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眼微痛,又惊又怕又痛又悔。
呀!凄厉地一声尖叫。
床上老太婆应声而起,人未到声先到,声音恐怖嘶哑:“住手!那是蛇王。”
管它蛇王蛇李,爱啥啥。跑才是硬道理。
奚落花挺身、掂步、拧腰——
身形还没等窜起。
老太婆抢先冲了过来——
这个速度电闪一般惊人。
奚落花刚要躲闪——
不用闪!
老太婆掠过奚落花,疾风一样跃到窗外。
身边一道黄光乍现。
笼子里的蛇窜出来奋起直追,形同老太婆屁股上突然长出一条大尾巴。
奚落花急忙止步。
窜出去一脚踩蛇尾巴上还活不活啦!
急转身——
唉!敢情一害怕忘了手里捏着的线头,网子刚刚被自己突然躲闪的一拽,拆出一个拳头大小的窟窿。窟窿对窟窿,铁笼子上有一个洞,簪粗铁条拧结的蛇笼生生被撞出一个大洞。
此蛇的力道与牙齿的确惊人,怪不得老太婆跑得一溜烟。
奚落花暗暗咂舌。
咦!里面好像还有东西。
奚落花强稳心神,侧身引颈耳冲窗户细细辨听……一人一蛇肯定跑没影了,他俩要在附近不会这么寂静。回身用脚踢踢笼子,里头应该不是蛇蛋宝宝,探手进去一掏……
真不是蛇蛋,应该是个小罐,揣起来再说。眼下最要紧的是……对,看看那个大笼子里装的是什么。
奚落花一把掀开大笼子上面的黑纱,同时窜到了一丈开外。
“啊唷。”里面怎么关着一个五六岁的小孩。
小孩大眼炯炯,可怜巴巴地看着奚落花。
放出来!说什么也要把小孩放出来。
奚落花用力把大笼子拽到地中间,左右找开口……开口上挂着一把大锁。
“不用找。”那小孩用沙哑干硬的嗓音道:“钥匙在我师兄腰上挂着。”
奚落花慌忙拉着大笼子往门口拽。先跑远远的,到安全地方再想办法打开不迟。
“不用跑。”小孩已经看出了奚落花的心思。
“他有蛇王追,不死就很幸运啦。三天两天也不敢回来。”
小孩似乎对老太婆和蛇都了解的颇深。
“那我们怎么办?”奚落花急忙请教。
“你会解穴吗?”
奚落花点头。
小孩移挪身子,把脊背对着奚落花,缓缓道:“你千万听好,肺俞、身柱、气喘、魂门、血愁、战瘫、血府八处穴道,解时定要一气呵成,决不可拖泥带水,有把握就解,没有把握我们只有去找翁伯仲。”
“翁伯仲?”奚落花心道:宁可不放你出来,我也不会去求他们。
“我知道你功夫不错,但事关我的生死,请姐姐下手慎重。”
奚落花听这小孩娓娓道来镇定自若,不禁大感意外,特别是要自己解的那几处穴道,讲得如数家珍,分明是个中行家,这样聪明的小孩怎么会被人关到笼子里呢?
那小孩背对奚落花,只道奚落花心下踌躇不敢动手,便又道:“姐姐莫怕,只管下手便是,所谓生死有命、富贵在天,我若不幸死了,请你把我边上这个包袱拿走,那里有我的衣服和一些珍爱之物,烦请姐姐摆在我的坟头。”
奚落花听小孩说得可怜,不由叹了一口气道:“非也,我是想你小小年纪就被关在笼子里,定是惹了什么大祸,我若放你出来,难保你不会干出什么别的祸事,所以……所以……”
那小孩听奚落花口气不善似要反悔,急忙扭头道:“姐姐差矣,我小小年纪能惹什么大祸,全是我师兄脾气古怪,一言不合就这么惩罚我,我……我要是出去,一定听姐姐的话,你不许我做的事我一定不做。”
“那……那……”奚落花有点犯愁,这小孩出来要跟翁伯仲那样可怎么好?又难缠又麻烦,惹事生非。对!不如拎着他去见西门堆雪,西门堆雪武功高强必会解穴,这样一来,一举三得;一来小孩解脱,二来出去不会烦我,有事儿全由西门堆雪兜着,三来理由充足,可以正大光明名正言顺地去看他和御剑书生比武。
越想越妙,简直妙不可言。
奚落花伸手去提笼子。
那小孩急忙道:“姐姐你要怎样?”
