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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姐妹

花无心和千雪带着小蝶一路狂奔,不知不觉已经走到了一处山前,只见这山上凤尾森森、枫叶如火,莺飞燕舞,清新宜人,细看之下,竟是凤凰山!

“姐姐,我们回来了,是……”小蝶叫到一半,忽然咽下了后半句话,之后,默默地看了花无心一眼,又把目光投向千雪。她和花无心是在凤凰山失散的,之后,就遇到了张文奇,开始了一场噩梦。

千雪并未注意到小蝶的目光,微微一笑:“是啊,我们又回到了这里。”

“我看我们已经不需要再那么慌不择路了,冷面魔君绝对已经追不上我们。”花无心说着,松开拉着小蝶的手,“还是找个地方休息一会吧。”

小蝶怔怔地看了花无心一眼,又看看千雪,问:“姐姐,你和花大哥是怎么认识的?”

“我们很早已经认识了。”千雪对花无心温柔一下。

这一笑,小蝶看在眼里,再看花无心,眼神中也承载着她从来不曾从他眼中见到过的柔情。莫非……小蝶的双眸中那一刻有一种深入骨髓的痛苦一闪而过。

“对了小蝶,你怎么落到了张文奇的手中,而且,要嫁他为妻?”千雪不解。

“我……”小蝶欲言又止。

“好了,我们先找了地方休息一下再说吧,今天小蝶也受了那么大的惊吓。”花无心说着,一跃而起,站在一棵古树上四下张望了一下。

“附近有没有什么客栈?”千雪问。

“没有,不过有一个不错的地方。”花无心笑道。

“是山洞。”小蝶接道,随后问花无心,“花大哥,是吗?”

“不错,就是山洞。”花无心淡淡一笑。

小蝶微微一笑,对千雪说,“姐姐,我们走吧。”

几个人坐在马上,花无心揽着小蝶,慢慢地在山间小路上走着,小蝶给千雪诉说着自己离开千府之后的种种遭遇,当她提到花无心从悬崖边上将她救起那一段时,千雪意味深长地对花无心笑了一下。

“那天,我一直等不到花大哥,以为他在镇上出了什么事情,就一个人下了凤凰山,想去镇上寻他。”小蝶说着,扭头看了花无心一眼。

“后来呢?”千雪问。

“后来我到了御龙山庄,你却不在那里……”小蝶说着,把自己怎样逃离洛阳,在路上遇到张文奇,怎样随他到芙蓉镇,以及以后的事情都一一地说了一遍。说着说着,小蝶突然止住了话,默默地看着面前的几棵大树,大树后面,是一堆碎石。

“我们到了。”小蝶说着,又把目光投向花无心,“为什么被封住了?”

“是我封住的。”花无心说着,跃下马走上前,对着洞口双掌推出,碎石已经碎了一地,堆在了山洞两边。

“姐姐,你看,就是这里!”小蝶看到洞口打开了,忍不住兴奋地大叫,此时,她已经暂时忘记了之前的痛苦。能够死里逃生和亲人团聚,回到家乡,还有什么比这更让人开心的呢?

“没有想到还有这么一个好地方。”千雪笑了笑,下马拉着小蝶随花无心走进山洞里。

山洞里依旧是原样,没有多大变化。几个月前的那堆火燃烧后留下的灰烬还堆在洞里。

“花大哥,这里什么都没有变!”小蝶说着,看向花无心,而花无心则躲开了她的目光。他默默地在一个大岩石上坐下,之后对着那堆灰烬发呆。

“无心,这里就是你曾经的家?”千雪看花无心发呆,就柔声问道。

“是啊,没有遇到你们之前,我曾一个人在这里住了好多年!”花无心站起身抚摸着凸出的一块岩壁,若有所思。

“姐姐,少庄主呢?你已经把他送回御龙山庄了吗?”看千雪对花无心的称呼极为亲呢,小蝶似乎意识到了什么,看二人都不再说话,自己就忙转移开话题。

“他如今已经是庄主了。”千雪微笑,继而很愉快地告诉小蝶,“爹现在也在御龙山庄中,正在养伤。”

“爹爹怎么样了?”小蝶激动的抓着千雪的手,眼睛里已经有了泪珠。

“我离开的时候,他老人家还在昏迷。”千雪说,“小蝶,我想过了,如今已经找到了你,我决定送你回御龙山庄和爹团聚。”

“姐姐,我恨不得现在就回到爹爹身边。”小蝶轻声说着,不由的瞟了一眼着花无心,“见到你们我很高兴,可是,我也想爹爹了!”

