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个月后，陆凡在国外去世。
又三个月，林一在一阵火车的轰鸣声也消失不见，她身上的MP3里一直回旋着一首歌：才知道那都是真的，爱是真实存在。晴的天雨的夜，平常的语言，怎么我宁愿不要懂。你温暖的宽容，让爱来让爱走，让你让心都受痛。我想哭但是哭不出来，等到思念像海，淹没我而爱已不再。你绝望的离开，没有泪留下来，我哭了爱再不会回来，我会这么等待。舍不得已春去秋来，在你的爱之外，我在那里存在。
半年后，医生收到了一张寄给林一的卡片，没有地址。称呼是Y，落款M。内容是：你要幸福，我一切安好！
9.I miss you
2007年1月12日,那天很冷。早上出门时杨小南偷偷地跑到我的房间里,他说,杨小北,柳昊哥回来了。
杨小南,他回来不回来与我有什么关系?我没有再让杨小南说下去,就把他推了出去。关上门,我的眼泪又抑制不住地流下来。柳昊,你消失了3年,名字在我心里潜伏了3年。3年的时间,我以为当你再出现的时候,我会心如止水,不再为你伤心难过,没想到,仅仅是你的名字,便触动了我一心的涟漪。
柳昊,我们是真的没有关系了吧。从3年前,你离开我的那一幕开始,我们就彻底划清界限,我不再是你的小丫头,你也不再是我的保护神了吧。
那年,我22岁,你25岁。
我还有一年大学毕业,而你已在一家外资企业里崭露头角。你总是做什么事情都跑在我的前面,然后扭过头冲着我喊,丫头,快点赶上来,要不我就一个人先走了。一开始我总是很害怕,害怕你真的会离开我。慢慢地,我觉得你是在吓唬我,其实你只是想激励着我和你一起努力罢了。但我还是不想与你拉开太大的差距,我一直都渴望着与你一起并肩作战,没有前后之分,可为什么偏偏你要比我大3岁呢。
就因为这3岁,你比我早毕业,比我早工作,所以你才每次都堂而皇之地叫我小丫头。其实,我不小了,青春飞扬的日子我总是在想你,你说我还小吗?不过,还好的是,尽管你比我大,不过有件事还是让我们扯平了。那就是你和我同时恋爱了,尽管你比我大,可谈恋爱,我们都是彼此的第一次。这一点,我很得意。
我和你恋爱后,杨小南和你更亲近了,以前还叫哥,没人的时候都称呼你姐夫了。尽管我总是和杨小南吵架,但在这一点上,我还是坚决拥护他的。
你对我很呵护,仿佛我是你眼里长不大的孩子。每次我向你撒娇耍无赖的时候,你总是容忍我,最后说,北北,你怎么就长不大呢。是我,我长不大,我爱吃棒棒糖,喜欢穿卡通的衣服,留可爱的发型,还喜欢拿着画笔把你画成各种各样的造型。其实,这些可爱也仅仅是因为在你身边。
后来,杨小南总在抱怨说,杨小北,你就比我大一刻钟的时间,凭什么在我面前总是颐指气使的?是啊,我也觉得自己有些分裂,在别人面前,我总是装着老大的派头,为什么仅仅对于你,我就完全是一副小女人的模样呢?我想,这一切都是因为你喜欢我可爱的样子吧。
没想到,我错了。你最终怀里搂了一个妖艳的女子出现在了我的面前。比起她,我觉得自己好幼稚。这是你第一次伤害我,仅此一次,你把我对爱情所有的向往在瞬间支离破碎。我问你为什么,你没有正面回答我。你说你要去国外工作了,至少3年,也许就不回来了。我说我可以等你的,但你身边的女子开口说,他不会等你的。就这样,那个女的挽着你的胳膊袅袅娜娜地走出了我的视线,你竟然头也没有回。
我失魂落魄地回到家,一病不起。杨小南知道了,说要去找你算帐。但他回来的时候,却醉醺醺的。他说,姐,以后别再装可爱了,那个混蛋不喜欢幼稚的女孩。这是杨小南第一次主动地叫我姐,我想,这也许就是你离开我的答案吧。
后来,我留个柔顺的长发,穿上了淑女的衣服,把画有你的所有画像都扔掉了。我想自己要重新开始了。从那时起,我才发现感情就是这样的没道理,付出与得到是不成正比的,不管你怎么努力,也许到头来还是颗粒无收。
那年,是2004年。
骆森打电话来,说中午请我吃饭。
柳昊,你应该不知道的。骆森是喜欢我的一个男孩,比我小3岁,刚大学毕业,是杨小南的师弟。因为和杨小南一起玩游戏认识的,然后见到我。第二天,他就开始追求我,我不相信一见钟情的爱情,你想,我们从小青梅竹马的感情都能中途变卦,又怎么能祈求看到的第一眼呢?
