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府衙大牢
宋清被送进了阴暗潮湿的府衙大牢，古代的监狱果然和电视剧里的监狱一样，又脏，又潮，又小。空气里还弥漫着一股腐肉的恶臭，被养得肥大的老鼠开心的从这头窜到那头，似乎是在欢迎宋清的来临。不过这样的环境宋清早就习惯了，所以也算是住得心安理得，没有太多的要求，更何况他身无分文，根本就没有机会打通关节，去提要求。
初来乍到，人生地不熟的，这个时候要是有个认识的说说话，聊聊天，那该多好。宋清嚼着一个谷草，无聊的数绵羊。
一只羊，两只羊，三只羊……一百七十只羊……
“小子，闭上你嘴巴行不行？”谷草堆里突然钻起一个满脸虬髯的汉子，头发长长垂到了地上，衣衫破烂不堪，简直如同荒山中的野人。
宋清寻思道：“难道我住得不是单间么？”
汉子一声冷笑，道：“住单间，你还以为是住客栈。”
汉子脾气古怪，令宋清难以忍受，转过身，拼命的拍打门栏，“来人啦！来人啦！”
汉子在一旁冷笑着，开心的看宋清个人精彩演出，“你叫什么吗？这是监狱里最里面的一间，叫破嗓子也没人听到的。”
宋清大吃一惊，道：“那，如果有人想暗杀我怎么办？”
汉子盘腿坐起，在谷草中拈出一只蚱蜢放在嘴里津津有味的吃了起来，看着宋清瞠目结舌，汉子大笑道：“富家子，害怕了吗？”
宋清看了看自己这一身富丽堂皇的打扮笑了起来，“我怎么会害怕，我也是这么过来的，蚱蜢算什么，连泥巴我都有吃过。”
汉子顿时被惊得目瞪口呆，不过表情很快消失，继续恢复冷冰冰的面容，在他的身上似乎罩了一层永远都不会化开的冰川，“被关到这地方，说说，你到底犯了什么罪？”
汉子说话咄咄逼人，气势汹汹，好象宋清就是他的小弟，很是不屑，呼之则来，挥之则去。不过，宋清也不是吃素的，同样冷言相对，“这一间很高级么？要高级犯人才能住么？”
汉子见宋清反驳自己，竟是出奇的开心，“那是自然，我杀了我屋的臭婆娘和那个野种。”
宋清惊讶万分，他这身形象显然是在这里呆了很久，杀了两个人怎么还没有被砍头，难道还真的秋后处决的说法。
“为什么要杀他们？”
汉子看着外面，但是眼神呆滞，似乎在神游，似乎真的有深仇大恨，“背叛都该杀。”
宋清忙向后移了几步，瞪大眼睛看着那汉子，心里疑惑着，“用不着这么残忍吧！大家都是人，你们大唐名人唐僧还说过，花花草草都是有生命的，不可以随便乱扔垃圾。”汉子看着外面，忽然转过头看着宋清，问：“你叫啥名？”
“宋孟希，兄长怎么称呼？”
“王伦。”
“王兄是做什么的？”
王伦脸色突变，竟出手掐住了宋清的命门，厉声道：“谁派你来的。”
宋清大吃一惊，冲外面大喊救命，但这里的环境果然是王伦说得一样。即使被人砍了，尸体开始腐化了，外面的狱卒也未必听得到。
王伦在手上更添了两分力，使宋清生不如死，大声求饶，“王大哥，你要杀了我吗？快住手。”
王论冷笑道：“是谁派你来的？”
宋清苦笑道：“哪有人想来这地方，你胡说八道些什么？”
王伦在手上松了些力道，但面上依旧犹如千年寒冰，是攻不破的，拥有这样表情的人一定拥有很大的秘密，宋清松了口气，却又听那王伦冷笑道：“几年了，这是被关在这里的第一人，不由得我不怀疑，你是个戏子么？”
宋清淬了一口，他绝对不是看不起戏子，而是王伦的古怪让他无奈，“妈的，爷我是苏州的丝绸大户，吃喝玩乐，想怎样就怎样，我怎么会去找苦差事。”
王伦将宋清的打扮又打量一番，接着再在脑子里过滤一番，终于松了手。宋清捡回命，倒在了谷草堆上，长舒着气，同监狱的人脾气竟是如此的古怪，还是躲远点，要是焦大来了，还让他去贿赂一下狱卒，给他分配一个单间，免得晦气。
“你既然是有钱人，怎么还被关到这里来？”
“我也想知道为什么？”宋清白了王伦一眼。王伦自然也看了出来，在这监狱里关了几年，除了和狱卒说说荤段子，便没有和其他人说话，现在来了一个人，生活终于多了一些情趣，他是舍不得让这个人离开，于是，改口了，来软的，询问道：“你为什么被关进来？”
宋清抬头看了看王伦，一脸殷切，不过，宋清不吃这一套，苦出生的孩子早就明白了社会是如何的残酷，即使到了古代，社会依旧是残忍，对于这一点他还是非常了解的，随口答道：“他们说我杀人。”语气淡淡的，好象杀人的那件事情跟他没有关系，其实在宋清的眼里，杀陈小乐的事情还真的与他无关，毕竟干那事情的是死鬼宋清，他只不过是替罪羔羊，他现在几乎怀疑自己成为宋清是因为真正的宋清想逃避法律的责罚而拉自己去做替罪羊。
宋清不想说，并不代表王伦不想听。王伦这人很是奇怪，一会儿冷冰冰的像块石头，一会儿调皮的像个孩子，大概是在监狱里呆得太久了。宋清可怜的哀叹一声，将自己的事情三言两语的讲了下来。