“我们去找西门堆雪。”
“西门堆雪……别……千万别……”小孩很着急,苦苦哀求道:“姐姐切莫去找西门堆雪,现在我气血停滞,即便找到了兴许也瘫了,不如这样,我给姐姐立个重誓,你先放我出去?”
小孩一脸焦急乞盼,扬脸看定奚落花。
奚落花顿时心陷两难……
小孩见奚落花沉吟不语,忙又道:“若姐姐放我丁伯奀出去,从此丁伯奀只听姐姐一个人的话,不许做的事决不去做,如违此誓,愿遭乱刀砍死。”
奚落花见小孩面色凝重一本正经,所发的誓言狠毒无比,登时心软,缓缓道:“姐姐并不逼迫你,玩闹开心可以,万不可惹事生非招人厌烦,做什么事要三思而后行。姐姐的话也不用全听,捡有用的听就是。“
心下暗暗思忖,我何尝不也惹事生非,净讨大师父们厌烦。
一边絮絮轻语一边转到丁伯奀背后,轻吸一口长气,蹲下身子,窥准丁伯奀脊柱周边八处穴道,双手纤指疾点——
八处穴道一气呵成。
忽听笼子里咯咯有声。
奚落花一惊,以为自己解错穴道小孩痛得咬牙,定睛去看……竟骇得头发都竖了起来。
那小孩两条胳膊突然暴涨,足足长出来四五寸,双手分执铁笼子的两根铁条,左右一分,扯出一个大洞。探头一钻,顺顺当当出了笼子。
奚落花想跑,奈何腿肚子发软,冷汗刷地给吓出一身。
妖精……小妖精!跑个老妖精!放出个小妖精!
小孩站在地中间,周身骨骼咯咯暴响,其声密集如雨、暴豆相妨,一眨眼已经高出足有一头……
奚落花“妈呀”一声,直奔房门——
一拉没拉开,原来老太婆在里面上了门栓。
“姐姐莫怕。”
小孩变大孩,鬼一样站在奚落花身旁。
奚落花急忙丢个门户,拉开架势,颤声喝道:“你要怎样?”
“姐姐莫怕。”那大孩急得双手乱摇,站在原地不动。
奚落花心道:这样最好,最好是我动你不动。
“姐姐勿惊,我这是江湖失传的缩骨功。”
“缩骨功?”奚落花停住欲逃的去势,回问丁伯奀。
丁伯奀点点头。
奚落花急忙想了想,似乎听三师父讲过,不过他这个也太邪门啦,缩骨功我也会呀,没见能缩回那么大一截子。
“这功夫我两岁就练,练时四肢骨骼全部拆开……唏,不提也罢。”
丁伯奀面部扭曲满是痛苦之色,想是这功夫练起来定然痛苦非常。
“这样姐姐,解困之恩容当后报,我所立的誓言定当遵从,不知姐姐对我还有什么交待?”
“没……没有了,你快走,越远越好,如果能不干坏事最好别干,你走就算谢我啦。”
奚落花越看他心里越没底。
“好,青山不老,绿水长流,姐姐保重。”
丁伯奀走到大笼子前,伸手拎出自己那个包袱,转身对奚落花一抱拳,一跃出窗,惊鸿一般没了踪影。
奚落花见两个怪物走得一个不剩,心还兀自突突狂跳,江湖的确不是好玩的,真什么人都有哇!
回到自己房间,一时不知该如何是好。忽听窗户底下‘梆梆梆’三声更梆响。
更梆子能敲到窗户底下,真是邪门得要命。
奚落花一跃纵到窗台近前,探头一看,什么也没有。一抬头,猛地想起西门堆雪和御剑书生的约会,连忙一跃出窗、再跃过墙。
过墙之后就开始犯难,自言自语谓叹:“龟山……龟山在什么地方啊?”