“我知道,爹他老人家也惦记着你。”千雪说着,开始整理小蝶凌乱的发饰。

看千雪和小蝶姐妹二人聊得那么高兴,花无心不认打断他们,就一个人悄悄走了出去。

小蝶默默地看着千雪,再低头看看自己身上的大红喜服,突然解开扣子就脱。

“小蝶?”千雪为小蝶的举动感到惊异。

“姐姐,我以后再也不要穿这种衣服了!”小蝶把衣服扔在地上,狠狠地跺了两脚,之后拔掉头上的金钗,掷在地上。

“小蝶,你这是怎么了?”千雪拉过小蝶,“还在想以前的事情?都已经过去了,以后一定不会再有人逼迫你做你不喜欢的事情。”

“姐姐……”小蝶趴到千雪肩头,突然痛哭流涕。。

“小蝶,不要哭,现在你已经恢复到以前的你了,不是吗?”

“姐姐,以前的我再也回不去了,再也回不去了!”小蝶泪流满面。

“为什么?”

“因为……因为我……”小蝶看着千雪,欲言又止。

“你怎么了?”千雪有些狐疑。

“姐姐,现在的我已经千疮百孔,再也不可能有幸福的生活。我本来想着嫁给张文奇,救出爹爹,之后一了百了。如今,我活着,可是心已经死了。”小蝶紧紧拉着千雪的手,不禁泪流满面,“姐姐,你说我该怎么办?我该怎么办?”

“小蝶,其实人生很美好,那些苦难已经过去了!”千雪安慰小蝶。

“姐姐,苦难不会过去的!”小蝶苦笑,“我知道姐姐喜欢上了一个人,可是,我也喜欢上了那个人。”

“小蝶,你是在说无心吗?”千雪抽出手,怔怔地看着小蝶,“你居然喜欢上了花无心?”

“姐姐,我知道你喜欢花大哥,可是……可是……”小蝶紧紧咬着下唇,一张脸涨得通红,“这些日子我苦苦支撑,就是想见到花大哥。”

“小蝶,你不要再说了!”千雪打断小蝶,“如果其他东西,只要你喜欢的,我都可以给你,可是无心不同,我不能把他让给你。”

“我知道,你喜欢花大哥,花大哥也喜欢你,我本身就是多余的。”小蝶神情恍惚地说,“如果不是今天你和花大哥救我,我已经死了,死过一次的人,不应该要求那么多了。”

“小蝶,我不是这个意思,你听我说……”

“姐姐,对不起,我只是和你开个玩笑,花大哥是好人……”小蝶说着,突然笑了起来,“姐姐,我真的为你感到高兴。”

千雪默默地看着小蝶,没有吭声。眼前的小蝶,已经不再是当初那个单纯的小女孩儿,她从她的眸子里,看到了太多复杂的东西。

“我捡了一些木柴,等到晚上的时候生火。”花无心抱着一些干木柴走了进来,看到小蝶脸上有泪,再看千雪,也是面无表情,就不禁奇道,“你们两个怎么了?”

“花大哥……”小蝶刚开口,却被千雪打断了。

“我们没有什么,小蝶想到要见到爹,太高兴了。”千雪说完,看了小蝶一眼。

“姐姐,其实你不用打断我的,我想说的只是能够再见到你们,我很幸福。”小蝶说着,擦拭掉脸上的泪珠,挤出一脸的微笑。

“小蝶……”千雪心中不免有些疼痛,从小到大,她从来没有和小蝶争抢过什么。

“花大哥,姐姐是个好人,你要对她好。”小蝶对花无心微笑。

“我会的。”花无心怔了一下,把木柴放到千雪和小蝶身旁。

“花大哥,谢谢你对我姐姐那么好。”小蝶看着花无心,似乎要将他的容貌刻在心里。

花无心微微一笑,目光有些疑惑地转向千雪,不明白小蝶怎么会和他说这些。

千雪转过头,没有吭声。

“今天又要在山洞里度过了!”小蝶自顾自的说着,在木柴旁边蹲了下来,之后抬起头看着千雪,“姐姐,你高兴吗?”

