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他妈的给我滚的远远的!不要再给我电话,不要再问我的意见,我跟谁都不开心!你们当时为什么要生我?”半夜突然发出这样的吼叫声。
子萱被吵醒,她猛地坐起身,就在旁边的床上,晓玮半夜接了个电话,突然哭着嘶吼起来。
“我和你们没关系,没任何关系,谁都不要找我!休想跟你们去法庭,不要再问我跟着谁生活!”晓玮骂了一句,手一挥,“啪!”地一声响,手机被狠狠摔在地上。
子萱忙打开自己的小台灯,看到晓玮正抱膝哭泣。
“晓玮……”子萱走过去,她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这样的通话,也可以猜测十之八九。一定是,晓玮的爸爸妈妈感情不合,在闹离婚吧?
“不要管我!”晓玮捂着嘴,痛苦的抑制着眼泪。
“晓玮!其实……我也是单亲家庭!”子萱没有靠近她,只是坐在自己的床角,轻声讲述:“爸妈在我读高一的时候,就离婚了。我觉得很痛苦,我一直都认为不该生在这世上。但后来,我发现,大人之间的感情,毕竟是他们之间的,我左右不了。他们不幸福了,我为什么要自私阻止他们分开呢?所以……日子久了,我发现,没什么感觉了!”
晓玮揪着自己的头,但心里却听进去了这样的故事。那夜,她低泣了一夜。想起从前,一家和谐的生活,是多么开心?爸爸妈妈都那么疼爱自己,关注自己的生活,鼓励自己的学业。可是,从某天开始,家里的气氛突然变了,像是一股冷空气灌入,再也没有宁日。
晓玮还记得,自己最爱猫,养了三年的“小乖”,在那次特大家庭吵架事件中,被爸妈挥来的大相框砸中,不幸身亡。
晓玮抱着她的小乖,哭了很久很久……
晓玮的成绩原本很好,但从此一落千丈。她的性格也变了,变得冷漠、暴躁,忘记从哪天开始?她被叫家长,因为她动手打了同桌。但父母,没有一个肯去学校。于是,她第一次,学会逃课。
走在街头,她晃进了一家发廊,发型设计师问她想剪什么样的发型?她望着镜子里的自己,冷冷说“给我剪短!要像男生那样,看起来不是个好人!”发型设计师愣了一下,最终帮她剪成了板寸。
她望着镜子里的自己,变得叛逆,变得傲慢,变得不可一世。
一夜瑟瑟发抖,晓玮在回忆中等待晨曦。
当子萱在昏沉中苏醒,发现晓玮不见了,她有些担心晓玮。
“叮铃!”突然一声响,看到桌子上,是晓玮的手机。晓玮忘记带手机?子萱忙拿起手机,是一条短信!
“叮铃铃!”短信又响起,这么多条信息,郭子萱忍不住打开,是什么呢?是谁的信息?
屏幕打开,信息出现在屏幕上“晓玮,我的手机没电了,不能打电话给你,只能信息了。你记住,今天不要过去聚会,小江那些混蛋男生,已经想好要灌醉你,然后……”
“晓玮,看到回我信息!”
郭子萱的手开始颤抖,晓玮有危险,有危险吗?可是晓玮在哪里?她忙拨通那个短信号码,却听到“对不起,您拨打的号码已关机。”子萱的大脑顿时空了几秒钟,反应过来后忙跑出了宿舍。
上课的钟声敲响,学校的大门正在徐徐关闭。
“请等等,我有点事,我要出去一下!”子萱向门卫叫道。
“有出门假条吗?”门卫站起身问。
子萱不管那么多,冲出门叫道:“我很急,谢谢!”
“喂!同学,同学……”无论门卫怎么叫,子萱也不肯回头。
这是,第一次逃课吧?一路疾驰,她漫无目的的寻找。晓玮,晓玮……一定在酒吧?一家一家的找,子萱从来没有去过那种地方。
但这个市区好大,很多地方都有酒吧,晓玮究竟在哪里呢?
整整一天的时间,她东奔西走,一边拨着那个信息号码,一边寻找晓玮。但那号码一直关机。
从下午开始,突然电闪雷鸣,一场暴雨不约而至。
子萱跑到一个屋檐下避雨,这一避,就是几个小时。没有人经过,没有出租车,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来到这么偏僻的地方?瑟瑟发抖,恐惧感瞬时袭来。
天幕黑沉了,晓玮的手机也没电了。
不管啦,雨看样子不会停。她奔出屋檐,痛快的淋了个透心凉。继续找吧,时间越晚,晓玮就越是危险。夜晚来临,晓玮,你千万不要去聚会,不要去!
不知道奔跑了多少站地?逐渐繁华起来,开始出现许多小巷子。在巷子里居然有很多家酒吧。晓玮突然露出笑脸,对啊,这里都是酒吧,还没有找过。
她喘息着跑进第一家酒吧,走到吧台前询问服务员:“你见过一个女孩吗?头发短的,衣服很潮,她叫朱晓玮,你见过吗?”