不过他很坚持,大学毕业后,为了我留在了这座城市,每天我下班后他就守在门口等我了。单位的公司都很羡慕我,但我以为很麻烦。他薪水不高,却坚持一个星期请我吃一顿饭,尽管我总是点很便宜的菜,但我想,也是一笔不菲的消费。
杨小南说骆森不是这样的人,他原本是挺潇洒的,只是见我之后就变了,不再流连网吧打游戏,不再随便花钱,不再与其他女孩搭讪。这话让我想起了我对你的曾经。我觉得骆森与我在一定程度上是相像的,在他身上我发现了我以前的样子,那样盲目自信,幻想爱情。
那次,他骑自行车带我去公园玩。坐在草坪上,太阳暖洋洋地照着,骆森变戏法似地拿出画板让我给他画像。其实,自从你走后,我进了一家广告公司,再也没有给谁画过像,因为一拿起画笔我总想起你来。那天,我看到骆森就那样安静地坐在我的面前,我一度恍惚那就是你。
我答应了骆森与他交往,但我知道,我接受他,并不是到了爱的境地。他也许只是你的影子,也许他代表了以前的我。
杨小南没有反对,那晚我们三个人一起去喝酒,杨小南对我说,杨小北,从哪里跌到就从哪里站起来。那时,我突然发现杨小南长大了,他如大男人一样来保护着比他大15分钟的姐姐。
骆森对我很好,可我总是不冷不热地应付着,我想,我的热情全部消耗在你的身上了吧。那么长时间,足足有15年。
那年,我和杨小南都6岁,你9岁。
因为父母工作调动的关系,我和杨小南跟随着他们来到了这座城市。第一次见到你,你穿着很整齐的样子,由你的父母带着,来给我们收拾房间。那时的你比我高了一头,很白净的脸,比起总是流鼻涕的杨小南好看多了。那时,我们都住在长江边上,是你偷偷领着我和杨小南到江边玩耍,回到家,我还记得你被父母恨恨地打了一顿。听着你嚎叫的声音,我感觉是杨小南连累了你,因为是他要嚷着去看长江的。后来我问你疼不疼,你咧着嘴说不疼。可我知道,你很长时间都不敢坐地上的,只是蹲着,不疼怎么会那样的,我想一定是很疼的。
从那开始,我就不带杨小南出去玩了,我只和你单独玩。
你学习很好,妈妈总是拿你作为教育我和杨小南的榜样。杨小南总是不服气,而我是佩服你的,所以总是暗地上努力学习,我不是为了给杨小南做榜样,我只是想和你并列地排在一起,比如学校开表彰大会时,我能和你一起上台领奖状。
妈妈总说我没有杨小南有礼貌,因为我总是喊你的名字,而不愿意叫你哥哥。而杨小南总是屁颠屁颠地跟在你身后喊哥,而他在我面前,总是有名有姓地喊我杨小北。
你小学毕业,我还在读四年级,杨小南更惨,读二年级。不过你总是放学后领我们一起回去。那时很多人都说你是我哥哥,杨小南说是,而我总是给别人解释说不是的不是的。因为那时我觉得是兄弟姐妹并不一定是最亲的,比如杨小南总惹我生气,而你总是逗我开心。
我14岁,开始在梦里见到你。几天后,我的裙子渗出了血。妈妈给我讲了很多事情,我才知道,我长大了,以后再不能和你疯疯癫癜地玩了。
之后你家买了新房,搬去了长江的那边,我们仿佛疏远了很长时间。之后你考上大学,来请我和杨小南吃饭,那时的你,看起来成熟多了,浑身上下散发出男人味。而我还是娇小的样子,你开始喊我小丫头,我有些晕。