“是的,我高兴!”千雪说着,也蹲下身子。

“好吧,你们两个继续在这里聊,我去给你们打些野味回来!”花无心微微一笑,又走了出去。

小蝶目送花无心离去,把目光投向千雪:“姐姐,这些日子以来,小蝶明白了很多事情,我知道,即使我喜欢花大哥,花大哥也不会喜欢我的,所以,你不必担心花大哥知道这件事情。我是不会告诉他的。”

“我知道,小蝶……”

“姐姐,你不要说了,我明白你想说什么,你永远是我的姐姐,即使我们不是亲生的……”小蝶微微一笑,脸上有几分真诚,几分勉强。

“小蝶,我这辈子最开心的,就是我们在一起的那段岁月,如今想来,真的已经恍若隔世。”

“是啊,如果当初花大哥没有带少庄主去我们家,如果我们根本不认识花大哥,如果御龙山庄庄主不是那么昏庸……”小蝶道。

“没有如果的,一切都已经发生了……”

“我们如今只能够顺其自然了,是吗?”

“是的。”

“姐姐,其实从小我就挺羡慕你的……”

“为什么?”

“因为我什么都不会,大家都把我当成孩子,而你,爹爹信任你,送你去学艺,教你兵法,身处江湖之道。”小蝶微微一笑,“在他眼中,你无所不能,可我,只是一个养在深闺的小姐,什么都不懂,家里有什么事,爹爹只和你一个人商量,而我……”

“其实爹一直都很疼爱你,他之所以那么做,是因为江湖太危险……”

“可是,爹爹没有想到,有这么一天,我也要踏进江湖的……”

“我们所有人都没有预测到会有今天,早知道,一切就不是这个样子了……”

“哇,这里怎么多出来一个山洞?”二人正说着,洞外突然有人大叫,把她们吓了一跳。接着,就见有黑影走进了山洞。

小蝶的目光朝洞口望去,当她看到来人时,不由一愣,脸色马上变了。

怎么是他们?

进入洞中的共有两个人,两个人嘻嘻哈哈有说有笑,但刚进到洞中,看到千雪和小蝶便不由愣了。

“是……两位姑娘也在啊?”走在最前面的穿山甲像看到瘟神似的停住脚步,虽然依旧笑哈哈地说着话,但脸色已经完全变了,而且不敢再前进一步。

“没想到会是你们。”不等小蝶开口,千雪已经站了起来,“几位大侠刚刚在哪里发财了?”

“没……没有发什么财,姑娘真会开玩笑。”穿山甲说着,就要往外退。

“两位姑娘在这里歇脚,我们兄弟就不打扰了。”手里拿着一个沉甸甸袋子的拦路虎说着,把袋子背在身后。

“姐姐,他们……”小蝶看着千雪,正想说自己曾经遇到的四个恶人正是他们的话,却被穿山甲抢先了。

“我们兄弟误入宝地实在是扫了姑娘的幸,两位姑娘慢慢聊,我们弟兄还是去别处吧,有空了还要给那位姑娘烧香呢。”说着用手一指小蝶。

“那倒不必麻烦了,把手里的东西留下就可以了。”千雪说着,突然出手,接着欺身上前夺下拦路虎手中的袋子。

“看来好东西还真是不少!”千雪微微一笑,晃了晃手中的袋子,之后打开袋子看了一下,里面全是银灿灿的元宝。

“这么多银子?”小蝶一惊。

“女侠,你就把东西还给我们吧,我们兄弟只有这么一点家当了。”拦路虎不敢动手,只得软声相求。

“正好最近姑娘我手头也很紧,这银子就留下了吧,至于你们,自有办法生存。”

“姐姐,还给他们吧,他们也挺不容易的……”小蝶劝道。

“小蝶,你忘了他们是怎么欺负你的了?”千雪问。

“事情已经过去了,又何必再提?不管这些银子是他们抢的还是自己赚得,总之,人家的东西我们还是不要的好。”小蝶道,“要不,我们岂不和他们一样了?”

