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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少年出行

傅念君听了蓝德的话之后,陷入深深地沉默,回想自己何尝不是为了复仇在活着。

“我这就走了。”蓝德道。

傅念君道:“不多留几日了么?”

蓝德道:“早晚都要走,多留几日又有甚么区别?”

“那你等我一下。”傅念君一边往来时的路跑,一边说道,“千万别走,等我一下哦。”

蓝德伫在那里不明所以,暗暗自忖:“这小子又在搞甚么名堂?”

大约一盏茶的功夫,傅念君像个偷了条鱼儿的小贼猫儿一般跑了过来。

蓝德瞪了瞪眼睛,好奇地问道:“你拿的是甚么?”

“嘻嘻……”傅念君一脸神秘的笑容,道,“香、烛、还有酒。”

“这是……”蓝德问道。

傅念君一脸郑重道:“从现在起我们要做真正的兄弟!”

蓝德深受感动,也明白了他的意思。傅念君插好香烛,斟满美酒,端起一杯递给蓝德,道:“黄天在上,厚土为证,干了这杯酒,今日你我结为兄弟。”

蓝德接过酒杯,深深地看了一眼傅念君,随即坚定地说道:“好,干了这杯酒我们就是兄弟!”

俩人对饮一杯,向天三叩头,又相互三叩头,随即开怀大笑,并肩坐在山头上对着明月边喝边聊。不知不觉间,傅念君酒意上来睡着了。

清晨,当傅念君醒来时蓝德已经走了。

转眼两年过去了傅念君依旧每日练功习武,当初武榆楠传给他的内力依然储存在胸前中丹田。由于武榆楠在传功的过程中出现了意外,这股内力始终动荡不稳,不但不能为己所用,反而需要消耗更多的真气去稳定它,以至于在这两年里傅念君的内功修为没有丝毫长进。

这一日,林海月从外面归来,她带来了朱棣打算出征瓦剌的消息。于是,和众人商议趁机让傅念君混在军中刺杀朱棣。如今傅念君的无名剑法已有七八成火候了,配上“闇汐”之剑极少有人能够接他三招,但这冷幽留下的无名剑谱对内力消耗极大,以傅念君现在的内力修为只能连续使用三招,就像程咬金的开山三板斧一样。就算他能依仗着“闇汐”杀死朱棣,可得手之后就没有能力脱身。

众人思来想去的商量对策,最终,林青义想出了一个办法:用“炙血之蛊”激发体内潜能,这样可就今早的帮助傅念君化解融合武榆楠留给他的功力。早年林青义能结识过云南苗疆的养蛊之人,这位养蛊人和林青义有过过命的交情,会养很多种蛊,其中分为毒蛊和药蛊,毒蛊是害人之物,而药蛊怎可起到养生治病的功效。“炙血之蛊”便属药蛊,它可以使人的血液在短时间内爆发出数倍的力量。

众人商议好之后,由林青义亲笔修书一封,交于林海月、文子山和傅念君三人,前去云南取“炙血之蛊”。当然,他们不是空手而去,为了此次复仇的行动,林青义拿出了三颗千年雪参交换“炙血之蛊”,这可是下做了血本,真正纯野生的千年人参连皇宫里都少见。

三人收拾好行囊,带上盘缠和随身武器走出了雪山派。这是傅念君第一次远行,心中说不出的兴奋。此时的长白山正处秋季,天高云淡,秋色斑斓,让人觉得心胸开阔舒畅,尤其是那红如火焰的枫树叶,在晚霞的衬托下更是美艳动人。

渐行渐远,三人已经出了苍茫博大地长白山,来到了长白山西侧的白山城。这几日傅念君发现林海月有些魂不守舍,询问了几次后,林海月避而不谈,傅念君也不便多问。清晨,三人在白山城内购买一些马匹和干粮,以便路上用。一切办置妥当之后,林海月说要买一些药材,让文子山和傅念君等她。随后林海月来到一家药铺,进去之后更加心神不宁,目光总是有些忐忑。药店内的柜台上站着一个岁数不大的伙计,林海月伫在那里许久。

“这位夫人,您有甚么事么?”药店的伙计见她站了好一阵子问道。

“哦……”林海月收回心思,点头说道:“我想买一些药材。”

那小伙计笑了笑,问道:“那您想要点什么?”

林海月寻思良久,说道:“一见喜一两,忘忧草五钱,知母三两,回回来七钱,当归二两……”

那伙计愣了愣,问道:“就这些么?”

