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上官琢还没答话,帐内已经有人开始起哄了。你娘,只能硬着头皮上了。
看到上官琢站起来,泰宁指挥使阿扎施里竟然让乐舞停了,看来,是要实打实地看这场戏了。哥们,够狠!还好,兄弟也是见过世面的人,糊弄你们,还行!
上官琢边给自己打气,边盘算着下一步该怎么办:先用相士的老一套,乱了他们的心神,看能不能读点什么出来?然后,来点什么印象深刻的、能唬住人的事,一定要让他们不敢再起哄,不然,让他们牵着转,我这小半世的英名就完了。
却说阿扎施里等人,看到上官琢未发一言,却面色如水地向自己走来,眼光深凝,是似要看穿自己的心;再看他,气质清雅,是乎真的很不简单,不由心下发虚。
要知道,他们这些人,本都是蒙元贵族,现在虽归顺了明廷,可还在和北元的高层在来往。只是这种来往,都是偷偷的,生怕明廷或者洪武知道。现在宁王在场,这个什么相士要是真的能先知,看穿一切,那就麻烦了!想到这里,他们不禁个个心头捏了把汗,后悔刚才不该起那个哄。
再说上官琢这边,慢慢也看到了他们的变化,仔细一想,不觉也心下凛然。你娘,这些人说是归顺大明,保不齐会跟北元来往。我这要是心怀鬼胎的人,几句话一说,很有可能就把会他们这些人给吓得反了起来!想到这里,上官琢心下胜算大多了!
此番,不但要让这些人心服,还要让下套的厉老儿吃点鳖!此时心里一轻松,上官琢终于想到了师叔字条上的前半段:脱鲁忽察尔!好,有办法了。
且说上官琢,走到阿扎施里等人面前,特地边一一向他们祝着酒,边认真地看看他们,脸上表现出种种复杂的表情,好像察觉了心忧的事,又在努力保持着平静,有时还表现出验证了什么的样子。这些复杂的表情,上官琢以前练过,这是《玄关》中的一部分功课,现在刚好用上了,连眼前的蒙古人都看清了,效果不错。
此时的大帐之中,气氛越来越紧张压抑了。幸亏阿扎施里等人也都是见过世面的人了,沉得住气,不然,早把手按在了刀柄之上。帐内的其他人,也都不是简单人,不是王爷世子,就是郎将千卫。当然也看出了个中端倪:靠,要起火了!
这时,宁王也察觉不妙了。本来,此次没用宁藩出征,三卫必有想法;现在这样,真不知该如何收场,多少有点后悔刚才没阻拦。不过,面上倒是神色未改。
很好,很到位!上官琢暗暗想道。
终于,走到了脱鲁忽察尔跟前,上官琢一惊一乍的看了他好一会,只把这个朵颜卫首领看得心惊肉跳。接着,又掐指算了算,最后,上官琢突然哈哈大笑了起来。脱鲁忽察尔受了他这么突然而来的刺激,完全出于本能地一把捉住了刀柄,当时就准备跳将起来,总算是看到上官琢是在笑才最终没拔出他那柄弯刀。
“恭喜你,朵颜卫的脱鲁忽察尔大人,你的次媳为你生了个孙子。”
上官琢像宣布神谕一样,第一次开了口;同时,向宁王那边瞟了一眼。脱鲁忽察尔闻听这话,一时没反应过来,他还没得到消息呢。却说宁王,不愧是宁王。
“哈哈,哈,脱鲁忽察尔,本王昨日就听上官公子说了。今日特来恭喜你的!”
这时,众汉将一听,也跟着笑了起来,阿扎施里等人一看,也跟着笑了起来。大帐内的气氛,终于在一瞬间得以扭转了。
“脱鲁忽察尔,你添了孙子,怎么不跟我们提啊?”阿扎施里边笑边问道。
脱鲁忽察尔忙陪笑着说道:“此事,我还不知道哩。呵呵。”原来,他的次媳,是北元阿速特部大首领阿鲁台的女儿,现正在北元王廷驻地彻彻尔山,前些时候,传来话说,她快要生了。所以,脱鲁忽察尔虽无法确认这个消息,却对此很信服。
众人一听他这话,很是纳闷,脱鲁忽察尔竟然不知道,却又好像认了似的。一时间,不觉都把目光投向了上官琢身上。正在这时,从账外突然快步进来一人,在脱鲁忽察尔耳边耳语了一会,接着,就见脱鲁忽察尔突然站起,兴奋地大叫道:“果然是神仙啊,我脱鲁忽察尔真的又抱孙子啦!”
上官琢一看,正是时候,该给宁王卖个乖了!于是,站正朗声正色地说道:“我再对诸首领进一言:我大明如日方升,气运其昌。诸位若能效唐之契必何力,忠心为朝廷,必能使部族永得昌盛!各位也能福禄寿齐享!”
本来要冲过来拥抱上官琢以示感激的脱鲁忽察尔一听此话,赶紧翻身在地,向宁王单腿跪了下来。这时,深受震动的其它首领也都纷纷出列,在脱鲁忽察尔身边一字跪开,右手按在左胸上,齐声高喊道:“长生天作证,我等必竭力效忠大明朝!永不悔改!”
接着,帐内的三卫之人,全都跪了下来。汉将们一看,也都跟着跪了下来,齐声喊道:“忠心为朝廷,马革裹尸不悔!”
宁王一看,如此收场,甚是高兴,快步下得塌来,将众三卫首领一一扶起,然后,让汉将们也都起来了。回坐时,向上官琢嘉许的点了点头。
脱鲁忽察尔这边,起来后,又向上官琢道了个谢。说实在的,他们几个首领,手上都捏了把汗,特别是脱鲁忽察尔。原来,适才那个汇报的人说:阿鲁台派人来传信说他的女儿给脱鲁忽察尔生了个孙子,那名使者想要见脱鲁忽察尔。
要知道,现在是蒙古人的低潮期,人丁,特别是男丁就是部族的希望和未来。阿鲁台的女儿为他家生了儿子,就是有功于他家的。现在,燕王出漠北打击北元各部,按说,他脱鲁忽察尔是要帮助阿鲁台的。没想到,宁王早知道这层关系了。
原来,宁王是胸有成竹,有备而来的;而且,他是信任我们的!幸亏没乱动!
其实,三卫其他首领也是这么想的,因为,他们也都和北元有联系。所以,他们各在手上捏了把汗!此时此刻,不但对上官琢很信服,甚至都有点感谢了。
亏得他及时点透,才没把这队伍站错。同时,对宁王也增加了信服。
上官琢回座位时,看了看厉元吉父子,靠,竟然没有一脸霉气,倒是涵养不错。
老王八,到底是有些年数了!上官琢暗骂道。
若非婉儿在你手上,若非这里是三卫驻地,不好把事情闹得太大,老子决不会和你这么轻易干休!不过,此番,你这么挤兑于我,差点搞出事情来,回去后,宁王肯定不会有你好脸色看的!嘿嘿!
接下来,饮宴畅欢。席间,宁王还解下自己的挎刀,说是带来送给脱鲁忽察尔新出生的小孙子。一时间,宾主齐欢。过了一个来时辰,眼看就快到申时了,筵席才渐近了尾声,该是例行检阅的时候了。
你娘,终于可以一见闻名已久的三卫精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