“小蝶说的对,千雪,把银子还给他们!”洞口传来花无心的声音,他已经提着一只野兔走了进来。

“是花兄弟?花兄弟……”拦路虎看到花无心,似乎格外激动。

“你们又去抢东西了?”花无心问。

“花兄弟,你也知道,兄弟们除了这点本事,实在没有办法生存,现在东西也被那位姑娘夺了去……”穿山甲说着,看了千雪一眼。

“原来你认识他们。”千雪冷冷一笑。

“原来我在外面流浪的时候他们曾救过我的命。”花无心道,“如果不是他们,我早就饿死了。”

“花兄弟,以前的事情了,何必再提?”拦路虎搓着手,似乎有些不好意思,“咱兄弟没别的本事,给江湖上的兄弟一口饭吃还是可以的。”

“千雪,把银子给他们吧,无论他们是偷的还是抢的,你都不该占为己有。”花无心说着,走到千雪面前,把兔子扔在地上,“这一袋银子足可以他们几个生活几天,如果你要了这些银子,他们就还会去偷,如此下来,倒是我们逼他们偷了!”

“算了,算了,花兄弟,既然你认得这位姑娘,那就算了,这些银子我们就送给这位姑娘了。”穿山甲忙道。

“你们送给我?那要看本姑娘接受不接受了!”千雪冷冷地说着,把银袋子扔给穿山甲,“这些钱本姑娘还真不希罕。”

“那是当然,姑娘义薄云天。怎么会在乎我们这几个钱?”穿山甲忙满脸堆笑地说。

“不知两位如今要去哪里?那两位兄弟怎么没有同行?”花无心问。

“我们兄弟现在是四处游荡,老三老四前段时间被两个老妖怪给劫走了,非让我们拿着五千两银子去换,如今我们已经筹了四千五百两,只剩下……这五百两了。”拦路虎说着,神情有些暗淡,“等救出来老三老四,我们兄弟就决定洗手不再做强盗,从此正正当当做人。”

“难为你们了。要去哪里救那两位兄弟?”花无心又问。

“那两个老妖怪让我们明天早上去凤凰山下等他们,刚才盗得银子之后,我们兄弟看到这里有个山洞,就想过来歇一下脚,没想到碰到了那两位姑娘,还有花兄弟。”穿山甲道。

“既然如此,大家也都是熟人,两位在此休息便是,将就一晚明天好去救他们。”花无心说着,看了千雪小蝶一眼,似乎想征求他们的意见。

“既然他们是花大哥的故人,姐姐,你就同意了花大哥的话,让他们将就一晚上吧,大家说说话,一晚上很快就过去了。”小蝶忙道,在她心中,花无心说的做的,就全应该是正确的,自己就越应该支持。

“那就这样吧,我没什么好说的。”千雪语气淡淡的,心里多少有些不乐意,况且花无心刚才的做法,也的确让她很没有面子。

“这……多谢花兄弟……还有……”穿山甲偷偷看了千雪一眼,接道,“还有两位姑娘。”

“你们不必谢我!”千雪冷冷拒绝。

“姐姐……”小蝶轻轻碰了碰千雪。

千雪没有吭声,把自己的佩剑放在一旁,之后坐在地上的干草上。

小蝶也默默地蹲下身子,把地上的干柴归拢在一起,之后,覆盖上一些干草,将它们引燃。

“这个……要不我们兄弟再去打些野味过来!”穿山甲说着,推了推拦路虎,之后把银袋子交给花无心道,“花兄弟,你先拿着,我们一会就回。”之后匆匆跑了出去。

花无心拿着银袋子放在千雪身旁的干草上,之后在她身旁坐下。

“看来你在江湖上认识的人还真是不少!”千雪冷笑。

“千雪,对不起,只是,我真的不希望看到你取那些不义之财,你瞧不起他们,如果你再从他们手里取得这些财物,和他们又有什么不同?”花无心道,“刚才你们的话我都听到的,小蝶说的很对。”