林海月道:“恩,就这些。”

那伙计麻利地把这些草药包好,递给林海月,随后犹豫地说道:“夫人,我看您神色欠佳,不如抓一点镇静安神的药如何?”

林海月点了点头,道:“好,那多谢了。”

说完,林海月无意的回头,忽见文子山走了进来,登时一怔,问道:“子山,你怎么来了?”

文子山道:“念君这孩子头一次出远门,我怕他水土不服,特意到这给他抓一些草药备用。”

林海月道:“那多谢你了。”

“呵呵,”文子山看了一眼正在抓药的伙计,问道:“怎么还客气上了?”

“枸杞一两二钱,炒杏仁一两二钱,五味子四钱,”一边说着,那伙计一边把药拿了过来,“回去以后把这些药调配到一起,分成十份,每日取一份泡开水喝,一日三次。”

“好的。”林海月说道。

二人付了钱离开药店,在路上时,林海月总是有意无意地回避文子山的目光。文子山心中颇有疑惑,但并未询问,随即找到傅念君后三人离开了这里。

数日后,三人已经进了关内,来到山东泰安,这里是五岳之首泰山的脚下。泰安依山而建,山城一体,这里紧邻儒家圣人孔子的故居曲阜。泰安虽比不上江南水乡繁华富足,但却别有一番文化沧桑的底蕴。

三人寻了家客栈住下歇脚,顺便叫些酒菜吃顿便饭。这家客栈生意还很兴隆,客人操着各地方言来来往往,有一桌客人的谈话引起了文子山等人的主意。

“兄弟,知道么?明天八月初五就是江湖各大门派举行武林新秀比武大会的时候,地点就在咱们泰山的玉皇峰。”

“啊,是么?那太好了!到时咱也能开开眼。”

“你想的挺美,这千载难逢的热闹谁不想看?若是都去了那还不挤出人命来。我听说这次比武皆是各大门派的精英弟子,就连看热闹的都必须有人家发出的英雄帖才能去。咱们恐怕是没这命喽!顶多过些时日上说书那听他们讲讲那精彩的比武。”

“耳听为虚眼见为实,说书的故事我早就听够了。哎,我听人传闻,那些武林高手一掌能把石头打碎,一蹦能有三丈来高,喝酒都是用坛子喝的。”

“那当然,不是兄弟给你吹,当年我见过有个大侠赤手空拳单挑十多个山贼,那身手那叫一个利落,咱这眼神连人家影子都看不清。”

“那可真了不起!”

“这还用说,要不怎么能叫侠客呢!”

那两位客人边吃边喝,聊得正起劲,文子山听到后暗自说道:“武林新秀比武大会……”

林海月问道:“怎么啦,子山?”

文子山说道:“咱们应该去看看。”

“好啊!”傅念君高兴道。

他向来好奇心甚重,有这等热闹岂能不想去,不过他看着林海月淡淡的眼神又蔫了下去。虽然傅念君已经长大,武功精进不少,但还是惧怕林海月,哪怕不曾责斥他一句,可还是不敢太过放肆。

“我是这样想的,”文子山很郑重地说道,“念君虽然武功不错,但毕竟从小在紫霞峰上长大,阅历经验方面不免有些欠缺。这武林新秀比武大会正是一个增长见识的绝佳机会,再好的千里马也需要广阔地空间才能发挥出它真正的本领。”

林海月道:“好,就这样吧。我十多年都等了,在即也不急于这一时。”说完,她的目光又投向了远方。

傅念君一见母亲同意登时大喜,但表面上还是装出一副老成稳重的样子,随即向文子山问道:“二叔,人家不是说想要去看武林新秀比武大会需要英雄帖么?可是……”

文子山哈哈一笑,道:“有钱能使鬼推磨,为了让你增长见识,花点钱也是值得的。”

翌日,三人持着重金买来的英雄帖上了泰山的玉皇峰。泰山之雄奇冠绝天下,而玉皇峰更是群山之巅,这里是历代帝王封禅立碑,设坛祭天之处。就算没有各大门派举行的武林新秀比武大会,来一次泰山,观一回日出也是不虚此行。

巍峨耸立的玉皇峰上人潮涌动,各大门派弟子云集,相互见礼含虚,好不热闹。三人寻了位置等着比武开始。若说这江湖上最大的门派要数嵩山少林,而少林寺的悟明主持也正是当今的武林盟主。

