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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四大金刚与四条打工大汉

里蒋村四周有三个小的自然村。其中一个叫姚廊坞。这个村的男劳动力都比较健壮,其中有四个特别棒,一般的劳动力只能挑二百到三百斤,他们四个都能挑四百斤以上。挑担那天,一般的劳动力中饭只能吃二斤米饭,而他们四个每人都能吃五到六斤米饭。大家都称这四人为“四大金刚”。

上世纪四十年代,里蒋村有只石灰窑,烧石灰卖。一天下午,窑主通知贩卖石灰的人说:“明天上午八点钟放石灰了,要买石灰的户头,明天上午八点钟就可以来装石灰了。”多数户头是装了点石灰,担到草塔镇市场去卖,只是赚点工夫钱。草塔镇上有四位强劳动力,一直来每次能挑二百斤,靠打工度日,人们称他们为“打工四大汉”。这天他们也到里蒋村石灰窑来贩石灰,准备挑到草塔镇市场上去卖,也是赚点工夫钱。烧石灰的人,哪一天放石灰,也总是提前几天通知草塔镇上买石灰的人。这天四大打工汉,每人早上蒸了十五条年糕作中餐,一早到里蒋村石灰窑洞门口来排队,是第一个户头。姚廊坞四大金刚清早起来,在水缸里捞了三十条年糕(把年糕浸在水缸里以防变质),放在锅里蒸好,以作中饭。扣准时间,在八点钟之前,到石灰窑头去排队。而四大打工汉早在七点钟,就在石灰窑洞门口排好队了,每人挑着畚箕担,等着放石灰。快到八点钟,姚廊坞四大金刚才去排队,还算早,他们是第二个大户头。

他们刚到石灰窑头,四大打工汉开口了:“今天石灰要我们先装了,你们慢慢来。”四大金刚中一个叫小金刚的说:“为什么你们要先来,要我们慢慢来?”四大打工汉中一个小个子说:“你们看看我们的畚箕就知道了。”小金刚说:“你们的畚箕小得很,同我们村里拾狗粪的畚箕差不多(我们这边拾狗粪的畚箕特别小),你们看看我们的畚箕,一只可以坐两位大姑娘,还空得很,你们的畚箕坐一位都不行呢!”说得四大金刚哈哈大笑起来。四大打工汉中一位个头比较大一点的说:“你们看看我们的中饭包,比一般人的要大一半,我们每人一大包,每人要吃十五条年糕,这些年糕起码要用三斤米粉才能打成。”四大金刚中的一个叫云灿的金刚说:“你们看看我们的四个中饭包,要比你们的大一倍呢,每包三十条年糕,条条比你们的要大得多,没有六斤米粉是打不成。你们这么一点大,十五条年糕,只能给我们当小点心(一天三次正餐以外的小餐)。”小金刚也说:“当小点心也不够,只能当当添头,牙缝里挤挤(意指吃饱了再加一点点)。”四大打工汉一听,异口同声地说:“那么你们当小点心也好,当添头也好,你们吃得完就全部拿去白吃,就当我们送你们的。”话音一落,四大金刚就走了过去,一人一包拿了过来,顺便把青糖也拿了过来,把扁担垫在屁股底下,席地而坐,用年糕蘸青糖,大口大口地吃了起来。不到十分钟,六十条年糕,都到了四大金刚的肚子里。四条打工汉,暗暗发愁,因为中饭没有了,就发问:“你们吃年糕个个是条好汉,挑担怎么样?”小金刚接口说:“不多不多,你们挑二百斤,我们不过也只挑四百斤,你们能挑二百斤,也算是厉害了,了不起了。你们不要发愁,我们吃起来要比你们多一倍,但我们少吃一顿也不觉得什么,吃掉的六十条年糕我们一条不少都还给你们,只会增加分量,因为我们做的年糕比你们的要稍大一些,不过青糖是没有的。”四大打工汉连忙说:“青糖不要了,青糖不要了。”一个打工汉说:“我们有眼不识泰山,总以为我们四人每人都能挑二百斤,再也没有第五个人了。人们称我们为‘四大打工汉’,我们也自以为了不起,自高自大,骄傲得很,总以为是天下第一了。今天遇到四位大哥,方才觉得自己太渺小了。看了你们四位大哥的四副畚箕担,四个中饭包,我们是小筮见大筮。今天我们只能靠边站了。只能让大哥们先装,我们甘拜下风。”云灿金刚说:“我们这里有个规矩,先到先排队,先排队先装灰。你们认为装的分量多,挑得多的先装,那么应该是我们先装。”小金刚说,我们村里称我们是“四大金刚”,我们说我们只能在自己村里卖卖老,到大地方就不一定了。天下大得很,强中自有强中手,做人总是谦虚一点为好,天上天下这么大,谁知道谁是第一。要知道天上还有天,山外还有山。

从此以后,“四大打工汉”与“四大金刚”成为好朋友,每次来装石灰,他们总要互相谦让一番。谦虚是为人的美德,骄傲是万事失败的主要原因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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