原地转了两圈,左右为难,正宗的夜半三更,找谁问路呢?敲更的更夫也没个影,敲完就跑啦?
忽听不远处的大道边有呼噜阵阵……
什么人在大道上睡觉?
奚落花跑过去一看,喔!是个熟人,今天下午刚认识——正是客栈掌柜。
掌柜的枕着凉枕,四仰八叉躺在大道上,看样子睡得还挺香甜。
这人店在咫尺,不回家睡觉,在大道上睡个甚呢?奚落花困惑得直揉眼睛,以为自己看花了眼。
对,没错。千真万确是客栈掌柜,他那鼻子能羞死独头蒜,估计他的店名都是从此大鼻子里化解而来,叫——算你慧眼客栈。
奚落花伏身去摇掌柜的脑袋……
店掌柜一睁眼便啊啊狂叫,口中大呼:“你怎么进来的?你进来干什么?你要把我怎么样?”
这个人睡得迷迷登登,不说自己怎么出来的,反而误会奚落花因何进来。
奚落花挺生气,黑灯瞎火幸亏没有旁人,要有人还错以为我想把你怎么样,我一个大姑娘还能把你给怎么样!啊?
多少也猜出些端倪,这人多半梦游,梦游之人绝不能碰,碰完醒过来多半变傻,但碰也碰过啦,也不差一问。
奚落花急问龟山方向。
店掌柜虽然睡得糊涂,不解自己因何来到大街,但也把奚落花给认了出来,奶奶和孙女投宿者少之又少,是以印象挺深,忙用手点指,示意远处月色下如卧龟模样的山峰。
奚落花急奔龟山,奔之前又做件好事,那就是将店掌柜一指晕睡穴给点倒,接茬睡。希望一觉醒来不会落下病根,这要因为自己伤了掌柜岂不罪过大焉。
店掌柜万没料到奚落花还来这一手,只好倒头接茬再睡。
龟山挺好认,一眼认出就绝不会错。
奚落花望山疾行,一口气爬上龟背……
微觉两侧有衣袂破风……
忙止步倾听,四野静悄悄。连小虫们的嘶叫仿佛都被自己发出的声响给震住,哪里像有夜行人,即便有多半也是那四大高手。
一想起四大高手,奚落花忙蹑影藏形,悄悄往峰顶摸索过去。
峰顶有一块大青石,青石背后居然还有一块凉席,奚落花挺高兴,看来自己适合夜行,诸事顺利呀!
趴那儿等……
刚趴稳,远处隐隐约约传来更梆响。
一声——两声——三声——四声……奚落花跟着默数。
怎么只有三声?
奚落花坐起来,屈食指叩了叩额头,难道现在刚刚三更不成?三更不是已经敲过了吗?难道这里风俗,山上山下喊更不同?再不就俩更夫……不对呀!
奚落花微一闭眼,心中顿时一惊。
——更梆响在窗外。
——找不到路就有掌柜在大道上指引。
——还有身下这块凉席,上头分明散发丝丝汗味。
奚落花腾身跃起,错掌护住前胸,厉声喝道:“呔!何方鼠辈,焉敢算计本姑娘?”
不远处草丛里慢慢站出两个人,二人一面往奚落花近前走,一面相互埋怨……
“我就说不能在窗户底下敲更梆,敲也轻声些呀!”
“那我还说不该抬店掌柜呢,你非抬不可,现在又来怨我。”
奚落花一听就知道坏了,正是翁伯仲两兄弟,他俩怎么偷偷跟来啦,噢!合着是他俩一直在暗中指点我。
奚落花顿足大呼上当。
这可怎么好?一会人家高手对决,他俩非捣乱不可,西门堆雪定然要恼怒责骂于我……
走,更不行。我一走他们俩照样把我给抖漏出来。
我……我百口莫辩呐……
奚落花心思电转,唯今之计求人不如求己。
笑盈盈目注翁伯仲。
翁伯仲二人本以为奚落花会恼羞成怒,做梦也没想到小妹妹会用这种甜掉牙的表情来招呼自己,怪怪地,有点措手不及,想好的几句开场白卡在咽喉里,有点说不出来咽不下去。
“跟我来的吧?”奚落花笑着打招呼。
二人一齐点头。
“噢!那就好。”奚落花似乎意料之中,也跟着点头。
“我们的约定还算不算数?”