“晓玮啊,经常来的!”服务员貌似对晓玮很熟悉。
子萱开心的叫道:“啊!终于找到了,那现在她在吗?”
服务员皱皱眉:“不太注意!是来过的,好像和几个男生一起出了酒吧!”
“啊?谢谢!”郭子萱道了谢急急跑出酒吧,在哪里?她四处张望,霓虹闪烁,雨变得小了。在人群中,她用力搜索,突然看到一群身影,在巷口一转便不见了。
“是晓玮?”她急急的,穿过马路,跟了去。同时,也拨打了报警电话。
果然,晓玮和一群男生正穿过巷子,可能要去约定的生日会吧?但貌似气氛很不对劲。
子萱根本不看车,急急的穿过马路,使劲追赶。刚入巷口,就听见晓玮有些发怒的声音:“喂!你干什么?”
“干什么?没干什么,就是想你成为我女朋友啊!”有个男生正俯身使劲揽过晓玮的腰。
“滚你妈的!”晓玮抬脚狠狠踹了男生一脚。
“别给脸不要脸,哥就是看着你新鲜,这一群出来混日子的,哪个女生没和我玩过?唯独你?倒是让人很好奇,你越是这么清洁,哥越是被吸引。”男生说着俯身就要去亲晓玮。
晓玮“呸!”地一口吐在男生的脸上骂道:“给姐滚开!最恶心男人!”
“呵呵!看样子,是喜欢同性啊?这么久,我倒是没发现!”男生脸色变得有些难看,双手握紧,已经攥起了拳头。
“喜欢谁和你无关!”晓玮转身就要走,男生在身后哪里罢休。猛地追上,捉住晓玮,狠狠挥来一拳,眼见拳头近在眼前……
“啊!”突然一声尖叫,晓玮被推开,回过神,看到郭子萱嘴角渗出血,像是蚯蚓一样,蠕动在唇角,她已经靠在了墙上!
这一拳被突如其来的子萱挡了。
“子萱?你怎么在这里?”晓玮问了一句,抬起头瞪着双眼,愤怒地咬着牙齿,仇视着那黄毛男生。
“都停手吧,我已经报警了!”子萱忍着痛,喘息着叫道。
一听报警,黄毛开始紧张,要知道,最害怕警局那地方。他朝着那一帮混混使了个颜色,赶紧撤离。
“子萱,你没事吧?”晓玮忙俯身扶住子萱。子萱浑身都是雨水,头发贴在额头,脸上沾着血,心猛地有些痛。
子萱的眼睛里噙着泪水,此刻猛地溢出来,像是满肚子的委屈:“终于找到你了!”
“我们回去,回去再说!”说着,晓玮搀扶起子萱,走出巷子,打了一辆的士,回到学校。
子萱的嘴唇已经肿了。晓玮拿出烫热的毛巾为子萱敷在脸上。问:“为什么在那里?”
“因为你!因为知道你有危险,我看了你手机的短信!”子萱的嘴唇开始滚烫的疼,但很直接的回答,这次毫无迟疑。
“短信?你看我的手机?”晓玮将床上的手机拿起,点开短信。
子萱凝视着她,说不出的难过,眼泪哗然而下:“晓玮,不要在那样了好不好?不要再去酒吧,不要再抽烟,不要再酗酒,也不要再打架好不好?做真的自己吧?我知道你是怎样的人!”
“你又不是我爸妈!”晓玮突然脸上的柔和顿消,冷声道。
“难道只有爸妈才是最重要的吗?你之前所做的,都不是你想做的对吗?你使劲力气想要引起他们的注意,想要他们知道你的存在对吗?可是你在伤害自己,世界上不是只有父母的感情才最重要,你要对自己好一些!”
“为什么要对自己好?我没生存的很好的理由!”晓玮此刻的话有些沮丧,看得出她早就放弃了生活。
子萱眨了眨眼睛,突然伸出手,将晓玮的手握在胸前,望着她,真切的说:“因为我,可以吗?可以变回来吗?”
晓玮猛地抬头,注视着她,在这些日子里,她似乎,得到了另一种超越亲情的感情。这个温暖的女生,有着和自己一样的经历,却能自如接受,并对生活充满了希望。这样的一个女生,其实也喜欢她不是吗?
子萱从口袋里掏出一对耳钉,笑着说:“这对耳钉,是你送我的!我当时好开心,不知道为什么,我居然会喜欢上你,两个女生!我很多次想,不可能在一起。我想,你一只我一只,我们都戴到右耳上,这样,才会觉得有意义!”子萱递了一只耳钉给晓玮。
晓玮的眼睛里,旋转着泪花,她有种莫名的感动,世界上,还有另一种东西,温暖无比。她紧紧的抱住了浑身湿透的子萱,虽然淋了雨,但两个人一起,是温暖的!
子萱在那天的夜里,写了这样的日记“今天,耳钉变成了一人一只,而且,我们还同时在下雨的天空中看到一颗星星,很亮很亮!我们终于在一起了。其实,挨一拳,很痛!但我很温暖。我想,晓玮也是吧?我们一起洗了澡,冲去了冷冷的雨水,我们,第一次紧紧的拥抱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