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高侍郎高之陌跪下行了大礼,一出口就道:“姑姑,请您将千金表妹下嫁给侄儿,您若不答应,侄儿就一辈子跪在这里。”
太后皱眉:“之陌,你为什么就非要娶你表妹呢?你也知道她性子不好,行事又蛮撞,我不答应你们的婚事,可是为你好。”
高之陌沉声道:“姑姑,这世上情之一物岂可用其他衡量?我真心实意的喜欢表妹,所以她所有缺点我都会包容,只求能同表妹朝夕相处,白头偕老,此心便足矣。而表妹,亦同我是一样的心思。”
他这番话说得十分恳切,连武千金都忍不住信了两分,心想也许千金公主真爱上他了也说不大好,感情的事嘛,还真难说,说不定千金公主经历多了美男,已经厌倦了美色,追求真感情了呢。
但太后显然有些无动于衷:“小儿女有情是一回事,天长日久的考虑又是一回事,总之,我自己的孩儿我清楚,她不适合你。”
高之陌往前跪行了两步,道:“身为男儿,受些折磨也就罢了,可姑姑纵不管侄儿怎想,难道忍心伤了表妹的心,看她郁郁寡欢,一生不得和心中爱人厮守?难道姑姑不知道其中的苦楚吗?为什么就不能感同身受呢?”
太后听到这里,突然有些怒了:“放肆!”
高之陌并不惊慌,虽然低头,但他眼神沉稳得很:“是,侄儿放肆了。我只是希望姑姑将心比心。”
不知道高之陌刚才是话是不是说中了太后的什么心思,她显然有点激动,失去了刚才的平和,也不敷衍客气了:“哼,你以为你能比得他么?下去!此事以后不要再提,我已经决定将千金许给谢家,也让你死了这份心思!”
高之陌听出了太后语中决绝,大概心中怒极,“腾”一声站了起身:“侄儿就不明白,为什么姑姑就不愿意为着高家着想?偏生要将表妹嫁给他人?”
太后冷笑:“这才是你的心思吧,你根本就不是真心喜欢千金,只想着娶了她的好处,叫我如何能将她给了你?”
高之陌道:“姑姑,表妹是我高家的血亲,难道将她嫁给我,我还会亏待了她不成?将来侄儿若有所作为,那还不是和她一起共享?除非,姑姑从来就没有想过让侄儿我荣极高登!”
太后冷哼了一声:“荣极?之陌想要怎样的荣极呢?”
高之陌双眼炯炯看着太后:“姑姑难道不知?您如今权高位重,一手掌握着大齐天下,大齐早已经不姓齐,而是姓高!难道姑姑不想着百年之后让它接着姓高,却要将多年辛苦经营的江上拱手让给他人吗?”
高之陌啊高之陌,这般直接,看来很肆无忌惮啊,他根本就只是为了野心,武千金在后面只摇头,亏得她刚才还以为他真的很喜欢公主呢。
太后也想不到高之陌这番话就这样赤裸裸说了出来,她盯着他看了良久,倒冷静下来了:“果然,之陌你是这样想的啊。以前我虽也猜得出几分,但你从来就没有说出来过,如今这般说出来,可是认为你很有把握?”
高之陌眼中闪着炙热光芒,野心十足:“姑姑如今已经大权在握,只要有姑姑的支持,有侄儿我的才干,如何没有把握?”
太后叹息:“之陌,我承认,你的确很能干,也足够有野心,有手段。但你的根基还不够得很,还很不够……而且,你弄错了一件事,姑姑我虽然大权在握,可在大齐子民的心中,我是先皇的皇后,就算我坐在金殿之上,代表的也是皇家,不是高家。”
高之陌显然有些失望,但他很快又道:“姑姑想做皇家人,那倒也没什么,可姑姑有没有想过,皇家人心里痛恨姑姑,待姑姑百年之后,他们又如何能容得了表妹?所以,姑姑您若想要保全表妹,就只能是我高家人,唯有保我高家荣极,再无别样选择。若高家得势,那表妹就是大齐最尊贵的国母,我必定对她宠爱之极,无所不容。反之,则可想而之。”
太后听到这里,似有所动,一时沉吟不言。
高之陌又趁机慷慨陈辞:“姑姑说得对,侄儿现在的根基是不够,但姑姑若给我些时间,假以时日,我必定证明给姑姑看,我可以有足够的根基!我要让高家成为大齐的主人,让所有人都知道高家才是这个天下最尊贵的人,将现在的皇家子族全部贬为贱奴,让他们跪在高嫁人的脚下,难道这不也是姑姑您的所想么?”
他是说到后来,越说越兴奋,越说越激动,太后显然动心了:“好,之陌,我倒真小瞧了你,你既然如此有把握,那便证明给姑姑看吧。”
屏风后面的武千金心里,坏了,太后莫非这就要将公主嫁给高之陌?
果然,高之陌趁机又回到原来的话题:“如此,便请姑姑将表妹嫁给侄儿。”
太后又在沉吟,武千金的心都提到嗓子眼了,她只差当场跑出去说不要答应了!于公于私,她都不能让太后答应此事。
没想到的是,太后沉吟片刻后,居然摇头:“不,我不能答应。她如今和谢三的事闹得满城皆知,我又怎好此时将她许与你呢?再说了,不管她嫁不嫁给你,我已经答应给你机会来证明自己,只要高家得了势,无论她嫁给谁,不都不会难为她吗?”
太后说完这番话后挥挥手:“我累了,你先退下吧。”
高之陌虽然失望,但他此时知道多说无益:“是,姑姑,侄儿退下了。”
他一走,武千金立刻跑了出来:“母后,你要将孩儿嫁给表兄吗?”
太后揉了揉太阳穴:“你刚才也听见了,他要娶你,可不是因为喜欢你。再说了,谢三和你表兄,你更喜欢哪个?”
武千金心想两害相权取其轻,这时候得表态了:“当然是谢……母后好坏。”
“母后当然知道了。”太后被她的害羞样子逗笑了:“想当初,你也是这副样子,跑来求我赐婚……哎,不说他了,我孩儿现在喜欢的是谢三,那谢三也喜欢你,这是多好的事对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