千雪听到她说小蝶,一怔,心里有些不悦,却没有表现出来,只是哼了一声。而小蝶,听到花无心很赞同自己的看法,不由心中大喜,但看到千雪冷着一张脸,就也不敢喜形于色。

“千雪,我知道,你心里不舒服……”花无心又道。

“你不用说了,我知道你是个大侠,心慈手软,而我什么也不是,我没有你那样的善心!”千雪冷冷地打断他。

“姐姐,你不要这样说花大哥,花大哥都是为了你好!”小蝶忙为花无心解释,“其实,刚才是我不好,我不该多嘴,姐姐,你原谅花大哥吧。”

“小蝶,你不用说了,我根本没有责怪无心!”千雪说着,看了小蝶一眼,又看看花无心,微微一笑。

花无心也微微一笑,左手的五指和千雪的五指紧紧扣在一起。

山洞里的火旺了起来,枯黄色的火苗上窜着,映在每一个人的脸上。洞外已经暗了下去,不时有奇怪的鸟叫声传来。

小蝶目不转睛地看着眼前的火光,无语,千雪和花无心紧紧拉着手,也无语。三个人坐着,山洞里除了寂静还是寂静。

不知过了多久,洞口传来一阵脚步声,之后,穿山甲和拦路虎每人手里拿着几只野鸡走了进来,进洞就大叫道:“还是这里舒服啊,有人呆的地方就是好!”

“你们又打了这么多?”小蝶看到他们手中的野鸡,不由问道。

“不知道姑娘爱吃不爱吃,如果爱吃,以后有时间我们一定多打一些给姑娘!”拦路虎憨厚地笑道,“上次对姑娘不住,姑娘还如此对我们,我们真是惭愧!”

“过去的都过去了,只要你们以后不再恃强凌弱就可以了!”小蝶微微一笑,“你们是花大哥的朋友,以后也就是我的朋友了。”

“能够和姑娘交朋友,我们真是三生有幸!”穿山甲忙道,“我这就去把这几只鸡弄干净了,一会让姑娘尝尝我们的手艺。”

“好的。”小蝶微微一笑,扭头看了花无心和千雪一眼,提起地上的兔子说,“我去和他们一块把这个也收拾了吧。”

“还是我去吧,你一个姑娘家,做这些事情会不习惯的。”花无心说着伸手去拿小蝶手里的兔子。

“花大哥,你和姐姐说话吧,还是我去……”小蝶谦让道,并抓了兔子站起身要走,不想刚站起身,眼前一片眩晕,接着身子一个趔趄,差点摔倒在火堆上,手里的兔子甩向空中。

“小心!”花无心大叫。此时,千雪的手已经伸了出来就要扶住小蝶,但听到花无心的叫声,不觉又缩了回去。

花无心一脚踢飞面前的火堆,越过千雪扶住小蝶的腰肢,关心地问:“怎么样,没有事吧?”

小蝶此时基本上已经被吓得失去了知觉,只感到眼前一片火光。听到花无心在和自己说话,忙回过神来。

“花大哥,我……我……”小蝶见花无心正扶着自己,满脸的关心,不觉一阵窃喜,但看到千雪正以一种复杂的目光看着她,就忙挣开花无心的手和他拉开距离,“我没事,谢谢!”

“还是我去吧,你留下来和你姐姐说说话。”花无心见小蝶没事,也就放了心,走到一边把被自己踢飞的木柴归拢在一块,之后,捡了兔子走出山洞。

小蝶坐回原处,心仍在怦怦跳着,脸上飞满了红晕。她抬头见千雪似乎有些不高兴,就忙解释说:“姐姐,我……我不是故意的。”

“我知道。”千雪微微一笑,“小蝶,你不必自责,即使一个陌生人这样,无心也会出手的,何况你是我的妹妹。”说到妹妹两个字时,千雪加重了语气。

“我知道。”小蝶微微一笑,低了头不再说话。是的,她永远都是千雪的妹妹,从小,姐妹俩就生活在一起,虽然他们性情各异,但感情却是无人可以取代。

小蝶和千雪坐在火堆旁,火光映着两人的衣服。千雪雪白的衣服变成了红色,而小蝶浅绿色的衣服则隐隐透出一丝黄色来。两人相对无语,各自想着各自的心事。

花无心提着兔子走了进来,身后跟着穿山甲兄弟两人。穿山甲二人手里提着刚刚弄干净的野鸡,满脸笑容,喜气洋洋。

“你们两个怎么这么傻愣着?”花无心笑问千雪,“我还以为你们两个肯定要诉一诉离别后的事情呢。”

