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漠的沙子从不会顾虑人们的感情,他们随风而行,随遇而安,盖过某个遗迹,在他们开心的某天,又会将其放出来。
金字塔作为整个沙漠最宏伟的建筑,估计是唯一一个没有被沙子完全埋没过得建筑。
但徐佑眼前这个小村落就没那么好的运气,村落最高处也不过三米,沙漠中的建筑都有着坚实的根基,同样无论门窗都会稍低矮些,同时也会在房顶开几个天窗,以免门窗被全然埋在沙子里,让人憋死在里面。
徐佑站在这个不大的村落前,身形萧瑟,根据地图和一路来曾看到过伊泽判断方向的些技能,十数天的形成,终究还是来到了这个村落前。
只是同样不知道如何在沙漠中寻水的他状态很不好,本就如刀削般的面庞更加消瘦,嘴角还有几滴干涸的鲜血,饮血止渴,这是他唯一能想到的方法。
十年期他还只是个六七岁的孩子,刚刚记事的他并没有太多印象,在这里却感觉到丝丝恐惧,那模糊不清的语言和诡异的面容冲击着他的脑海,脸上长着令人恶心触角的怪物,这些曾经出现在他梦中的片段逐渐连成一片。
曾经熟悉的地方会触动人们对这里的些许记忆,徐佑本就是抱着这种念想来到此处,但当他真正感觉到那些念想后,却又在怀疑自己是否真的能打得过那个怪物。
毕竟在他的记忆中,那个怪物的强大已经深深地刻在脑海中,久久无法挥去。
放开步子,任由自己的脚随心而行,他不知道自己的目的地在哪,这里的一切都是那般熟悉,却又完全想不起曾在这里发生的任何一件事,没有什么比忘记对自己偏偏极重要的事更令人心痛了,但他却毫无办法,只能凭借身体那点滴不完全的记忆帮他回忆。
这里全都是被沙子埋了半截的房屋,沙子流动性太强,就算各个出口关闭严实,当打开天窗的时候,依旧能看到与外界沙子差不多持平高度的流沙。
熟练地拿起挂在墙壁最高处的工具,娴熟的将沙子尽数清理,露出被沙子埋藏了十年的家具,都是在沙漠中生存必须的些许东西,稍加摆弄就似乎明白的简单实用。
房子不多,徐佑也只是清理了两间房子而已,他似乎知道,这或许就是自己曾经住过的地方,与某个记忆最深刻的地方罢。
爬出房子,感受着来自沙漠的问候,徐佑感觉自己似乎抓到了什么,却只是如鱼线般细小的线索,想破脑袋却也难以抓到的线索。
迷茫的抬头看去,却看到阿木木蹲在某个房子上方,似乎对其有些许兴趣,他急吼吼的走去,却是想赶走这个还算不离不弃的小活尸,这里算是他的家乡,如果没有什么特殊原因,他不愿活尸这种生物沾染这里。
但真的走进这边后,他又看到了些许不同,这间房子比普通房子都大了一圈,虽然从外观来看并不算太明显,但走到这座房顶的时候,脚上的感觉却是那般清晰,这里真的比别处房屋都大了一圈,而且外围也同样有着些许不同。
斑驳的色彩正是墙壁彩绘的一部分,淡青色的岩壁与周围防御相比略显威严,他不是很清楚这里究竟是什么地方,但心中不自觉地产生了些许惊诧和诡异之感,自己曾经似乎很不喜欢这个地方,而且至现在为止甚至依旧极讨厌这里。
这里究竟是什么地方,又或曾经是什么地方,徐佑不去想,也同样不需要猜测,被沙子掩埋的地方,就算曾经有令他忌惮,感觉危险的东西,随着时间的推移,也再无可怖。
他需要做的不过是打开天窗,将其中清扫干净。
说干就干,不会有半点迟疑,徐佑很快把阿木木拨到一旁,舔了舔干裂的嘴唇,他已经两天滴水未进了,他却浑然不顾身体的不适,仔细清理起这间房子。
十年风沙可以轻易将外围的壁画风化为一面墙壁,却难以控制本就流动缓慢的室内流沙将内部风化,随着沙子被丢到外面,徐佑逐渐看到其中画着的怪异东西,与德玛西亚猎鹰有些相似的鹰鸟,以及一些模糊的人面图册。
壁画最靠边画的是一个巨大的鸟,这只巨大的鸟儿飞向沙漠,在下一张图上已经建立了一个国度,一个用沙子堆积的国度,沙子这种最不可能作为主建筑材料的原料却几乎包揽了所有建筑细节,那是一个奇迹。
当徐佑继续向下挖掘的时候,却在根本不该有家具的地方摸到了一个硬物,沙漠建筑经常会被沙子埋住,所以家具大都与建筑地相连,他的手掌摸得地方应该属于半空。
硬物似乎是光滑的棒子,还稍稍有些松动,徐佑当即停下,小心翼翼的刨开手边的沙子。
当看到那露出的白色痕迹,徐佑的手指颤抖不止。
死人他都不曾有太多感念,何况是白骨,只是想到这些人很可能就是自己死去的族人,他的心中不知是什么滋味。
现在哪儿还有心思去看壁画上的故事,颤抖着将这间房子的沙子尽数清理,随着不断挖掘,他也渐渐不再颤抖,而是坚定地将所有沙子扔了出去。
能完全拼出人形的四十七具,其中或许也有不完全匹配的,甚至每一块都来自不同人的身体,还有大约八九具无法辨识,只剩下一堆白骨,其中只有四副颅骨,还有不同程度的损伤,而这些人的遗骨上,或多或少有所损伤。
唯一能清楚辨明的便只有他们都是非正常死亡,都是记忆中那个模糊不轻的满脸触须的混蛋做的好事!
他的愤怒无从发泄,也不知从何而来,十年前的记忆不深,这些曾经的族人他甚至不曾记起任何一人的面容,只是有些零碎的记忆罢了。
看到这些,他也多多少少想起了些许东西,这个小村落虽说小的可怜,却也有他们的骄傲,而骄傲的源头就是这个被称为禁地的房子,每年一次的族中祭祀,他对这里的印象几乎没有,大概与每年只来一次有关,大概每次来的时候他都未曾敢抬头仔细观看。
虽然这些人他都不大记得,但是仇他就一定得报,何况是灭族之仇,他看到这些人也不过是加深了自己报仇的决心,以及将这些族人安然下葬,不至被沙子掩埋,无言风化。
他也不知道自己的拼凑有多少正确,倒也不打算将他们这般清晰的分开,既然都是同族同日死,那索性合葬就是了。
只是在挪动这些人的时候,徐佑却发现似乎有个人的样子不大对劲,颅骨是否是他的徐佑不清楚,但那微微拱起的腰身却让徐佑有些诧异,不由得仔细摸索这具尸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