盛名之下无虚士,少林寺数百年的武学积淀绝非浪得虚名,再加上明朝开国皇帝朱元璋曾经做过和尚,因此,少林寺的地位更加超然。虽然建文帝朱允炆即位后曾经排斥佛教,独尊儒术,但佛教在中国千百年来已经根深蒂固,岂是在位数年的帝王能够动摇的。在靖难之役的时候,少林寺曾经派出八百武僧协助燕王对抗朝廷,如今朱棣继位,少林寺再次成为群雄之首,当今太子少师,靖难之役的大功臣道衍和尚更是出身佛门。

鸣锣响起,人山人海地的玉皇峰上安静下来,四处擂台上的各派弟子报上名号后比武正式开始。文子山等人白天观看完毕后,晚间回去给傅念君仔细讲解各门派的武功特点,以及长处短处,然后在与傅念君切磋联系。当然,这些都是悄悄进行的,武林门派最忌讳被人偷学和议论自己的武功,虽然他们是正大光明的观看,但是让一些心胸狭窄的人听到这些话,难免会惹来不必要的麻烦。

一连九日,三人场场不落,在这期间傅念君确实增长了不少见识。今天是最后一天比武,也是打斗最精彩激烈的一天,那些武功平平的弟子早已在前面的决斗中淘汰下去了。此次比武持续到傍晚才结束,最终由南宫铸剑世家的南宫允获得最终胜利,其次是慕容武学世家的慕容卓,而少林的觉慧和武当的孟平分别位列第三和第四。

比武结束后,这位武林新秀的佼佼者南宫允获得了大家的关注。此人不仅武艺高强,并且容貌极其英俊,身材匀称修长,玉树临风,剑眉入鬓,目若朗星,眼眸里迸射出飞扬的神采,笔挺翘立地鼻子非常雅致,红唇贝齿,干净利索;身着宝蓝色的箭袖劲装,内衬月白色的内衫,腰系玉带,足履石青色暗纹快靴,背负紫檀剑匣,好一个剑眉星目玉面侠!

通常一个容貌非常俊的男子,或多或少的都会缺乏一些男子气概,也就是长得过分精致就会显得秀气一些。但南宫允不同,他不仅容貌出众,并且英气十足,眼睛特别有神,站在那里就像朝阳一样光芒万丈。文子山在一旁也不禁为南宫允暗暗喝彩。就在此时,一阵浓雾飘香各大掌门所在的位置。

“不好,是‘迎风软骨散’,这里有‘摄魂铃’的刺客,大家小心!”

一阵慌乱后,众人纷纷亮出兵刃。“吼……”玉皇峰的山顶上响起了一阵令人牙关发酸的吼叫声,这声音沙哑刺耳,在夜色里显得分外凄厉。

“这里怎么会有这么多的血尸?”

看着数不尽的血尸,有些年少的弟子不禁有些胆怯,手脚抖个不停。

文子山等人也暗自纳闷,“摄魂铃”虽然是江湖最大的杀手组,但今天这玉皇峰上可谓云集了武林中绝大部分的精英,任何一方势力想要消灭他们那绝对会付出惨重的代价。

虽然此时天色已黑,但各门各派的武学高手释放出的真气剑芒,却将这里映照的异常明亮。山上混战成一片,文子山等人也投入战斗,不是他们想要多管闲事,而是这些狂暴的血尸见人就杀。

方才飘过来的那阵浓雾正是可以使人失去内力的“迎风软骨散”,虽然发现及时,可众人还是吸入一些,因此真气受阻,无法发挥全部的实力。酣斗之间,文子山在这些杀手和血尸之间发现了两个熟悉的身影——唐泽和唐吉。

“想不到他们加入了‘摄魂铃’。”文子山说道。

“冤家路窄,今天就是他们偿命的时候!”林海月说道。

傅念君看到唐氏兄弟完好如初的双手,不禁惊讶的问道:“那两个坏老头的双手不是被武师公斩掉了么?”

林海月冷哼了一声,道:“旁门左道的功夫当然诡异了,今天摘了他们的人头看他还能不能长出来!”

文子山对傅念君说道:“当如你武师公不知他二人就是杀害你爹的凶手之一,否则就不只是斩掉双手那么简单。他二人如今不知悔改,又加入臭名昭著的‘摄魂铃’,今日正巧碰到,就决不能放过他们。”

说着,文子山手持‘灵韵’剑,冲了过去。林海月和傅念君刚要上前相助,但却被一拥而上的血尸和杀手缠住,一时之间脱不开身。

此刻吸入“迎风软骨散”的那些人深陷危机,未中毒的年轻弟子也是苦苦支撑。

“各位掌门,如今大家中了小人的暗算,功力无法全力发挥出来,照此下去,恐怕将是武林的又一场浩劫。”慕容世家的族长慕容贤德说道。

九华派掌门惊觉说道:“慕容兄,都甚么时候了,有话就直说吧。”

“是呀……”

众人附和道。

慕容贤德击退了几名杀手之后,说道:“在下家传的‘逍遥散’可以暂时克服‘迎风软骨散’的毒性,只是……”

惊觉焦急道:“别只是了,有就赶快分给大家吧!”