“我们都已经诉过了,只是你没有听到而已。”千雪笑道,“我和小蝶分开了这么久,当然是有很多话要说了。”

小蝶疑惑地看了千雪一眼,她们并没有说什么离别后的事情,只是静静地坐着而已,可千雪为什么要骗花无心呢?

“小蝶,你说是吗?”千雪笑着问小蝶。

“是啊。”小蝶愣了一下,连忙答道,“姐姐给我说了好多你们的事情。”

“我们的事情?”花无心微微一笑,“是呀,我们在一起的确经历了很多事情。”

原来姐姐和花大哥在一起经历了很多事情!小蝶细细品味着花无心的话,如果一直和花大哥在一起的是我,如今花大哥喜欢的肯定就是我了,可是,为什么我就和花大哥分开了呢?如果那天我一直在山洞里等花大哥,如果我不私自下山遇到张文奇……

花无心坐在千雪旁,用一根铁丝穿进兔子身体里,之后用两根木棍支着,把兔子放在火上面烤了起来。

“哈哈,今天晚上我们可以好好地大吃一顿了!”拦路虎笑着,坐在小蝶身旁,之后有些尴尬的问,“小蝶姑娘,我坐在这里你不介意吧?”

“我不介意。”小蝶微微一笑。

“小蝶姑娘那么善良,我就知道她一定不会介意的。”穿山甲笑着挨了拦路虎坐下,有意无意地看了千雪一眼。

千雪瞪了穿山甲一眼,假寐起来。

“千雪,你累了一天了,要不和小蝶一起过那边休息一下吧。”花无心体贴的说着,指了指火堆不远处的一块空地。地上也铺着柔软的稻草,稻草旁边是两块巨大的岩石。

小蝶很乐意听花无心的话,虽然此时她并不困,但听花无心这么一说,便似乎觉得真有点困了。她微微一笑,拉着千雪说:“姐姐,我们坐那边休息一会儿吧,这边一会儿都是肉香味。”

“好。”千雪微微一笑,起身和小蝶一起坐到了旁边的稻草上。

“姐姐,你是不是不高兴?”小蝶悄声问千雪,“是因为我的缘故吗?”

“没有。”千雪微微一笑,背靠着岩石坐在稻草上,“我是真的困了。”

“那姐姐你就小憩一会儿吧,我坐在这里陪着你。”小蝶抱着双膝坐在千雪对面。

千雪真的闭上了眼睛,不知道是因为真的太累,还是实在不愿意和这么多人同处一地。

离火堆远了,小蝶不觉有些冷,抱着双膝还感觉一丝丝凉意往体内钻,再看千雪,好像已经睡着了,很安稳的样子。

小蝶也闭上眼睛,但却怎么都睡不着,脑子里总闪现着千雪和花无心五指相扣的镜头,而且一次比一次清晰。

花大哥是喜欢姐姐的,他对姐姐那么好。即使他救过我,那也一定是因为姐姐的原因。第一次救我的时候,我问他记不记得姐姐,他说不记得了,其实他是记得的,一定是怕我伤心,才假装不记得了。

这么一想,小蝶又觉得其实花无心还是很关心她的,至少很在乎她的想法。要不,花无心为什么说他不记得姐姐了呢?还是,那时候他真的不记得姐姐,是后来又遇到了姐姐呢?

