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玩着手机,这似乎是她生平的第一部手机,里面只存了一个号码,看着那串陌生的数字,心里感觉怪怪的。
没几天她就要结婚了,对她来说,不过是离开苏宅到另一个地方继续生活,以贺兰珏的身体状况来看,她充其量不过是个保姆级别,她只是不太明白,贺兰珏为什么不干脆请个保姆,而是要以结婚的形式。
可是,说是结婚,不领证不办酒席甚至不对外公开,这又算结的哪门子婚?!
这些有权有势的人的心思,果然是不容易猜透的。
习惯性的抬腕,才惊觉手表已经被他扔了,心底止不住的一阵悲伤,终究是丢了。虽然那表已经很旧很旧,有时候也会偶尔罢工,可终究意义是不一样的,可现在,竟连看着留个念想的机会都没了。
接下来的几日,贺兰卓都是雷打不动的准时接送,苏家人对此一点异议都没有,她也只能服从。
自从那日之后,陆皓庭倒是没有再找过她,心里失落之余却觉得这也未尝不是最好的结果了。相见两无言,真是不如不见。
转眼便到了周末,这天一大清早苏宅的人便齐聚在客厅里,其实若不是苏寒的命令,童安怡根本是不情愿坐到这里的。
说起来,根本也算不得什么婚事,不过是以这个小孽种做了一场交易罢了,又何必给她这个脸子。
按照先前的交代和吩咐,九点三十分,贺兰家那辆商务车缓缓驶入。
甚至连裱花都没有,只是在两侧的后视镜上稍稍绑了两根彩色丝带,就算表现出喜庆和不同了。
从车上下来的是齐暮,一身正装西服精神抖擞,不知情的还会以为他才是新郎。
小落也没有穿婚纱,只是穿着那日贺兰卓陪她买的衣服,稍稍化了个淡妆。
她端坐在客厅的沙发上,身旁放了个小小的拉杆箱,里面便装着她所有的家当。十数年不过这点东西,当初带入苏宅的,现在离开带走的也还是那些。
齐暮看了看她身旁的箱子,杉杉有礼道,“小姐,就只有这些吗?”
小落点点头,觉得他还这样称呼自己有点怪,不过若是他称呼自己太太,只会觉得更奇怪吧。
上前将东西提起交给身旁的人送到车上,然后道,“那可以出发了,小姐可还要与家人告别?”
只看了苏寒一眼,其他人在与不在对她而言没有任何的意义。
告别?从踏入这个宅子起,她就渴盼着离开的那一天,只不过从来没想过,会是以这样的形式离开。
苏寒深深望了她一眼,那一眼中有千言万语,她明白,那不是一个父亲对女儿的不舍,不是女儿即将嫁为他人妇的失落,更不是为她的归宿而担忧自责,仅仅只是告诫她——别忘了之前的叮嘱和交代,别忘了他交给她的任务。
唇角扯开一抹讽刺的笑,她摇摇头道,“走吧!”
这是苏小落第二次来到这座房子。
想一想,有时候人生真的如戏一般。第一次来,她是见未来的丈夫,第二次来,却是将要在这里渡过下半生。
仰头望了眼这半掩在绿荫中的屋子,阴阴郁郁,莫名有一种压抑的感觉。
“小姐,请进来吧。”齐暮停好车子,走在前面说到。
回过神,小落点点头,随他一同走进这房子。
大门没有关,进门便看到贺兰珏正对着他们坐在轮椅上。
今天的他身着一套深蓝色中山装,看上去精神奕奕颇有几分当年的英武之气,看到他们进来,手上动了动,轮椅缓缓滑过来,“小落,一路辛苦了。”
“不辛苦。”她笑了笑,觉得这对话有点不伦不类。任谁听,这也不是一对新婚夫妇会说的话。
状似无意的环顾四周,却没有看到其他人,隐隐有点讶异,不是说今天他的两个儿子都会回来的吗?
“让齐暮领你去房间先休息会儿,等会儿就可以吃饭了。”他温和的像一个最体贴的长者,可,就是不像一个丈夫。
虽然有点困惑,但她还是温顺的点点头。
行李已经都放进了房间里,她并不和贺兰珏住同一间房,只不过为了方便照料他的生活,她的房间被安排在贺兰珏的隔壁。
屋子不算很大,但是可以看出布置的很用心,暖暖的有种温馨感,和外面冷硬的摆设有那么丝不相符。
“小姐,您先休息下,吃饭的时候会叫您的。”齐暮领她进了房后,便退了出去。
她点头,微笑道,“谢谢你。”
齐暮笑了笑,轻轻带上门下楼去了。
小落这才仔细打量这间屋子——她以后的居所。
对她来说,房间不过是用来睡觉停留的地方,却从来都不是家。这里也一样,一个没有你爱的人和爱你的人的地方,怎么能称之为家呢?
不过,相比之前在苏宅住的房子,这里一点儿也不逊色,甚至要更温馨一些,没有那种冷冰冰的气息,虽然……总透着那么骨子诡异。
一张大大的双人床,坐上去很柔很软,原木书桌上收拾的干干净净,素雅的窗帘拉开在两侧,早晨的阳光刚刚好倾洒进来,温温和和的恰到好处。
走到窗前往外看去,映入眼帘的是一片修剪平整的草坪,一张圆桌,三两把椅子,随意的散放在那里,而有两个人背对着她,慢条斯理的喝着咖啡。
她眯了眯眼,看出端着咖啡杯的是贺兰卓,可边上那个咬着吸管喝着可乐的,为什么也那么眼熟?
歪头想了想,她只能看到背影,还有一只握着玻璃杯的手。
仿佛有感应一般,贺兰卓蓦地回过头来,正好与她对视,小落吃了一惊,扶在窗子上的手不自觉缩了缩,却见他又转过头去,完全是若无其事。
倒是旁边的那个人,也回眸朝她看来,看到她,扬起唇露出一个大大的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