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浓了,流星雨也已经散去。409寝室的灯还是亮着的,俊翼还没有回来。
“那个家伙,好像很少这么晚回来!”玹予忘了一眼寝室的门,想起了俊翼。住在一起,貌似习惯了,就不可能将另一个人当做空气。她拿出自己的手机,望着通讯录上的号码,触摸了一下屏幕,又犹豫,关机,沉沉的睡去。
第二天的阳光不错,柔柔的,玹予坐起身,看不到俊翼的影子,难道一夜未归吗?但她看到桌面上的牛奶和蛋糕,还有字条“早餐要吃,心情要好”
玹予笑一笑。
“嗖!”一声,死神S8又出现在眼前,玹予猛收起那笑容,差点背过气儿去。
“喂!我有说过,要电话联系的不?为什么突然出现?”玹予气道。死神S8挠挠头:“喔!忘记了!不然再重来一遍?”
“来你个头,脑子养鱼!什么情况?”玹予叹口气问。死神S8提起木匣:“这么快的速度,子纶的记忆源码又有新的收录。”
“打开看看!”玹予走上楼梯,又回到自己的床上。死神S8也跟了上去。木匣打开,代码组合,画面重现……距离子纶的内心越来越近了。
这一次的画面,与之前反差好大,痛彻心扉的哭声传来!
地面上,散落着书包,书本以及文具盒,小玹被一个中年男子拖着身子向前走,小玹拼命挣扎,他恨自己的年纪不能掌控一切。
“小玹,小玹……你们不要带他走,我只有这一个好朋友……”子纶哭着,奔跑着,追逐着,在雪中追赶、摔倒、低饮啜泣!
“我不走,不走!”小玹拼命挣扎,像是一头倔强的小牛犊,死也不肯向前一步。但他的胳膊被叔叔的手抓的紧紧的,向前扯着走。
“求求你,叔叔,你让我住校吧,我就在这所高中,我不走!”小玹的眼角被逼出了眼泪,那乞求的眼神望着叔叔,中年男子突然停住。
“我在学校保证很听话,我会独立,我保证学习在前三名……”小玹咬着嘴唇嘶哑的求着,本以为叔叔停下脚步,一定是心软了。
叔叔叹口气:“你这倔强的孩子,跟我去市里吧。姥姥去世,我怎么可能把你一个孩子丢在这里呢!”说着,叔叔使劲将小玹抱起,朝着车站走去。
“不!我不走,不走……”小玹大叫着,他看到,子纶正在雪地里奔跑而来,跌跌撞撞,鼻子一酸,哭了出来。
“小玹……别走……”子纶跑着,但还是没能跟随,那辆车来了,眼睁睁的,看着挣扎的小玹,被他的叔叔带走了。
子纶蹲在雪里抱着膝盖嚎啕大哭,还记得,第一次见到小玹的时候也是冬天,那雪花,好美啊!自己哭了一天,小玹将帽子戴在了她的头上说“你这样哭鼻子,走出去会冻坏的!”可是,此刻,我好冷啊,小玹,小玹……
“砰!”屏幕黑了,数码组合中……
而此刻的死神S8居然在低低的抽泣。
“喂!你怎么了?”玹予疑问。
死神S8用手捂住胸口:“我也不知道,我觉得好痛,这里很难受。”
“为什么会有这样的反应呢?”玹予问。
死神S8摇摇头:“难道,最近看这些记忆的东西太多,也想起自己很多不知道的东西,感到悲哀?怎么说,有时候也还是觉得心酸。”
“你做鬼都这么开心的样子,也会有心酸吗?”
“有!有时候看着自己的面容,这么年轻,怎么死的呢?为什么会死掉?刚开始勾勒梦想,刚开始恋爱或者没恋爱,亲人呢?一定会伤心的要死掉。怎么想也会心有不甘吧?我其实也很想知道自己的故事,但又害怕知道,知道后一定有很大的遗憾吧?”
“嗯,我在想,你这么惹人烦的性格,会不会是被人打死的呢?”其实,有时候玹予的话也充满了风趣。
“取笑我?我估计是舍己救人光荣牺牲,也说不定!”
“自恋!”
“奇怪的是,最近总是在眼前闪现一幕,我在追一辆车,追的很累很累,然后就开始心痛。难道是活着的时候发生的事?”
