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不是睡懵了啊？说出这样的话儿来。”小蝌蚪有点儿哭笑不得。
“我睡懵了？”李际云瞧向他，又瞧瞧旁边，发愣起来。
“是啊。我是昨晚和我的朋友吴兰颖一起带你到我这儿来睡觉的啊，我们一共有三个人，我叫小蝌蚪，还有一个叫傻蛋，进来的时候我马上就把这屋子给点亮了煤油灯，你对着我看过几眼，应该看清了我的脸儿啊，难道你不记得了吗？”小蝌蚪瞧着她，觉得她的恐惧真是有点儿不可理喻——又不是只在没有灯光很不明亮的地方看见过他，或者是在屋子里有灯光也没有看清他的脸儿，就算再怎么不安，也不应该对他这个人不安嘛。
李际云听他这样说，似乎沉吟了一下，然后便不好意思起来，对他笑一笑，难为情地说：“对不起，大哥，我一时忘记了，还以为自己是在那个恶男人家里，他家哪个坏男人又想对我做么子坏事情哩！”
“我有那么象一个坏东西吗？”小蝌蚪微皱起一点儿眉头来，瞪着她问。
“你当然不象。你的脸儿长得很老实，很温暖，叫人一见到你，就会对你很放心。只是我给那个恶男人吓怕了，一见到男人就容易紧张。尤其是我刚才还在睡觉中，么子防备也没有，突然给你喊醒来，一时没有反应你是哪个男人，所以就害怕，不安了。”李际云低下头再道，眼里闪现出一点儿歉意的表情来。
这样的心理是可以理解的，小蝌蚪即使不是一个女人，但跟一些女人打过了交道，他也多少有些了解，听她这样说，便点点头，主动问她：“那个追你的男人是哪个生产队的呢？他是你们生产队的吗？”
“他不是我们生产队的，是下竹生产队的。”李际云回答。
“他做么子要追你呢？他是把你骗到了他家去，想欺侮你，还是他想跟你做对象，你不喜欢他，不答应他，就自己跑出来了？”小蝌蚪再问。
“他把我骗到了他家去，想欺侮我，然后把我卖到别的地方去做别人的老婆。”李际云再回答。
“有这样的事啊？”小蝌蚪觉得很惊奇，因为他是第一次听到这样的事情。
“是。”李际云点点头。
“那就是说，他昨晚要是欺侮成你的话，今天就可能会把你给卖到别处去，叫你以后难回家罗？”
“是的，肯定是会卖到很远的地方去，叫我以后难回家的。不仅会把我卖到很远的地方去，连其他三个也给他骗到他家里去的女孩子，他都会卖到很远的地方去。”
“么子？么子？他不仅把你骗到了他家去，还把其他三个女孩子也骗到了他家去？有这样的事？”小蝌蚪突然惊叫起来，睁大了眼睛，觉得这种事情真是太不可想象了，以前他在城市里居住、生活的时候，哪儿听说过这样的事情呢？
李际云点点头，语气肯定地回答：“是的，就是这样。”
“你知不知道他会把那三个女孩子卖到哪儿去呢？”
“不知道。应该是外省吧。”
“那么远啊？”
“是。”
“那那些女孩子可就很凄惨，很可怜了哟，到时肯定卖给一些岁数很大都找不到老婆的男人做老婆。”
“我听一个我们村里以前给卖到外省去做人老婆的大姐说，女的有一些给卖到外省去，还给逼着做一些白痴、断手残脚的男人的老婆哩！”
“那可就太叫人难受了，女人怎么会愿意嫁给那样的男人呢？”
“就是不愿意啊。我们村那个大姐因为给人逼她嫁给了一个断手残脚的男人做老婆，一天到晚都不开心，都难受，所以她后来给那个男人生了孩子以后，也不管那个孩子可不可怜，幸福不幸福，都自己找机会一个人跑回来了。”
“你就因为有这样的事情，所以在那个恶男人把你骗到他家以后，就找机会偷跑出来了吗？”
“不是他把我骗到他家的，是我家里的一个亲戚把我骗到他家去的。”
“有这样的事？”
“是啊。我家里很多亲戚都是很自私自利的，自顾自己好，不管别人的死活。就因为这样，我家的七八户亲戚当中，现在已经有快十个女人给人骗到了外省去，嫁给那些以前从来没有见过，一点儿也不知根知底的男人做了他们的老婆。本来，女人长大了以后，都是要嫁给男人的，不管那男人是本地的，还是外省的，都没有么子大事情。但最叫人受不了的是，有一些嫁到的男人真是很糟糕，不是断手残脚，就是白痴，或者是些七老八十的，叫你想安安心心地做他们的老婆也不行。”
“就没有嫁得男人好的吗？”
“那倒有，不过在我家那些亲戚的女人当中，嫁的男人好的不多，也就是两三个而已。”
“嫁到好男人的女人，有没有再自己跑回来呢？”
“这倒没有。因为嫁谁都是嫁，只要不是嫁得太差的，那就听天由命了。”
“哦。”小蝌蚪点点头，然后就赶快把自己的一个布袋拿过来，从里边掏出了一套女人的衣服，递到李际云面前说：“好，李际云，你现在先拿这套衣服去厨房换一换吧。等今天我们到了别的地方以后，我再去给你买两套衣服吧。”他说到这儿，忽然想起了么子事情，在衣服给李际云接过去以后，他又问她：“我们这次要去很远的地方，你愿不愿意跟我们一起去呢？如果不愿意的话，那等一下我们离开了这儿，到街上吃过了早饭以后，你自己想去哪儿，那我就让你自己去哪儿吧。”
“我想跟着你们到别处去。现在我真不想继续呆在这儿了！”李际云突然一脸激动地说。
“离开家，可能以后一个、半个月都不能再见到你的爸妈，你不难受吗？”小蝌蚪瞧着她，向她提醒。
“我不难受，现在我不想见到他们。”李际云的眼里倏然闪现出一点儿仇恨的神情道。
“为么子呢？”小蝌蚪有几分疑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