高二那年我被分在文科班,那就意味着我将与你所在的学校失之交臂,因为你考的理工大学。为了能和你上同一所大学,我最终选择了美术专业。那时很多人都不理解,而你应该是懂的。要不然,我们也不会在大一的时候就开始偷偷了恋爱。 当然,这都是瞒着家里人的,只有杨小南知道。
可我大学还没毕业,你就让另外一个女孩挽走了。一切又回到起点,我6岁之前,从没有遇到过你的那个时间段。
你回来的这几天,杨小南好像有什么心事,对我总是欲言又止的,我警告他,如果是关于你的,我不想听。因为我们已经没有任何交集了,不是吗?为什么我还要听到你的消息,把思绪一次次拉向你呢?何况,我还有骆森。我虽然没有说过爱他,但也不想伤害他。
今天是2007年1月18日。骆森说要带我一起去看电影的,是刘若英、古天乐主演的《生日快乐》。
我很喜欢刘若英,那个感性的女子,在片中把一个在爱情面前举棋不定、进退维谷,且始终缺乏安全感的敏感女生的心路历程刻画地淋漓尽致。我仿佛看到了自己,你,还有骆森,在片中不停地变换角色,到最后带着遗憾出场。电影结束时,我还在流泪,骆森把我搂在怀里说,电影都是虚假的,又不是生活的原版,我们不是都好好的吗?哭什么呢?
柳昊,他不知道我哭的是什么,你应该也不知道吧。
回到家,杨小南溜进我的房间,一脸诚恳地向我说对不起。我这才知道,柳昊,原来是你欺骗了我。那个妖艳的女子本不是你的什么女朋友,你去国外也不是为了工作,而是为了治病。你以为你会永远回不来了,没想到,你还是忍不住跑了回来。3年了,你想看看我现在怎么样。3年后,你想看看我还是不是原来的那个小丫头。你看到了我,但你同时也看到了我身边那个英俊的男孩骆森。你本想就这样过下去,但没想到杨小南还是告诉了我。
我看着杨小南,没有说什么,也不知道该说什么。
杨小南说,姐,我没想到柳昊哥还会回来,如果知道这样,我就该告诉你实情,也应该阻止骆森爱上你。现在你选择吧,不管选谁,我都支持你。骆森是我哥们,可柳昊哥也是你的初恋。
我没有办法选择,感情到了做选择的地步,总是要舍弃一部分的。而无论舍弃哪一部分,都是自己不情愿的。
杨小南出去了,我又拿出画笔和画板。柳昊,是你的样子。原来,我从没有忘记过你,不管是改变自己还是接受骆森,你都影响着我的走向。
第二天,我主动打电话给骆森了。我说,骆森,我想你陪我再去看一次《生日快乐》。这回我请你。
骆森很高兴,走在城市的夜里,我挽着骆森的胳膊。我说骆森,你不用为我改变你自己。我要真实的你,而不是委屈自己。骆森说,只要你好,我都好,没有委屈不委屈的。
我笑了,为这个答案。
今天是2007年1月19日,你的生日我一直记得,柳昊。但我没有去,只是托杨小南带去了我的礼物。我想你看到礼物,一定会理解我的。
那是一幅画,是你。3年里我从不敢触碰的形象,我相信在我的手上你还是那么逼真。我写上:I MISS YOU。之前,我一直以为MISS是代表思念,后来,我才明白,它也可以当作失去。因为失去,所以思念;因为思念,是因为已经失去。
而这些意思,我知道你会明白的,因为你的英语要比我好的多,我用3年的时间才明白的事情你应该很早就懂得了。而对于骆森,我不想让他重蹈覆辙,让我走过的路他再走一遍。毕竟,爱一个人没有错,错之错在,我们总在活在过去的爱情里,把你爱的人给你的原封不动地再还给爱你的人,也不管这种延续是对还是错。