“对于你的故事,我不感兴趣,还是先看完子纶的吧?”玹予指指屏幕,子纶的忧伤的模样又出现了。
台灯,笼罩出一小片温暖的光,而子纶的心是冰冷的。她脸上失去了往日的笑容,抚摸着一本书,不停的掉眼泪。《雾都孤儿》,这是小玹送给她的。晶莹的眼泪,一滴一滴滑落在书页上,将纸张浸透,留下了抹不去的痕迹。
冬季的雪降临了,子纶的脚步变得孤单,一个人围着厚厚的围巾,想起哭鼻子的时候,小玹温暖的帽子,忍不住鼻子又泛酸了。
“子纶!”子纶总是会时不时感觉到小玹在身后呼唤,笑着回头,却发现,没有人。
每节下课的时候,子纶总会推开窗子,习惯的寻找小玹的身影。
“骗人!”子纶总会扶着窗户,眼泪溢出来说着。是谁说要在下课前出现的?现在你好吗?小玹?天空的飞雪还是那么美,可是,一个人欣赏总是很冷。
从此,走路再也不敢回头,下课再也不敢开窗,望着身边空着的位置被一个女生代替。
某天,开始收小玹寄来的信,小玹说他很想念子纶。
一个冬季的假期,过去了,子纶每天都闷闷不乐,如果说,能留在这里,一切都因为有小玹,此刻的小玹不见了,一切都好像没了颜色!
春天来临,柳絮漫天飞舞,它替代了同样美丽轻盈的雪花。温暖的光线普照麦浪之田,浇田的垄水咕咕作响,蝴蝶总是两只两只的追逐。
风来,蒲公英也开始起飞了,飘啊飘啊,就好像载着许多人的思念!
子纶放学,一个人骑着单车行驶在田野的小路上,看到蒲公英,又想起某人!小玹,你过的好吗?
来到学校,子纶将单车锁住,走进教室,突然望到班级里的学生都用异样的眼光看着她,她打量一下自己的衣服,没有脏也没有破,可是,别人的目光……她回头,看黑板。
突然发现,黑板上大大的写着几个字:“子纶是小偷!”
议论声起,子纶望着黑板,心里猛地暗了下去。是谁?开这样的玩笑?
“她偷我的钢笔!我放在铅笔盒里的,昨晚打扫卫生的时候不见了,今天早起就有人看到钢笔在子纶的抽屉里。”一个扎着蝴蝶结的女生站起身,指着子纶骂道。
“钢笔?”子纶抬起头望着那女生,一脸疑惑辩解:“我没偷!”
“那为什么在你的抽屉里?”蝴蝶结女生气势汹汹的走上讲台,恨恨的望着子纶质问。
子纶摇头:“我真的没拿!”
“拿?”蝴蝶结女生冷哼一声,斜睨了子纶一眼:“听见没有,她把偷说成拿!”女生恨得牙痒痒,拿起粉笔,朝着黑板上又是一通乱画,“子纶,不要脸!”“小偷,滚远点!”班级里的学生,全部都在看热闹,哈哈大笑。
子纶的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可是她没哭,因为东西不是她拿的。
“听说你是从市里来的,怎么连一支钢笔都要偷?真是丢脸!”蝴蝶结女生不罢休,一边在黑板乱画,一边骂骂咧咧。
突然,一个身影闪进教室,猛地将蝴蝶结女生的手拍开,夺过黑板擦,呵斥:“不准欺负子纶!”
子纶猛地抬头,是小玹,是小玹啊!她的眼泪再也控制不住。小玹狠狠揪住蝴蝶结女生的胳膊,将她用力一扯,甩到了讲台下,黑板擦“啪”地扔到地面上。
小玹在讲台桌上拿起黑板擦,挥着胳膊使劲将黑板的字全部擦去。
怔在一边的子纶,手被小玹暖暖的握住,那是一种坚定的信赖。
“给我用脑子想想清楚,如果偷了你的东西,还会放在教室里吗?笨得像是猪!”小玹瞪着蝴蝶结女生呵斥道。这话,确实有道理。
小玹将子纶往自己身边揽了揽,有些狰狞的目光扫视了一遍教室里的人,凶道:“哪个人恶意栽赃,最好去向老师承认错误,被我知道,有你好看!都听好了,这个女生,谁敢再欺负,我一定跟他拼命!”说着,他拉着子纶,飞奔出教室。
那纷扬而下的粉笔末,像是雪花一样,洁白!
奔跑在校园里,蒲公英漫天飞舞。子纶破涕为笑的叫着:“小玹!”
“我回来了!”小玹也开心的握着子纶的手。小玹站在了眼前,还是那瘦瘦帅帅的模样。他头发短了一些,衣服更新一些,其它没有变。
“你是怎么回来的?小玹!”子纶紧紧抓住小玹的手,好像他会跑走一样。
“我不走了,和叔叔说好,回来读书,我住校!”小玹笑着,望着子纶。
“真的吗?太好啦,太好啦!”子纶跳了起来,她几个月的忧伤瞬间消失。
又回到了从前的美好日子,两个孩子,形影不离的在一起。只是,小玹被分到了领班,即便如此,还是很满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