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就说对了。”小蝌蚪笑起来，对李际云点点头，然后为了检验检验她是不是真的象他和傻蛋那样能够接受死人和鬼魂，就试探地再问她，“李际云，你以前见过鬼吗？”
“没有见过。”李际云老老实实地回答。
“一次也没见过？”小蝌蚪再问。
“是。”李际云又回答。
“那你怕鬼吗？”
“怕……”李际云才说出一个字来，便变得挺犹豫起来，接着再说，“我以前从来没有见过鬼，不知道鬼可不可怕。”
“你听过白娘子和许仙和故事吗？”小蝌蚪问她。
“听过，我们读书的课本里有鲁迅的文章《论雷峰塔的倒掉》，那上边就说到了一个女鬼白娘子和许仙的故事。”
“你觉得白娘子那个人可怕吗？”
“不可怕。”
“她可是蛇精和妖怪变成的啊，是会吃人、咬人的，你也觉得她不可怕吗？”
“是，她不可怕，一点儿也不可怕，因为她是一个好蛇精，好妖怪，不吃好人，只去教训坏人的。”
“你真的这样想？”
“是的。”
“如果是这样想，那就好，我就放心了。要是我现在告诉你，兰颖姐姐也是一个差不多象白娘子那样的人，是一个好鬼魂，好妖怪，不吃好人，只去教训坏人的，你应该也不会害怕她，你说是吗？”
“兰颖姐也是一条白蛇，是蛇精？”李际云很惊奇，睁大了眼睛。
小蝌蚪回答：“兰颖姐不是一条白蛇，不是一个蛇精，只是，她现在也不是象我们这样的人了。”
“那她是么子东西呢？好鬼魂，好妖怪？”李际云一脸纳闷地再问。
“是的，她是一个给坏东西邹德林害死，成了女鬼的可怜人！”小蝌蚪语气突然变得很沉重地回答道。
“邹德林害死的他的第二个老婆，就是兰颖姐姐？真的是这样吗？”李际云突然惊叫起来，好象不相信她自己的眼睛和耳朵似的，一边说，她一边便将眼睛瞧向了吴兰颖。
小蝌蚪语气肯定地回答说：“是啊，就是这样啊。”
这时李际云就再说：“我听人说，兰颖姐姐是在跟邹德林办喜酒的那天晚上喝农药死去的，当时很多她的家里人才刚走。她为么子要喝农药呢？”
“你自己想想吧，你给你爸、你妈和许根松骗到许根松家去，到时要卖到外省去，你为么子也要逃出来呢？”小蝌蚪反问她。
“因为我不想嫁给我不喜欢的男人啊。”李际云回答说。
“这就对了。兰颖姐姐也是因为她不喜欢邹德林那个坏男人，不想嫁给他做他的老婆，所以她就只好喝农药自杀了。”
“可是，可是……兰颖姐可以不死啊。她如果心里边不喜欢邹德林，不想嫁给他，那就可以象我一样逃走，躲到别处去，等给人救下来了，她就可以象我一样继续活啊。”
“她觉得没地方躲。”
“怎么会没地方躲呢？”
“因为她在跟邹德林办喜酒之前半年时间，由于想拒绝邹德林的求婚，又不好硬拒绝，怕邹德林那时单独和她在邹德林的办公室里，她一个弱女子会吃大亏，给邹德林欺侮，以后没脸见人，就骗邹德林说，如果他能够跟他老婆离婚，她才可以跟他结婚。当时她也是想得太天真了一些，以为邹德林那样一个人，有了老婆孩子的，他老婆又是一个挺泼辣、挺难缠的女人，哪个男人都不容易对付她的，肯定不会愿意跟他离婚。谁知他是那样一个非常心狠手辣的男人，不仅横渡公社整个公社的头头脑脑们都能够给他搞定、对他服帖，连他那个泼辣老婆也照样可以给他搞定。所以当他拿到离婚证以后再找兰颖姐的时候，她能够怎么办呢？象你一样逃走吗？那肯定不行。因为她是一个守信用，说到做到的人，既然答应了别人，即使是象邹德林那样她一点儿也没法喜欢的男人，她也要遵守诺言，跟他结婚，而不能做一个在别人眼中不守信用的人。既然跟邹德林结了婚，她又不想把自己的身子给他，那在洞房花烛之夜里，只要屋子里没有别人了，关上门以后，你说会出现一种么子事情呢？当然是会出现两公婆之间都不能不做的事情了。所以在这样的情况下，兰颖姐姐没办法，逃又不能逃，给邹德林破身子又没法接受，在被逼无奈的情况下，她就只好选择最下下策，喝下农药去自杀了。”
“原来是这样啊？”
“是啊。”
“可我以前听人说，兰颖姐姐是因为在骗邹德林离婚，然后又跟邹德林结婚以后，给邹德林发现她已经不是一个C女，早给人破过身的，向她逼问是谁先对她这样做。她不肯回答，可又羞于见人，最后就只好找了一瓶农药出来喝下去了。”
“是谁这样说的？”吴兰颖在开始听着李际云和小蝌蚪两个人说话的时候，她一句也没吭声，一句也没插嘴，但听到这儿时，她实在听不下去了，感到受到了极大的屈辱一般地瞪向李际云，好象当她就是那个最先向别人说出这种话儿的人一般。
李际云看见她这样向自己“责问”，内心里自然由不得有些心虚，虽然说吴兰颖喝农药的“原因”并不是她自己第一个向人说出来的，而是听了别人的话儿之后，在现在说到吴兰颖的事情时，才转述出来，但她却担心吴兰颖会误以为她就是那第一个说出来的人，于是赶忙道：“我是听人说的，听我们村的一个人说的。他可能也是到公社去赴墟的时候，听人说的。”
“肯定是这样。”小蝌蚪应和她的话儿道，“这种话儿只有别人告诉了际云，她才可能会知道。如果没有人告诉她，她一个离横渡公社那么远，更不住在横渡公社革委会大院里的农村女孩子，怎么可能知道这样的事情呢？照我想啊，那个最先说出来的人，可能就是邹德林哩。除了他，肯定没有人会故意颠倒黑白，编造兰颖姐姐的坏话儿出来说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