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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不觉已是黄昏,屋外彤云如盖,北风吹积,天地纷纭。俄而霰零,渐渐化雪,片片如席。刘伯温道:“四月飞雪,终南山百年少有,岂不怪哉。”江华阳笑道:“若是六月雪,足见人间冤气,四月霏雪,却是何因?”家童已端上饭来,不过是几碟山野果蔬之类,几人用罢。刘伯温从隔间地窖中抱出一坛陈年老酒“三步倒”,两人边谈边饮,直至更深方歇。

是夜,江华阳辗转难眠,记起教内法王争斗,中原百姓凄惨。披衣走出屋外,望着漫天大雪,心中思绪万千,提笔作了一篇《雪赋》,赋云:

终南山野,时届黄昏。朔风吹集,彤云如盖。漠野飞沙,江湖易色。未几霰零,泠然坠地。靡靡绥绥,莘莘飒飒。俄而化雪,片片如席。瀌瀌洒洒,飘飘飖飖,人间幻化,天地纷纭。若天宫精灵降,似玉宇使者临。宛如天女散花,尤似白鹤翔空。相斗玉龙失鳞甲,飚飞柳絮随风舞。

顷刻之间,千山载素。片时之内,万壑同缟。琼花纵横宇宙,白蝶骈阗山川。覆盖甍宇,银装世界。垂落平畴,洁白四野。飘零江海,化为涓流。洒落树杪,堆砌玉树。弄舟渔夫停棹,打柴樵子伫足。垂纶钓者忘鱼,吟诗骚客生愁。

继而幕合,郊野蒙蒙。灯烛映射,繁鹜煌煌。眇眇若羽,洋洋似花。晶莹别致,玲珑剔透。仿佛位列仙境,恍惚置身瑶台。犹疑人生不老,恰似青春永驻。生命若此,夫复何求。良宵苦短,岂能复多?

其形若何?六瓣独出。其状若何?绚烂出尘。其心若何?兰姿蕙质。其情若何?松柏坚贞。其骨若何?冰肌玉骨。其姿若何?风情万种。其声若何?和銮玲珑。其德若何?孕育万物。

感天地之钟情,叹造物之神奇。杨时程门立雪,子猷雪夜访戴。浩然踏雪寻梅,孙康集萤映雪。古今贤者,莫不藏雪之心。令名驰者,无非怀雪之德。万民乐者,自然得雪之道。

呜呼!夫修身者,品雪质洁。与人善为,相助互敬,置身三界天堂。相磨互害,钩心计较,坠落无间地狱。夫为政者,怀雪之德。忧患百姓,垂范黎民,乃使世风醇厚,人心思服。牟私贪腐,凶强霸道,足见六月飞雪,白浪覆舟。夫治国者,化雪之道。泽万物而无声,利兆民自不言。心怀天下,德化八纮。则百世谐,鸿基永,溥天悦。

词曰:陇首飞云,万壑瀌银。连天鳞甲舞雄浑。鹤翩玉宇,花散乾坤,见林溪净,平畴白,人烟湮。笑傲湖山,酣醉昆仑。英雄自古处凡尘。龙从百战,虎啸雄魂。泄胸中意,连荒漠,尽氤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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