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姿的头很晕眩,她要站不住了。
她仍想着这个男人,这个叫白年青的男人。人家都说女人永远忘不了她的第一个男人,哪怕这个男人叫她恨叫她怕叫她半死不活,哪怕她离开了这个男人,哪怕她再也不想见一见这个男人,这当然很奇怪。
白年青是燕姿的第一个男人。
燕姿有些想他,是因为他很爱燕姿,他在那一个洞房之夜里那么爱她,爱得痴狂。他把燕姿抱在怀里,他好温柔,让她快活得象个娇娃娃。他和她亲热,他是那么狂暴,让她知道自己是一个什么都不缺乏,很会享受快乐的女人。是白年青让她成为了一个女人的。所以她才那么痴迷,象一个游荡在山林里的山鬼,逢车就拦,逢人就问:“你见过白年青么?”
她真想他,渴望他。
但燕姿也恨他,恨死了他。
她恨得直咬牙,把牙儿几乎一粒粒都咬得粉碎。
他让她变疯了,变得昼夜不安,无寝无食,怔忡痴迷。她一定要宰了他!她已经自己想了一千次一万次,一千次一万次地宰了这个负心贼,宰了这个白年青。
她必须亲手杀了他。
她也恨燕婴,恨死了她。自从小时候起,燕婴就一切都比她强,燕婴比她漂亮,燕婴比她修长,燕婴比她聪明,燕婴比她脾气好……最后燕婴还夺走了她的男人,最可恨的是,这个男人竟然也喜欢燕婴。
燕姿流出了泪,她哽咽着:“我一定要宰了你,我一定要宰了你!”
燕姿挥起了剑。
她的手在空中划了一下,剑光闪了一个美丽的弧形,又止住了。白年青是不是没了双脚?他是不是跳了一跳?
他仍闭着眼,他仍有一双好好的脚。
白年青一叹:“燕姿,你干不了这个,还是让郅安来干,他这个人天生就是个刽子手,他比你心狠。”
燕姿道:“我的心也狠,尤其是遇上你这样的负心人。”
白年青不讲话了。
燕姿又挥起了剑。
白年青不动。
燕姿猛地扔下了剑,抱着头痛哭。
这时,有一个人长叹一声:“你又是何苦?”
郅安就看见了燕婴。
白衣曳地的燕婴。
“你又来了?”燕姿的话声空洞洞。
“你舍不得杀他,因为你心里还有他。”
“胡说!”
燕婴一笑道:“燕姿,你好漂亮。”
燕姿看定燕婴。林中有黑黝黝的雾色,月光之下,燕婴类似天人。
燕姿道:“郅安,你扶着我……走吧。”
燕姿走了,她的身形很小。
沈多、白年青、燕婴三个人都不讲话。
他们只望林子,燕姿与郅安消失在林子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