宋清讲完之后，轮到王伦发表自己感想的时间，“那翠娘怎么会反过来咬你一口呢？青楼女子果然薄情寡义，前一会儿还跟你称夫呼妻，恩恩爱爱，下一会儿，要是你出了事，准保落井下石。”
王伦的左翼思想不能左右宋清，宋清笑了笑，无奈道：“她说得也是事实，更何况死掉的陈小乐是她的心上人，她这么做，并没有什么错！”
王伦反驳道：“你怎么就知道那翠娘就喜欢陈小乐？”
宋清摇了摇头，他只是凭直觉，他感觉到翠娘看陈小乐的瞎眼老娘时有一种对母亲的尊重，而说到陈小乐的事情时，充满柔情和叹息，世人都说婊子无情，其实不管什么人动了情，那种天性的温柔都会出来在她的身上。
王伦笑道：“你都不知道，还瞎操心个屁，吹了灯，再美的女人也还不过是那样，但……”王伦的表情忽得变得猥琐，“那胡姬好玩不？”
宋清一震，面对一个陌生人，这种事情还是难以启齿，如果是和和好朋友在一起倒还可以聊聊，“忘了。”
王伦一声叹息，显然觉得可惜。不过他的兴致还在，又开始问其他的问题，在监狱关了这么多年，以前说得话加起来估计也没有今天说的多，所以那王伦越说越开心，好象要把这些年积集在心中的话全部说出来。
“那个陈小乐说了什么？这可是这个案子的关键。”
宋清摇了摇头，死鬼宋清留下的烂滩子他怎能收拾得好呢？
王伦嘴里含着根谷草，忽得大笑两声，建议道：“小子，既然大家都不知道，你就胡乱编一个有利于自己的。”
一语惊醒梦中人，宋清点点头，既然陈小乐说得话只有死鬼宋清知道，那么自己想怎么说就怎么说，最好说成自己是自卫伤人。想到这里，宋清不由得鬼笑起来，暗赞自己聪明，现在只等家里人给秦简生贿赂。但是那个秦简生看起来一脸正气，不知道吃不吃那套。
想到这些，宋清又愁眉苦脸起来，一旁的王伦问道：“你又怎么了？”
“你觉得那个大人怎么办？”
“没见过，我不知道。”
那个秦简生看起来也算是中年人，这家伙到底在班房里蹲了多少年，“你，你在这里呆了多少？”
王伦挠了挠头，这个问题好象很难回答，面容也甚是愁苦，看得宋清忍不住偷笑起来。王伦可是不依不饶，厉声问道：“你丫笑什么什么？爷我就喜欢蹲大牢，怎么样？”
宋清忍住笑，道：“我哪敢怎样，我可没王兄这样的魄力。”
王伦瞪了宋清一眼，道：“你也不可能有爷这样的魄力，爷当年可是黑风寨的老二，呼风唤雨，想要什么就有什么？
黑风寨，不必细想，便可知道那个是土匪窝，不过，宋清倒没胆子说出来，那王伦先前掐住他的命门，可见是练家子，丢在金庸小说里好歹也算是“江南七怪”的角色，他宋清连个打杂的也算不上。不过，宋清更觉得奇怪的是，那王伦并不是因为打家劫舍，组织非法团体而获罪，而是因为杀了妻儿老小获罪。
“你黑着一张脸干什么？笑笑，妈的，其实这监狱也有新奇玩意，也挺好玩的。”
宋清摇摇头，道：“没发觉，你自己新奇的，我的酒还没醒，我得睡会儿。”
才得了新鲜的王伦见宋清不理会自己，连忙来了一个倒挂金钩，用轻身功夫将自己吊在了上面。宋清大吃一惊，干过黑社会的就是不一样，立即拍手称好。
王伦吊在上面见宋清拍掌，大叫道：“小子，你当爷是买艺的么？”
宋清无奈道：“我拍掌是赞叹你的本事，如果你当自己是买艺的，我也没法子。”
王伦裂嘴笑了起来，“小子，想不想学我这身本事，飞来飞去，挺好玩的。”
虽然羡慕武侠世界里大侠飞檐走壁，高来高去，行侠仗义，但是他知道，武功不是一夜之间就可大成，那些大侠是从小练出来的。虽然有笨蛋郭靖作为后来人（宋清是唐朝人，郭靖是南宋人），但是人家运气好，遇到N多好师傅。
“那个累，我没兴趣，你还是自己玩吧！如果真的很无聊的话，你可以试试左手画圆，右手画框，这个很难，天下没几个有这本事。”
王伦一听这话，从上面跳了下来，赞道：“这主意不错，你小子还挺聪明的，爷我还希望你能陪我多住上些日子，不过，我看，你很快就能出去了。”
宋清拱手谢道：“多谢吉言。”
王伦挥挥手道：“用不着，你既然是富家子弟，家里人肯定会想尽一切办法把你救出去的，更何况你那罪名不清不楚，换个说话，无罪释放又不是不可以？更何况，你小子心里有了打算，爷我说得不错吧！”
宋清笑道：“王兄你如此见地，何必要呆在这里，你既然是黑风寨的二当家，想离开这地方又何尝不可？”
王伦看着木栏，两眼呆滞，他又开始神游，不知又到了什么地方，想些什么东西，一个秘密的男人。宋清饶有兴趣的打量着个男人，不过对于王伦的秘密，他并不感兴趣。看着看着，眼睛涩涩大，有些困了，接着便倒在了谷堆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