“这山上的夜还真是有点凉。”火堆旁的拦路虎说道,“这要不是生了堆火,还真是觉得冷呢。”

“是呀,这要是没有一堆火……”穿山甲的话还没有说完,突然停住了,之后把目光投向千雪和小蝶。

花无心的目光投在她们身上。他站起身,解开自己的外衣,之后走到千雪身旁,但就要把外衣搭在千雪身上时,又有些迟疑。千雪对面坐着小蝶,小蝶的身体应该比千雪更单薄。

花无心迟疑了一会儿,还是把衣服搭在了千雪身上,之后折回身,从地上拾起被小蝶扔在地上踩过的喜服,走到她身旁轻轻搭在她的身上。

花无心做这一切时,小蝶并没有真的睡着,花无心的每一声脚步声她都听得清清楚楚。花无心迟疑的时候,她心里似乎还有那么一丝想法,也许,他会把自己的衣服搭在她的身上,但花无心还是把衣服搭在了千雪身上。

“他是爱姐姐的,他本来就应该这样关心姐姐的,这一切只是我在痴心妄想而已。”小碟告诉着自己,但不知怎么的,心里却生疼生疼的。

当花无心把那件她扔掉的衣服搭在她身上时,她心里顿时又高兴起来,至少,这证明花无心真的关心她。她睁开眼,看着身上的衣服,既欢喜又悲伤。

“原来你没有睡着?”花无心看到小蝶睁开了眼,问道。

“我一点都不困。”小蝶微微一笑,拿掉身上的衣服,“谢谢你花大哥,我不冷,这衣服还是让姐姐披吧。”

“有我的衣服披在千雪身上就够了。”花无心微微一笑。

“是呀,姐姐现在一定挺温暖的。”小蝶不禁有些黯然。

“还坐回那边吧,这边实在是有点凉。”花无心说着,又回到火堆旁。

小蝶跟了过去。

只见花无心拿起几根木棒,放到离千雪不远处的地方,之后清理了一下旁边的稻草,将这几根木棒引燃。他是怕千雪冷。

“花大哥,你对姐姐真好。”小蝶看着花无心为千雪做这一切,幽幽地说。

花无心没有听清小蝶说什么,就微微一笑,说,“你和我第一次见你的时候变化很大。”

“第一次?”小蝶品味着他话中的含义,之后摇摇头,“你根本不记得第一次见我的情形了,你所说的第一次,应该是第三次,你救我的时候,是吗?”

“对不起,是我搞错了。”花无心道,“是呀,那次是我第三次见你,第一次见你应该是在山上。第二次在贵府,那次你被官兵追杀,已经是我们第三次见面了。”

“花大哥,你还记得那次我们在山洞里吗?”小蝶看着面前的火光,幽幽地说,“那次我们也是像现在这样,坐在火堆旁,你烤着山鸡,我不小心居然睡着了。”

小蝶幽幽地说着,语气里已经充满了悲伤,她想到当时花无心对自己关怀备至,而如今,他却是对自己的姐姐关怀备至。时间过得真是快啊!

“那时,我觉得你跟你姐姐是完全不一样的两种性格,你天真善良,你姐姐却是嫉恶如仇。”花无心小声道,“但如今再次见到你,觉得你变了很多……”

“我怎么没有觉得?”拦路虎道,“上次我们见到小蝶姑娘的时候她就是这个样子的,好像没有什么变化啊”

“是啊,小蝶姑娘如今还是很善良。”穿山甲道。

“花大哥,我知道你的意思。”小蝶微微一笑,“现在的小蝶再也不是以前那个生长在高院里的小蝶了,我原本以为世界上没有尔虞我诈,没有血腥屠杀,可是,短短的几个月,我却什么都见识到了。”

“应该说,你是真的长大了。”花无心道,“不再是我见到的那个小姑娘了。”

“花大哥,我……”小蝶看着眼前跳动的火光,幽幽地叹口气,“我希望你以后能好好对姐姐。”

“当然。”花无心微微一笑,不明白小蝶怎么会说出这样的话来,但也未加思考。

“小蝶姑娘,我怎么感觉你一直都不是很高兴啊?”穿山甲问。

自从上次调戏小蝶未成之后,他们兄弟就一直对小蝶感恩戴德,这次又蒙他们收留,更是满心对她感激。

“没有啊,我很高兴,这次,我终于又见到了姐姐,还有……”小蝶顿了一下,想说出花无心的名字,但思考了一下,又改口道,“还见到了这么多故人。”