而我不想,我知道,你也不会让我那样的,是吧,柳昊。
10.７月７日，生死劫
A. 那年遇见他，我有了生日
我不是7月7日生的，但我的生日是7月7日。就如邵波不是我的父亲，但他养了我。
那年，7月7日。一个刚毕业参加工作的大学生，一个被人遗弃的女婴。7月7日，遇见了。
据他说，当时的我很安静，眨着一双大而黑的眼睛，看着围观的人，张着粉嫩的小手，似乎要抓什么。而我手伸的方向正指向挤进人群的他。于是，他看到了我粲然的一笑，他也笑了。就这一瞬，他便喜欢上了我。于是没有丝毫的犹豫，就将我抱在怀里。
7月7日，也就成了我的生日。
B.8岁，他是我的全部
我叫YOYO，邵波取的，很好听，但我不知道是什么意思。只是从我记事那天，他就一直叫我YOYO，YOYO。他叫得也好听。
上学的头天晚上，我又有了一个正式的名字，紫堇。也是邵波给的。我也不知道是什么意思，还是觉得很美。
很小的时候，我管邵波叫叔叔。那时，这是我最亲切的称呼，邵波也总开心地应着。
邵波比我大了整整24岁，生命的轮回里，那是两个转动的圆。
我一直觉得我活得很幸福。因为每年7月7日，邵波、我，都会在一起过我的生日。7月7日，我存在着，并快乐地活着。我觉得邵波也应该很快乐，因为有我的存在。
后来，听邵波说，我两岁那年，他曾试图放弃过我。对于一个大学毕业刚参加工作的年青人来说，我是个累赘。但每次看到我的笑，他又心疼得舍不得了。邵波说他最舍不得的就是YOYO的笑了，嘴角上翘着无辜地看着他。我从小就很安静，并且总是对着他笑，那种没有任何原因的、开心的笑。他最终没向任何人妥协，独自带着我去了另外的一个城市工作。
从我记事起，我就和邵波生活在一个城市。他教书，我上学。那里没有我和邵波的亲人，我们只有彼此。
小时候，身体弱，我常有病，每次发烧都几天不退，邵波总说，因为这他没少请假，并且为此总受批评。不过上帝保佑，我的YOYO没有被烧坏脑壳。
我很聪明，念书的时候亦很争气，我和邵波的房间里都满满地挂着我的奖状，邵波为此觉得特别自豪和欣慰。
那时候，我几乎没哭过。邵波不允许我哭鼻子，他总给我讲很多好玩的故事，然后我再跑到学校里给别的孩子讲，那些故事是我的智囊，这让我从小就拥有很强的优越感。
直到8岁那年。小学三年级，老师布置了《我的爸爸或妈妈》的作文。我从小就对爸爸妈妈的概念很模糊，它们就如一个崭新的名词突然放到了我的面前，我无从诠释。我不知道该怎么写，于是就写了他，邵波——《我的叔叔》。老师说我写得很好，但不按标题是不对的。看着别人文章里的爸爸妈妈，我急哭了。
当我第一次问他谁是我的爸爸妈妈时，邵波愣了。他告诉我，爸爸妈妈远行了，YOYO只剩下叔叔了。从那时起我知道，我的生命里不存在爸爸妈妈，只有他——邵波。
之后，这样的问题再也没有提过，因为我有他——邵波叔叔。
这也就够了，他能给予我所得到的一切。他就是我的全部。
C.12岁个子高了，可人怎么长不大呢
邵波文雅，安静。他的头发很硬，很清爽，指甲也每天修剪得干干净净的。可以说，邵波很漂亮，很帅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