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孩子啊……我有点印象,他曾经比任何人都善良——《老醉汉穆迪的口述》
……
路灯柱上的拍着半张残废的牛皮藓广告,灯光找不到的,是一排陈旧的居民楼。
派送员站在电动车旁,一遍又一遍地看着手中的外卖订单,很明显,这上面所标注的是一个错误的地址。
“我靠,今天怎么这么背啊,大晚上的叫外卖,结果给的地址还是错的,电话也打不通,玩我呢是吧。”派送员往地上啐了一口。
“妈的,再找找,找不到就回去了,大不了被老板训斥一顿。”这么安慰着自己,派送员往四处走了走。
幸好还有一家二十四小时的便利店,派送员松了口气,小跑着过去。
“先生,请问一下您知道这位先生吗?”派送员向店员递上了订单,指了指上面的所标注的名字。
“方……唯,哦。”店员做了个出门左拐的手势,“这附近倒是有个叫方唯的,平时经常深夜来店里买些东西,你可以去看看是不是,左边第二栋第一层就是了。”
派送员道谢着出了门,顺着店员指着的方向,果然找到了还亮着灯光的居民楼。
“我嘞个去,原来就在隔壁……”派送员碎语着,敲响了大门。
“方先生,您订的外卖到了。”
过了几秒钟,门内有了回应。
“我现在在忙,麻烦你帮我拿进来吧,门没有锁。”
派送员一脸晦气地提着外卖,转了转把手,果然没有上锁。
“到底还是小鬼,幼稚的可怜。”派送员看了一下手表,三点十三分,很适合犯罪的时间,嘴角一勾,派送员摸索了一下下巴的胡渣,推门而入。
屋子里很安静,和几天前来的时候一样。
关上门,鼻子动了动,仿佛已经吸到了空气中的血腥味,派送员将外卖放在了一边,一面朝屋内走,一面脱了上衣。
“方先生……方先生?”派送员并没有穿内衣,很快便将所有的衣物脱去,皮肤竟然开始慢慢变得透明起来,肌肉与血管肉眼可见,如果此刻有人在一旁,甚至能够看到血管中的血液在激烈的流动,肌肉肋骨中的心脏在剧烈收缩,这些器官的主人现在非常兴奋。
“方先生你在哪儿?”除了地上的一件外套和一条裤子,再无一物,只有嘎吱作响的地板证明这空气中有一个无形的物体在移动。
“方先生?”一阵气流在房屋四处转动了一遍,最后停留在了方唯的电脑桌前。
电脑上显示的是一张用电脑内置的绘图软件绘制的图画,内容是一只蹩脚的老鼠在啃食奶酪,其后的阴影处是一只猫,表情是网上非常流行的金馆长。
“老……鼠……被……发……现……了……”一个粗糙的声音逐字地念着屏幕最下方的一行文字。
时间好像停滞了一会儿,随后桌上的水杯凭空浮起,粗暴地碰撞在了地板上,化成了一堆纷飞的碎片。
“很意外吧,隐形先生。”带着戏谑的声音从门口处传来。
空气猛地流动,大门被猛地打开,门外却空无一人。
“在这儿呢,先生。”
一堆血肉开始显现,随后一个****男子又重新出现在了空气中。
男子看了看门背后,用胶带缠着一只手机,屏幕显示正在通话中。
“嗯,现在是北京时间三点十九分,你可真心急啊。”
****男子一边从门上解着胶带,一边回应着:“不要因为一点小聪明就沾沾自喜,小伙子。”
“作为一个头脑冷静下来的大学生,我认为是你低估我了。”
男子穿好裤子,将手机拿到了耳边,道:“你知道吗,你越是这样摆弄自己那点小伎俩,被我抓到后下场就越是凄惨,我会不遗余力地折磨你,知道吗?”
“我很期待啊,不过在这之前……看看门外。”
男子下意识地看向门外,黑暗中,好像有一个人影站在不远处,那里照不到路灯,男子眯了眯眼睛,还是看不清楚。
“茄子。”
白光一闪,男子随之一愣,不远处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越来越远。
“该死的,我会宰了你,一定!”男子突然想到了什么,身体紧绷,疯了一般地冲了出去。
跑。
狂奔。
两个身影在街道中飞快的穿梭着。
此时此刻,方唯的脑海中只有一个念头,到,那个地方。
“我承认,作……作为一个学生,你的体力还可以。”隐形男喘着粗气,紧紧地跟在方唯身后,“如果你现在把相机交给我的话,之前的事情可以一笔勾销,我保证。”
方唯此刻也好不到哪里去,背上已经湿了一片,碎片凌乱地黏在额头上:“呵……呵,我可是记得,你曾经杀过我一次,很抱歉,我记仇。”
“可以,等我追到你,你会死得很痛苦……而且你没发现么,你跑的方向越来越偏僻了啊。”隐形男冷笑着,一个发力,猛地拉近了一段距离。
方唯神经紧绷了一下,连忙加速,保持在安全的距离,同时看了看前方。
方唯住处本就位于Y市的边缘地区,不然房租也不可能到方唯能够承受的地步,如今这么一段追逐,两人已经逐渐来到了Y市的郊区,废弃的公园,修筑到一般的烂尾楼历历在目。
两人奔入了一处废弃工地之中,这一段长达十余分钟的追逐才暂时告一段落。
擦着汗,方唯的胸腔简直像鼓风机一般,这一段狂奔,太激烈了。
隐形男咯咯笑着,捋了下透湿的头发,缓缓朝方唯逼近,笑道:“不跑了?”
