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灵绝带来静轩殿已有些时日,自来这里的那一天,雪羽就像是生了一场病一样,更确切的说,是中了邪一般,眼神空洞沉寂,没有一丝生机,自始没有说过一句话。看着这样的女人,灵绝的心里害怕远多于心疼。现在的她,像是随时都会消失,他甚至只要靠近就会看见她那单薄虚渺的生命开始在摇曳。
那天,回来后,他拼命在跟她说话,让她看着他,可是一切都只是徒劳。她的眼神里根本没有任何东西。就像一个木偶般,什么东西也不吃,不会说话,不会动,不会笑,看着这样的她,灵绝的心里有一种从来未有过的恐慌,他不知道该怎么办,只有这样每天陪着她,渴望着有一天她会充满生机地出现在他眼前。可是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子。
晚上夜色来临,终于,身心所有的疲惫一齐袭来,那样脆弱的人儿终于还是承受不了晕倒了。看到她双眼阖上的那一刹那,灵绝差点以为自己的心都想坠落下去了,看到她那样僵硬地倒在床上,一个铮铮男子那样隐忍的湿润竟一瞬间夺眶而出了,用力地抱起单薄瘦削的身体,埋首于女人的颈窝处,早已泣不成声。抱的那样紧,深怕因为自己一个疏忽,怀中的人儿就会消失不见。
现在的他才知道,原来自己对她的感情竟在不经意间这样深,原来他早已经这样离不开她。
门后的洛琴看着这一切,真的很不明白,为什么明明两个相爱的人,却到了现在这般地步,她究竟经历过什么才如现在这般心如死灰。
宫里大皇子将亚王妃带回静轩殿多日之事已在宫中沸沸扬扬,所有人虽不敢明说,但私下却闲言碎语,开始对静轩殿指指点点。殿中原本的奴婢受不了这般嘲讽,对王妃早已心生怒言,却因为大皇子而不敢怠慢。每天看着大皇子这样守在那女人的身边,所有的人都不明白这是为什么,好事的人无非又在杜撰一些怎样无中生有的宫廷艳事。
现在算来,今天已是雪羽在静轩殿的半个月时日了,床上的人儿就这样,保持了这样的状态十几天。那原本消瘦的身体现在已然形如枯槁了。
月光透过窗纱撒了进来,打在床边宽厚的身影上,其实灵绝也好不到哪里去,这十几天里,他是极少从这里出去的,生怕雪羽万一醒来看不到自己会怎样惊慌失措,在这里一待便是到现在,脸上此时早已凌乱地布满了些许胡渣,双眼因为劳累而深陷疲惫,可是他好像全然不顾的样子,一直都是目不转睛的看着床上的人,好样这样一辈子也看不够。
这样看着的时候,突然,那样细微的动作竟被捕捉到了——她的手在动。
“小羽,小羽,你怎么样。”开始为这一发现欣喜雀跃,哪怕只是一点点的生命迹象,就证明她还是这样鲜活的出现在自己的面前。
“小羽,小羽,你睁开眼睛看看,是我。”轻轻的摇晃着女人的肩头,心里不住地叫唤着,醒醒吧,醒醒吧。
良久,女人浓密的睫毛开始在颤抖,慢慢的慢慢的,微微睁开了眼睛。
慢慢地。看见眼前一个模糊的身影,像是在叫她,有温热的东西打在自己的脸上,是什么呢?
因为太欣喜,此时的灵绝早已喜极而泣,不觉泪水开始滑落却也不自知。
渐渐的,那身影开始逐渐清晰了。
是他!是他,没错,是那个在梦中无数次呼唤却始终对自己冷面相对的人。
看到眼前的人,竟莫名的,鼻子开始酸酸的,眼泪开始止不住的滑了下来。像是孩子一样,看着眼前的人,好像是想要把受的所有委屈都告诉他,好像只要他在,她就不害怕了。
看着眼前的女人早已哭成一个泪人儿,灵绝忘了失措,不管怎样,现在的她活过来了,紧紧地把她抱在自己的怀里,那样炙热的生命不再冰冷了,只要这样,只要这样就好。
“我在这,一切都没事了。”
雪羽不明白,为什么这样被他拥在怀中,自己却哭得越凶了,她从没像现在这样,像个孩子一样,以往所有压抑的情绪一下子全都迸发了。这样想着的时候,却想到多久之前,自己与灵绝刚刚在竹园了断了感情,对他那样的绝情,可是现在,现在却。。。。。。
想到这,突然觉得自己很可恶,便轻轻地尝试推开灵绝。
“怎么了?”灵绝看着女人一脸泪痕,轻轻的用手帮她擦拭,有些不解地看着她。
他越是这样,雪羽的心里越是觉得自己对他那样残忍,低低的没有看他,轻轻拿下他的手。
“我怎么会在这?我们上次已经说的很清楚了。”
竟然在这个时候还要说这话。灵绝有些生气,语气有些冷,可是又心疼女人此刻大病初愈的样子,于是语气便又软了下来。
“难道你还想着回去当神无的妃子吗?”
“嗯,我本就是他的妻子,我们上次不是已经说的很清楚了吗?”
这个死女人,现在还要说这些口是心非的话,全当他是瞎子吗?
有些惩罚性的,灵绝趁她不备,用力将她扣在怀里。
“不要再说这些口是心非的话了,你从来都不知道,你有多不会说谎。”
“我。。。”雪羽不知道此时该说什么了,一切到底是怎么回事,为什么灵绝突然会这样,之前他分明是恨她的。
“一切都过去了。”灵绝抚慰的轻拍着女人的背,以后一切有他。
“可是,你不恨我了吗?”
一听这个,灵绝松开了女人,看着她,有些好笑,这个女人,现在才发现她这么笨,为什么就是不明白呢。
“我从来都没有恨过你,纵使之前那样误会你,都没有。”
“误会?”雪羽看着他,一脸不解。
“呵,傻瓜,现在我都知道了,当年你那样做其实是为了救我,可是我却一直以为你是想要置我于死地,为什么见到我的时候,你不说清楚呢。我还知道,是鬼婆逼迫你嫁给神无的,你根本不爱他。”
“你是怎么知道的?”瞪大了眼睛看着眼前的人,为什么感觉所有的人都知道这些,只有她还以为别人一无所知,还在想着该怎样圆一个个莫名的慌。
灵绝有些无奈地笑了,这个女人,是不是如果鬼婆不告诉他,她一辈子都不想让他知道了。想要一个人去面对所有的事情吗?以为自己真的那样坚强,什么事情都可以面对吗?以后再也不会让你逞强了。
“总之,一切事情都过去了,现在,我在你身边,什么都不要怕。”
真的可以这样吗?看着眼前的男人信誓旦旦的样子,心里反复地告诉自己,什么都不要管了,什么都不用管了,多想就这样,就这样放纵一回吧,不去管鬼婆,不去管什么计划,不去管神无,也不去管什么宫条,就算以后两个人要受到惩罚,一切都加诸到她身上吧,跟其他一切人无关,让她一个人承受吧,就这一次,放纵一次吧。
这样想着的时候,雪羽轻轻地依偎在灵绝的肩头,就这样,原来这样靠着,真的可以这般安心。
灵绝不禁为她这一举动有些惊措,可是更多的确是欣喜。
现在的你,才是正真的你吧,第一次在他面前卸下了伪装,以后,都不要在他面前把自己武装起来了,只要他在,就不要再害怕了,全世界,至少还有他,想要相信她,保护她,爱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