“什么……什么约定?”翁伯仲抻脖子瞪眼,有点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你们自己许的约呀?怎么这会儿问我呢?啊!我知道了。”奚落花一副恍然大悟状。“你们是打算反悔呀!是不是?这可不好,这可不是江湖好汉的行径,小人才这么干呢。”
奚落花嗤之以鼻,换做一副不算数就罢了的神情。
二人对视。你看我,我看你,不明所以然。
“到底什么约?”二人纳闷,齐声追问。
“不会吧?这么快就忘啦?”奚落花轻轻摇头,“好,我就再把你们许的约定讲一遍……”
奚落花神态严肃一本正经,“你们其中一个翁伯仲是否跟我讲过,我帮你们一次,你们帮我一次?“
兄弟二人对视片刻,不约而同点了点头,这话的确说过。
“现在我已经帮过你们了,你们是不是欠我一次呀?”
奚落花红口白牙说得理直气壮。
“错,错!”
兄弟二人急忙摇头否定。
“你们跟谁来的这里呀?”
“你。”
俩活宝有点抹不开弯。
“是呀,这不正是你们所求吗?”
奚落花两手一摊,不以为意般转过身去,再不理他俩,一副爱承认不承认的大方神态。
兄弟俩对这个可比效重视,事关声誉。
二人俩脑袋扎一堆,嘀嘀咕咕半晌。
过来一个代表站在奚落花对面,道:“是你带我们来的不假,但、是在你神不知鬼不觉中我们偷偷跟来,跟你又有什么关系?”
此翁伯仲激动得脸红脖子粗。
“是吗?”奚落花不由轻轻摇头似乎暗谓人心不古,一边疾言厉色地狡辩道:“当时我只说不知道,不告诉你们,但并没有说不带你们来呀?”
俩翁伯仲登时傻眼。
这事儿根本解释不清,纯粹一本烂帐。找人评理吧?肯定会传扬到江湖里,江湖那个大染缸一猜就知道后果,打人专挑弱的打,骂人专挑硬的骂;什么耍赖啦,反悔啦,说了不算啦,欺负人家小姑娘啦,没准还有比这更难听的话。
哥俩权衡轻重,只有违心点头承认,这回也顾不得点头齐是不齐。
奚落花这才重新露出笑容,大大咧咧地道:“对,承认才对么!这才不失江湖英雄本色。”
哥俩不错眼珠地看定奚落花,直盯得腮帮子微微抖动。哑巴亏吃得太不值。
“一会西门堆雪和御剑书生决斗,你们决不能捣乱,自始至终……来……”
奚落花给他们找好一个藏身之地。
“就这儿趴着。记住!不能动一下,不能说一句话。”
哥俩颤抖着相继趴在地上。
“好,这才听话。”奚落花似安慰似褒奖。偷偷松了一口气。
时近四更。
山顶一片寂静,远处更梆随风遥遥传送过来,一声、两声……
人怎么还不来?
