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锦衣卫的确早就来了。最初,主要是查邵伯湖马家作为张士诚余孽的事情;后来,就关注起了何九祺;再后来,发觉晋王竟然与何九祺有来往。
于是,锦衣卫的人也不知道怎么办好,有点不敢继续查了。带队的镇抚使洪晋诚只好暗兵不动,偷偷观察。慢慢,也看出来了,扬州的知府也在观察邵伯湖马家,不过,也没轻易的动,牵涉太多。于是,锦衣卫和官府一直在暗中观察。
不过,最近的情态发生了变化,锦衣卫加入了。
上官琢离开马家后,去袭击了马家村的人,不是晋王的人,而是锦衣卫的人,后来去的,才是晋王府的人。最近,出入在何九祺家的新人,也是锦衣卫的人。
“你们锦衣卫为何要帮何九祺?”上官琢听得出奇,不禁问道。
“哦,不是帮他,只是不想事情闹大,希望我们能控制住局面?”柱子答道。
“那么,什么才叫闹大?”上官琢继续问道。话说,事情已经不小了。
“希望晋王这边不要公然卷入,同时,邵伯湖的事最好能悄然解决。”柱子继续答道,“所以,我们进何府也是有身份掩饰的,他并不知道我们是锦衣卫。”
这样,?上官琢想了想,又问道:“柱子,你要老实告诉我,这些事对你们锦衣卫来说,当是机密,不知你为何要告诉我?”
“哦,本来我听说你受了重伤,就想来看望你的。”柱子连忙答道,“后来,我师父,就是镇抚使洪晋诚洪大人知道你后,也让我来见你,而且,托我带个话:秦仝害了他的结义大哥前副指挥使马成,此番,听说这厮在扬州,想要报仇,所以,洪镇抚使想和你结盟。于是,让我来看你时,顺便把这个话带来。”
说完,柱子尴尬的看着上官琢。前副指挥使马成,上官琢有印象,就是那次在北邙山要捉师父的锦衣卫头目,后来,让周颠给杀了。师父还评过:篦笼之殇。
只是,不知道他怎么是秦仝害的。一问方知:原来,那次是秦仝先探得北邙山会的事,想要立功。可他是新去的检校,力量不足,而且,怕人说抢功,后来,他就找到了马成,一番游说,说动了马成的心。于是,马成上报了洪武,请旨带四个人去了邙山,路上,秦仝一路吹嘘,如何了得。最后,才导致了马成的莽撞。
后来,出了事,秦仝怕洪武怪罪,偷偷的跑了,锦衣卫回去的人都被处死了,所以,锦衣卫这边都恨透了这个邪道,皆欲杀之而后快,一报此仇。
听上去,很合理,只是,来得太突然,上官琢还是有点吃不准。
“你们锦衣卫势力强大,为何要与我结盟?我又如何能入洪大人法眼?”