慕容贤德道:“这‘逍遥散’本事在下缓解头痛之物,我也是逼不得已才吃的,因为在服用‘逍遥散’后有一定的依赖性,所以……”

少林主持悟明说道:“阿弥陀佛,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此时此刻就不要顾及那么多了,保住性命要紧。”

一听有解药,众人当然不会拒绝,于是,慕容贤德将“逍遥散”分给大家。这一回众人功力恢复,“摄魂铃”虽然来势汹汹,但还无法抗衡整个武林,没有“迎风软骨散”他们也只能落荒而逃。

这些杀手和血尸退去后,林海月和傅念君也终于松了一口气,回头想要找唐氏兄弟算账的时候,他们早就趁着混乱逃走了,而文子山也一并不见踪迹。二人心中焦急担忧,当即四处寻找文子山去了。

“摄魂铃”的这次暗杀行动虽然没能成功,但也给中原各大门派带来了不小的创伤,众人开始清点自己同门的尸体。

“师傅,请看这是甚么?”

说话的是一名武当弟子,他从一名死去的“摄魂铃”杀手身上搜出了一封书信。他这一番话吸引了众人的注意力。武当掌门秋蝉子接过书信打开一看不禁脸色大变,这使得众人更加好奇,于是纷纷询问。

秋蝉子虽然不愿把信拿给大家看,但是众人的目光齐刷刷地投向他,他有不能不拿出来。

各大掌门接过书信后无不脸色大变,纷纷复杂地看了少林主持悟明一眼。那悟明虽是修佛多年的高僧,可大家依次投来的怪异目光还是让悟明茫然不已。这封信在众人手中传阅了一圈后,悟明是在忍不住心中好奇,想要上前看看。此时那封书信在一个无名人的手中,那人见悟明走了过来,急忙将书信收在怀里,然后一步跃开,指着悟明说道:“不要过来,你想毁灭证据是么?”

悟明一怔,茫然道:“你……你这是何意?”

“哼,明知故问,大家心里可都明白着呢。”那人随即环视了众人一下,道:“各位掌门你们说呢?”

悟明看向诸位掌门,问道:“这……贫僧真的不明白。”

大多数人都沉默不语,只有惊觉性直,说道:“悟明方丈,从那杀手身上搜出的信上写到……说你少林勾结‘摄魂铃’密谋中原武林,暗中策划了这场刺杀行动。”

悟明摇头道:“这……这怎么可能?这是诬陷!”

那无名人说道:“是不是诬陷只有你自己知道。”

惊觉上前向那无名人说道:“这位朋友,你若信得过贫道,那就请把那封书信交予我如何?”

无名人道:“好啊,堂堂九华派掌门我当然信得过,拿去。”

惊觉拿过书信递给悟明观看,悟明结果信后从头看到尾,饶是他如此多年的修养也不禁失态,他手一滑,那封书信便掉落在地上。这封信上不但说明了少林如何暗中勾结“摄魂铃”,并且以悟明的名义书写的,就连笔迹也有九分相似。

各位掌门皆是处事沉稳之人,当人不可能以为一封书信就断定悟明出卖大家,但心中不免有些芥蒂。

“现在你还有甚么好说的?”无名人说道。

悟明忍住自己激动地情绪,双手合十,道:“阿弥陀佛,虽然这书信是以贫僧的名义写的,但贫僧与少林寺上下从未知晓此事,也没有理由和动机去做这件事。清者自清,浊者自浊。在没弄清这件事情的是非曲直之前,希望施主勿要妄下定论。”

“哈哈……好一个‘清者自清,浊者自浊’!”无名人在说“清”字的时候刻意提高了音量,明显在讽刺悟明,随即又说道,“久闻少林寺武功盖世,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其他门派都死的死伤的伤,怎么就你少林的弟子毫发无伤,难道真是少林神功护体的缘故?”

被他这么一说众人方想起此事,目光望去,少林寺的弟子真的是毫发无损。

悟明此刻真的是百口莫辩。

“师傅,我们找到卓师兄了,只是……”一名慕容世家的弟子说道。

“在哪呢?”慕容贤德一听说找到自己的儿子,急忙跑了过去。

“卓儿——”慕容贤德悲鸣一声,满脸老泪纵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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