忽听衣袂猎猎由远及近,飘飘降落在山顶两只大鸟,那两只大鸟拢翅一收……
山下又有啸声传来,其声犹如裂布撕帛,难听至极。刚听着声在山下,一眨眼便到了山腰。
奚落花急忙屏息静气。
那啸声嘎然而止,人已经站在了山头。
先前如大鸟的二人正是西门堆雪和苍眉道人。
后来这位是御剑书生。
不对……还有,山根由下而上由远及近但闻脚步咚咚,宛如巨鼓轻擂。
来了、来了……
状如直立起来的一头巨狮,头发花白身材伟岸,胡须连腮,一脸傲然之色。
此人跟本没有因为最后一个到场而稍显尴尬,反而像是别人静候自己理应如此、司空见惯一般。
奚落花猜想此人轻功定然极差,底盘功夫应该扎实稳重,拳脚必走钢猛雄浑路子,估计内力也弱不到哪里去。
“老夫来迟,恕罪,恕罪。”这人嘴上说恕罪恕罪,脸上可丝毫没有领罪的表情,反而好像是应该应该。“事由老夫引起,只图一时逞口舌之快,失言得罪二位,还请二位见谅才是。”
这老小子居然想打退堂鼓。
奚落花心里直骂:半夜三更我藏了一个多更次,怎么着,要言和?江湖人物怎么这样啊?打吧打吧得咧,一点都不体量人,看一回热闹容易么?
“我原谅你可以。”
这人说话嘎嘣脆,原来是苍眉道人。
“但——”
“呛啷。”长剑出鞘。
拈指轻弹,嗡一声泠泠颤响,厉声言道:“我这口剑可不答应。”
对嘛!奚落花心道:大老爷们就应该这样。
“苍眉,你我旧识,因何苦苦相逼,老夫又没有得罪过你。”
“错,步伏天,就因我们旧识,贪道才要领教你的高招,贪道从前曾多次和江湖朋友提起,言你我交情甚笃,但你步入御剑书生之列,甘为江湖所切齿,贪道只有用血来洗净你我相交的耻辱,不然有何面目……来、来、来,动手罢,贪道领教领教铁掌雄狮的高招。”
苍眉道人迫不及待踏步上前,长剑划出一个弧形,直刺步伏天的眉心。
步伏天金鸡拾粟,点头躲过。掂步欺身,单掌直取苍眉道人的咽喉。
这老头儿膀大腰圆,胆量更甚,居然敢视苍眉利剑犹如无物一般。
苍眉回剑护喉,长剑在步伏天掌声中“哧啦”趟出一道火星。
敢情步伏天这老头儿双手戴着利剑划刺不破的密链铁手套。
奚落花暗暗咂舌,乖乖,要不说铁掌雄狮呢,原来手掌真是铁的呀。
二人虎跃狮行剑来掌往,缠斗在一起。
御剑书生那边嘎地一声轻咳,用摔破碗的嗓音对西门堆雪道:“西门兄此次入湖广可是为少林和尚护女寻夫一事,破解心迷?”
“否。”西门堆雪惜字如金。
“那便是取道玲珑山,会同群雄索宝而来?”
“拗。”西门堆雪目光刻不敢离步伏天与苍眉道人的争斗,一边回答御剑书生,一边目注二人。
那二人翻翻滚滚已然斗了百十几个回合,依然未分高下。
奚落花在暗处听御剑书生两句问话,心中不由一紧,暗想:玲珑山不是师奶住的那座山吧?群雄索宝?索什么宝?是不是我娘回山比丘奶奶要给我娘选个男人呀?那里能有什么宝?所谓宝,肯定我娘无疑。啊唷,那可不成,别人把娘抢去,三师父咋办呀?三师父和娘郎情妾意,瞅着又顺眼,看来我得抓紧时间去帮三师父抢娘……
忽听御剑书生厉声道:“兄台这也不是,那也不是,难道是为断臂而来?”
西门堆雪闻听这话,眼中精光暴涨直视御剑书生,缓缓道:“彼此彼此。看来江湖传言并非空穴来风,能劳你御剑书生重出江湖,唯目曰耳。”
目曰,奚落花心中悚然一惊,我丢的那块玉不是能解目曰之谜吗?怎么又出来断臂啦?什么断臂?谁的断臂?即有玉太极何需断臂,反过来如有断臂,是不是就不需要那块玉啦……
奚落花念头纷纷在心头急掠而过,舍不得弃了眼前热闹,诸多谜团只有暂抛一边。
“嘎哈嘎哈……”御剑书生一阵怪笑:“即为目曰,你我之争早晚而已,请赐教。”
御剑书生笑谈声中缓缓拨剑。
他这剑应该不叫拨,应该叫爬剑才对。
两手侧垂未动。
剑已缓缓出鞘……
剑在御剑书生背后,剑柄过肩七寸左右,那宽大的家伙居然自己慢慢爬了出来……
它怎么会爬?