“哦,我们从何九祺那里知道了少爷是宁王谋士的身份。”柱子憨憨的笑道,“而且,我们也知道,少爷跟何家、马家和曾家关系都很好,所以,我师父说:你很重要!我们代表了朝廷,和你结盟,也对你有好处。”
“好的,我知道了。其实,只要你来了,我就是乐意结盟的。”上官琢答道,“你给我安排下,什么时候见见洪镇抚使,详细谈谈,怎么个合作法。”
说着,拍了拍柱子的肩膀,因为婉儿的事,多少对他觉得有点亏咎,这个情面还是要给的。再说,既然锦衣卫在这里,也是绕不过的,接触接触也好。
柱子临走的时候,才提起了婉儿,上官琢压着惭愧,应付过去了。
送走柱子,厉辛池护着上官琢,一起到了瘦西湖畔的廿四桥。时间已是亥时时分,月明星稀,晚风习习。秦仝他们,却还没来。上官琢在桥旁,看曾思远独自站在桥上,好像在想事情,晚风中,竟有点消瘦的感觉了。凌子凤没来,她的手下牛进高和焦乌头等几个人在,看来,是来保护曾思远的。
一行人一直等了一个来时辰,快到子时时分,突然从湖畔划出条快船,顷刻就到了眼前。秦仝在船上,莲碧姑娘也在,身后,有人拿刀子抵着她雪白的脖颈。
上官琢看了看,没看到那天的那个幻术高手,而且,那天剩余的高手,也好几个不在这里。莲碧脸色苍白无神,一来,就眼镜直勾勾地看着曾思远。
“曾少爷,别怪我等耍手段,嘿。”秦仝讨厌的声音传来,“紫兰呢?换人吧。”
曾思远没有回答,只是朝桥边挥了挥手,牛进高从树阴影中推了个蒙着头的女人,看那摇曳的腰臀就知道,这是紫兰无疑了。秦仝一看,一脸笑意。
“曾公子,果然信人。”
这时,就听碧莲带着颤抖的高声喊道:“志存,谢谢你,谢谢你一直对我这么好。今生今世,我不能给你什么,就不给你添乱了。”
上官琢本能的觉得不好,接着,听到牛进高喊道:“不要啊!莲碧姑娘。”
再看小船上,莲碧突然朝抵着自己脖颈的刀伤靠去,一抹,就见鲜红的血顺着雪白的脖子汩汩流出,片刻就倒在船上了,眼见是救不活了。
事出突然,秦仝吃了一惊,有点手足无措。这时,就听牛进高愤怒地叫道:“留下莲碧姑娘,放你们走,不然”
秦仝一听,赶紧把莲碧的尸体推到了水中,吩咐人把快船划走了。
上官琢看曾思远一直直直地看着眼前发生的事,没有发话,这时,默默的转了身,上官琢看他满脸苍白,两行清泪顺着脸颊肆意的流着。感觉他有点迷迷糊糊地,自顾自地走下了桥,虽然紧绷着情绪,但是,还是感觉在颤抖。
焦乌头已经下了水,到了莲碧的尸体边。牛进高看曾思远的样子,也不好去追秦仝他们,只好在岸边焦急的等着焦乌头。一会,上来了,牛进高过去探了探莲碧的脉搏。很快,就沉默的停止了,没救了,已经死了。
想不到,突然就发生了这么惨的事,上官琢和厉辛池下意识的对望了一眼,相对默认。曾思远继续默默地朝着扬州城里走着自己的路,牛进高和焦乌头对视了一眼,没说话。这时,被蒙着头顶紫兰也感觉到了什么,惊惶地挣扎了一下,被牛进高在脖子上砍了一手刀,倒在了地上。
接着,牛进高和焦乌头分别扛起紫兰和莲碧,快步赶上曾思远,往城里走去。
上官琢脑子里还在回放刚才那一幕,这叫什么?殉情?那么样的凄苦和伤感!不由得,他又想起了安阳;想起了那天的事,那天安阳的痛苦。
“你在想什么?”过了好一会,厉辛池轻轻的声音打破了沉静。
“安阳。”上官琢无奈的答道,抬头看了看天边的月亮。
“哦。”厉辛池又轻轻地答道,说着,把右手伸到了上官琢手边。“给你握一下吧,就当是郡主在你身边”
上官琢听了,看了看厉辛池的脸,很认真,有一丝微红。呵,怎么看都觉得不像厉家的人。顿了会,上官琢还是摇了摇头。“不用,我没事的,走吧。”
两人默默往回走着,眼看快到扬州城边时,上官琢突然听到了阵悠扬的笛声。清扬而委婉,有三分哀伤和痴情。当时,上官琢就被勾住了,觉得内心的伤感找到了各宣泄的口子,泪也流了下来。“安阳,安阳”不觉,轻轻叫出了声。
这时,依稀听厉辛池惊叫道:“不好,幻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