“现在,乖乖地把相机交给我,我可以不计前嫌,只要你听话。”隐形男朝着方唯伸出手,一步步靠近。
“难道你还没有发觉吗,从你上钩的那一刻开始,你就已经输了。”方唯左脚一踢,一旁堆积如山的杂物松动一阵,倒落了下来,在两人之间形成了一道屏障。
隐形男看着那还不及腰间的“路障”,嘲讽地笑了笑。
“呵呵,我现在已经冷静下来了,你知道吗?”一边说,隐形男一边走到路障边,“你真是狡猾啊,知道拥有特殊能力的讯息是我们这种人的死穴,发布点捕风捉影的帖子,企图能引起我的注意,以此引诱脑子发热的我上钩,自己躲在角落,把我骗进屋子,从而得到我的照片,不错的小伎俩。”
“现在想来,那个外卖也是你准备的吧,故意不写明地址,好让派送员僵在那里,为我的到来争取时间,就知道我会借用这个机会来试探吧,好算计,但那又如何呢?”隐形男快速地翻越着障碍。
“你以为我就没有准备吗……啊,混账!”隐形男怒吼着,忽然方唯双手一扬,一桶白色油漆铺天盖地浇来。
顿时,整个隐形男都被染成了白色。
“这样,你的隐身能力就被办法了吧。”方唯嘴角一勾,随手将油漆桶丢在了一边,缓缓后退,“你的能力只能作用于自身,其他的都不能随之隐形,对吧。”
方唯看了看手表,道:“时间差不多了,在来这里的过程中,我顺便报了警,估摸着距离,再有个几分钟,警察该来了,不好意思忘记跟你说了。”说罢,方唯露出了人畜无害的笑脸。
“臭小子,你死定了!”隐形男愤怒地大吼,从裤兜中掏出了一个漆黑的物体。
“枪?”方唯忽然感到这个黑色物体的外型有些熟悉,感觉到情况不妙,下意识地往身下一扑。
响亮的枪声在这片死地中一闪而过。
方唯心有余悸地扭头看了看不远处被击穿的钢管,整个人立刻紧绷起来,“好险,幸亏是夜晚,视野有限,要不然就危险了。”
“你******,我今天一定要杀了你!”隐形男连开数枪。
很显然运气并不都在方唯这一边,方唯也付出了轻敌的代价,惨叫一声,右脚小腿被子弹射穿,鲜血如注。
看到方唯中枪,隐形男连忙翻越了最后一道障碍:“跑,你他妈地再跑啊,听说你很喜欢猫和老鼠啊!”
不远处,幽幽地警笛声传来。
隐形男看了看弹夹,还有最后一发子弹,杀死眼前这个可恨的臭小子,然后在警察到来之前离开,足够了。
“来,用出你的能力来,让我看看到底是什么给了你自信!”隐形男吼叫着,像一头疯狂的野兽。
没有电视剧中的狗血镜头,隐形男再也不废话一句,果断地扣动了扳机。
方唯侧躺在地上,子弹在贯穿小腿之后给方唯带了巨大的疼痛,那是一种能够令人瞬间丧失行动能力的剧痛,这一次,方唯跑不掉了。
紧紧地盯着隐形男手上的动作,在扣动扳机的一瞬间,方唯的瞳孔之中闪过了一丝无形的波动。
时间,似乎慢下来了。
方唯可以看到隐形男狰狞的五官在缓缓颤动,扣动扳机的食指在回缩,金属的子弹带着螺旋气流,慢慢地枪膛中穿梭出来。
忍着剧痛,方唯用尽最后的一丝挪动身子向旁边一翻。
方唯几乎能感受到背后快速划过的气流,但是,躲开了。
“居然******射偏了!”隐形男不可思议地看着手中的枪,最后一颗子弹已经耗尽。
警笛声越来越近,隐形男知道自己已经没有机会了。
“哈……哈哈,不好意思,现实比电视剧……还要狗血呢。”方唯无力地笑着。
“你等着,下一次,你就没这么好运了,真的!”隐形男恶狠狠地说道,搜出了方唯口袋中的数码相机,同时还不忘在方唯的胸口踹了两脚来泄愤。
方唯痛苦地捂着胸口,整个人都蜷缩了起来。
“我一定会亲手杀了你!”隐形男飞快地跑进了夜色之中。
躺在地上,方唯已经感到全身都被痛感侵蚀,再也动不了一丝一毫,但方唯依旧笑了起来,胜利的笑容。
“现在,你是老鼠了。”方唯左手松开,手心静静地躺着一张存储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