梨花白的酒失传了多年,就像他的心已遗失了很久。
很多年前的梨花树下,女子白衣似雪,与梨花融为一体。
看着她冒着严寒采摘梨花,绝美的小脸被冻得通红,他忍不住心疼道,“依依,你先进屋去吧,梨花由我来替你摘。”
而那人却固执道,“不,我要亲手为琛哥哥酿出这世上独一无二的梨花白。”
听她那样一说,他却只能心里苦笑。
他喜欢她很久,很久了,而她的眼里、心里却只有那个人。
如今,风华绝代的人早已不在,覆水难收的情思也不解。
自她故去后,世上再无人能酿出这世上独一无二的味道了。
安翎轩眼眸由原本的深幽变得更为黯沉,他长长地叹息一声,眼里带着不可言喻的痛楚。
端起酒杯一杯又一杯。
在他连喝三杯时,叶霜白轻笑道,“王爷这般饮法,实乃暴殄天物。王爷可知本少这梨花白酿制不易。”
安翎轩不语,审视着叶霜白。
他有一双星眸,很黑。唇角带着笑意,笑的时候,连带着黑眸闪着点点细碎的星光,似乎能耀花人的眼睛。
想起第一次见面,就觉得眼前之人这双灿若星辰的眸子所吸引。
因为那双眸子与当年的她如出一辙。
每当提起她,世人也只能用惊才绝艳来形容。
可自五年前那场变故后,世上就再也无人记得那个曾如昙花一现,而又风华绝代的女子了!
就连她的家族也成了皇城的一个禁忌。
皇上曾下旨严禁任何人提有关白家的一切。
眼前之人跟她是否有关系?
为什么他会有梨花白的酒?
安翎轩很想问,你是她吗?
却胆怯了。
有时,希望越大失望越大。
关于她,他已经承受不起任何失望的打击了。
这么多年来,一次次的寻找,一次次的落空,一次次的希望,一次次的失望。
安翎轩怔怔地望着叶霜白,漆黑的眼眸如黑缎般的夜幕星光闪烁。
最后摇了摇头!
酒是还是记忆中的那个味道,人却不是那个人。
他终究不是她!
墨离一听是梨花白的酒,端起酒杯,轻抿一口:“果然是梨花白!”
梨花白乃世间好酒,它除了酿制不易,且已失传多年。
“梨花香,愁断肠;千杯酒,解思量。”叶霜白朗朗呤来,转眸看向墨离,“墨兄,觉得这酒相比失传的梨花白如何?”
“忽如一夜春风来,千树万树梨花开。这酒入齿留香,就好比忽如梨花开,清香迎面来的感觉。比失传的梨花白,有过之而无不及。”墨离闭上眼睛,默默品韵酒香,好像置身在满树梨花中。
得到了满意的回答,叶霜白又道,“王爷,觉得呢?”
刚才安翎轩眼中一闪而过的苍白、悲凉,或许墨离没看到,但叶霜白看得清清楚楚。
这是第二次看到他眼里的痛意。
第一次是城西郊外落霞山,安翎轩在面对那四座无名墓时。
“叶少,这酒很特别。”安翎轩缓过神来,若有所思道,“如此世间少有佳酿,不知出自哪位大师之手。”
“并非大师之手,乃本少所酿。”
“叶少如何得知梨花白酿制之法?”安翎轩一字一句问道。
叶霜白莞尔一笑,“曾经幸得一位故人所赠酿制之法。”
“不知叶少所说的故人是谁?”
叶霜白未答。起身缓步走到墙边一幅《落雪寒梅图》前,手指沿着画边缘轻轻抚过,目光扫过一行行的墨字,轻轻念道:“满山落叶犹未尽,不羁梅花放肆开。欲问天下君子气,逍遥独候苦寒来。”
他低低念完,抬头望向安翎轩。
时值正午,铄金的日光透过雕花窗棂倾泻而入,将安翎轩的脸映得辉光一片。他看上去似乎很平静,只是那双看似平静无澜的眼睛泄露他的情绪。
这首诗,他曾经听那个女子吟过。
他起身走至叶霜白身旁,个子比他高了将近半个多头。目光沉沉追问道,“你认识她?”
“不知王爷说的她是谁?”
“白依萝。”
白依萝三字一出,房内三人神色皆变了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