爬出来担在御剑书生肩头。
剑长且宽,色彩斑澜,似乎没有开刃,但搭眼一看就是好东西。
难道是用内力引导巨剑爬上肩头?
西门堆雪朗声道:“御剑书生果然名不虚传。有僭。”
话落剑出,原来西门堆雪的剑在腰上。
一柄软剑。
软如灵蛇,灿烂生光。
西门堆雪振腕一抖,剑光暴涨寒光烁烁通体笔直,哪里还能看出是一柄软剑。
西门堆雪拨剑、挺剑、起剑一气呵成,剑尖分裂出数点寒星,似如数道暗器,流星般罩向御剑书生胸口,胸乡、天地、乳中、玉堂、紫宫皆在攻击范围。
最可惜奚落花只看清楚这一剑,余下西门堆雪形同一只勤奋的大茧,把自己藏在剑雨之中……
御剑书生则双手齐摇大剑,仿佛变身为一根巨剑剑穗,围着西门堆雪周身游走。
剑刺茧,茧击剑;形如飞蛾扑火,火烧飞蛾。
奚落花拚命分辩,岂料越辩越晕,渐渐目眩生幻,脑袋晕晕沉沉已忘了身在何处。
爬过来一个翁伯仲,屈指在奚落花头顶百汇穴轻轻一弹……
奚落花头脑登时清明,心知自己功力太弱,同这等高手比起来何指皓月比星辰,把自己当一只萤火虫都是抬举自己。
回头感激地看一眼翁伯仲。
翁伯仲示意她看另两位高手对决。
那两位已然要分出高下。
苍眉剑法略显凌乱,式式防守。
步伏天步步紧逼,招招攻其要害,苍发飘飞,意态威猛,说他是一头雄狮决不为过。
苍眉突然一声大喝,双手捧剑状如剑挑千斤,招式变得拖滞沉重,削、劈、刺、砍,缓慢之极,步伐由轻灵也改为迟缓。
翁伯仲细语如蚊对奚落花道:“苍眉劲力欲竭,还枉想以内力取胜,殊不知步伏天内力最为浑厚,他这样好比以卵击石,不出十招必败。我们帮不帮他?”
奚落花闻听心下怔忡,苍眉虽然轻慢狂放,却正是性情中人,所言所行皆合奚落花胃口,但是出手相助又似乎不妥,正在犹豫……
场中胜负已分……
步伏天哈哈大笑。长笑声中左手托举刺来的长剑,右掌一探印在苍眉左肋。
奚落花大惊失色,张口刚要大呼……
翁伯仲悄声疾呼:“且慢。”
原来是步伏天五指一分,瞬间点住苍眉穴道,并扶他缓缓坐在地上,口中大声言道:“苍眉!你我无冤无仇,何苦用那么大力气,咱哥俩点到为止即可。来,哥哥陪你看一看真正的高手。”
言罢贴着苍眉道人缓缓坐下。目光炯炯看定西门堆雪和御剑书生的决斗。
奚落花悄悄舒了一口气,暗道好险。
“那头狮子挺阴险。”翁伯仲悄言提醒奚落花。
奚落花一怔,不明所以。
“你看那老头儿的手。”
奚落花留神细看……
步伏天的左手执着苍眉道人右手,而右手则紧紧贴在苍眉的期门穴,期门穴与心脏两指间隔。原来是老头留着后手,只怕西门堆雪一输,恐怕连苍眉道人的性命也一并输了。
好阴险的铁掌雄狮,不过苍眉也是,咋恁不禁打?一顿巴掌愣被人拍倒啦,口气挺硬啊,敢情口气硬不等于功夫硬。
那边还是剑茧互搏,这回不敢用力看,大概齐就行。别是人家斗来斗去都没什么损伤,我看热闹的反而晕过去啦,那多丢人。
忽然剑茧一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