“可是,我总感觉你心里不愉快。”拦路虎也说,“你笑的时候,眼睛里好像总有一层阴云。”

“怎么会呢?”小蝶苦笑一下,把目光投向花无心,花无心也正看着她,当他们目光相遇时,两个人都像遇到了洪水猛兽似的,匆匆将目光移开。

小蝶的脸开始滚烫起来,她摸了摸自己发烧的脸,告诉自己一定要镇定,绝对不能让花无心发现自己心中的秘密,否则,不但对不起姐姐,也会让自己失去和花无心目前的关系。

“花大哥,我真的很喜欢你,可是,我又怎么能告诉你?花大哥,你知道吗,从第一次见到你的时候,我就觉得,我们肯定还会有再次见面的机会,等到真的第二次见面的时候,我已经喜欢上了你,花大哥,如果那天我没有离去那该多好,如果你仅仅和姐姐是普通的朋友那该多好,可是,姐姐爱你,你也爱姐姐……花大哥,为什么最先遇到你的不是我?为什么和你同甘共苦的不是我?为什么?”小蝶痴痴地看着面前的火堆,表情显得痛苦而绝望。

“哈哈,我闻到香味了!”拦路虎突然大叫。

“嘘,小声点。”穿山甲碰了一下拦路虎,指了指小蝶。

拦路虎看了一下小蝶,无奈地摇摇头,凑到穿山甲耳畔道:“我们第一次见到她她好像就是这种很不开心的样子。”

“她是不是受到什么打击了?”穿山甲小声问。

穿山甲的话花无心听在眼里,心里不知怎的,竟莫名地难过起来。似乎从把小蝶救回的那刻起,他就一直很关心这个单纯的女孩儿,不忍看她伤心难过,不忍看她遭受折磨,但似乎他每次遇到他的时候,都是她最不开心的时候。他问自己,为什么要关心她,难道是因为她是千雪的妹妹吗?还是因为,自己不忍让一个不染尘世的女孩受到伤害?

女孩儿?第一次见到小蝶时,他真的只是把她当成一个小女孩儿,然而如今,她似乎已经不再是以前的那个小女孩儿了,她真的长大了。

“花兄弟,你想什么呢,肉烤焦了!”拦路虎又大叫。

花无心一怔,已经嗅到了一股肉烤焦的味道。他连忙把架子上的肉转了一圈,发现刚才和火接触的地方已经变成了焦炭。

“花大哥,怎么样,还能吃吗?”小蝶也嗅到了焦糊味。

“没关系,还能吃,把外面这一层去掉就行了!”花无心说着,用自己的剑将烤焦的部分切掉,之后把肉取了下来。

“已经熟了,我叫你姐姐去。”花无心说着,起身去叫千雪。

“不用叫,我已经醒了。”千雪看了花无心一眼,站起身,之后又看看小蝶。

“姐姐,你……”小蝶看到千雪醒了,不由有些心虚,刚才她和花无心的谈话,姐姐都听到了吗?

“哈哈,这些野鸡也都能吃了,小蝶姑娘,这只给你!”拦路虎大笑着举起一只烧的红红的滴着油水的野鸡给小蝶。

拦路虎烤出来的野鸡看上去的确诱人,肥嫩嫩的鸡肉,到处透着香味,光是闻到,就想流口水了。

“谢谢。”小蝶接过拦路虎递过来的野鸡,顿了一下,站起身,把野鸡送到千雪面前,“姐姐,这只给你。”

“人家送给你的,我如果接了,岂不让人家忌恨?”千雪冷冷一笑,“你自己用吧,我不喜欢吃这种油腻的东西。”

小蝶一怔,脸马上变得苍白。

“千雪,小蝶一片好意,你就接了吧。”花无心说,“大家彼此和和气气的,多好。”

“无心,你知道我从来不喜欢在晚上吃油腻的东西,这不是和气不和气的事情。”千雪说着,接过小蝶手中的烤鸡,塞到花无心手中,“还是你吃吧,我出去自己找些果子!”说着,就往外走。

“姐姐!”

“千雪!”“姐姐”花无心和小蝶同时叫道。

“你们放心,我不会有事的!”千雪说着,身子已经掠出了山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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