甄洁一直挺讨厌父母给取的名字,贞洁,好象是悬在她头顶的一柄剑,让她无法正视自己一路走来的生活。
现在的甄洁在东开发区有三套200平的房子,有商铺和一个咖啡店,她在这个社会上,算是中产阶级。
当然,甄洁职专毕业那会儿并不像现在这么有钱,她学习成绩不行,初中的时候被学校里几个流氓骚扰了三年,还谈了一场没有开端的恋爱。
她的初恋是一个挺上进学习的男生,但因为家穷,还要帮父母照看三个弟弟妹妹,辍了学,他搬着桌子离开校园那天甄洁对着他的背影哭了很久,并暗暗发誓绝不能在这个小山沟里度过自己的余生,无论如何要去城市里生活。
十三年后她回乡看父母的时候再次见到那个男人,他已经是四个孩子的父亲,他在山集上摆了一个摊儿,卖各种颜色的塑料拖鞋,他们寒暄了几句话,男人表现得非常热情,还主动要求记下手机号便于老同学联系,甄洁岔开话题,连个电话也没给他留……
甄洁第一个接触城市的机会是上职专那会儿,16岁的女孩进入城市里纸醉金迷的世界就跟一团棉花扔进墨水里一样,只要沾着一点,就已经洗不干净。
上职专的第一年,她和同系的一个小她一岁的男生处了对象,那男生宣誓说会和她一生一世,但他没有做到,半年后他和同校的一个女生双双得了性病,此事作罢。
第二年甄洁和一个即将毕业的学长好上了,两个人粘粘糊糊地在后操场练习拥抱和热吻,那男孩说一毕业就去找工作,养她,要和她结婚,可他也没有做到,毕业找工作是真的,结婚也是真的,只是和一个家里安排好的有钱人家的闺女,他是默默消失的,连句分手的话都没说。
等甄洁上到第三年的时候慌了神儿,她知道自己的时间只有三年,一旦这三年她没有在城市里扎根,父母是不会拿钱供自己在这里继续试水的,到时候她所能面临的局面无非是卷铺盖卷儿回家,相亲说媒,在附近的村里找一个泥腿子,打那一辈子打不完的猪草。
所以她再也不安心于在学校里呆着,而是到处在社会上活跃,和女同学出去玩的时候她在KTV大厅里认识了一个中年男人,他带甄洁到处吃喝玩乐,见识各种高档场合,给她买她平时逛街都会绕过去的那些店里的衣服,还说要带甄洁去新马泰求婚,甄洁幸福地奉献了初夜,还陪他睡了半年多,却因为他老婆找到学校而被迫结束,甄洁去找他,两个人哭着在车里做了个爱,他哭着开车离开,扬起秋天鲜红的枫叶,那场面极为悲切,甄洁一直相信那是一场真爱,所谓在不合适的时间里遇到的合适的爱情。
但他留给了甄洁五万块钱,这是她的第一桶金。
甄洁揣着她初次换来的钱开始了在这个城市生活的第一步,不过不是像其他毕业的学生一样到处投递简历,正襟危坐地去和面试官讨价还价,那是幼稚不是成熟,甄洁知道自己长得很美,这种资本远大于手里的学历,一个城市里一年毕业出多少个职专学生?一年毕业多少个大学生?多少个研究生?
可是一年才出落成几个美女?
路宽人稀的,才是人间正道,不然你不是被人潮吞没,就是随波逐流。
甄洁把那五万块钱划分成了五份,一万用来买衣服鞋子,但不买任何轻佻成熟的,只挑可爱的款式和纯棉的面料,把19岁的自己朝14岁打扮,斜背着一个学生包,化淡妆,穿白色厚棉的袜子和干净的球鞋,内衣内裤只买名牌,买最贵的,全部是聚胸型,钢丝底趁的,她知道,那个东西很宝贵,而且还要用好久,她和男人上床从不允许对方刺激乳房,不充血不肿涨,所以一直到很久以后,她还保持初中生的样子,粉粉嫩嫩,脱了衣服你也看不出她经历过什么……
第二个一万,她拿来租房子,绝不住低等的租住区,只租高等小区,两室一厅的精装修,家具电器齐全,各种高调的杯子,红酒,摆张爱玲和三毛的书,她的钱只够租半年的,但是她相信半年时间足够了。
第三个一万,甄洁在美容院办了张卡,定期做全面的皮肤去角质,保养,发膜等一系列的维修工作,好让自己永远保持貌美如花。
第四个一万,她买了最好的笔记本和手机,办理了网络,建立了自己在网络上的展示平台,并迅速地吸引了一大票围观的苍蝇。
剩下的一万是她生活的基金,和男人认识之后的前三次她绝不会花他们的钱,偶尔还买点小礼物送给他们,她让自己显得独立自主,富有生活的情趣,却又幼稚可爱,单纯得像是一张白纸,那些男人在她身上第一次花不出去钱觉得她独立,第二次花不出去钱觉得她懂事,大气,第三次钱还花不到她身上,就开始反思,是不是我出手拿得小了,被人看不起……
其实话说透了,甄洁费劲心机给自己购买下来的这所有,就是俩字:身价!
每个女人都有一个价钱,而每一个男人心目中也都会暗自给自己身边的女人估价,他会根据你的家庭背景、教育程度、穿衣打扮、手上的装饰、相貌身材等等一切因素来综合出一个价钱,而这些所有东西集中在一个女人身上的时候,价值不是相加,而是几何级数翻番的。
许多想找有钱人的女人想不明白这个问题,只把自己打扮得光鲜亮丽出去打猎,带男人回家的时候却要钻过城中村的街道,钻过一楼停满的杂乱的电动车,在晒满裤头袜子的天井中一口气爬到6楼累得像孙子一样,等你打开房门的时候是四面惨白的墙壁,贴着夜市上买来的塑料贴纸,墙上用便签纸写着加油,努力生活的纸条,桌上摆着一个简易电热水壶,还有那泡烂了还没吃完的方便面……你说你能值多少?
而甄洁带男人回家的时候,门口只有一双自己的粉粉的拖鞋,暧昧的灯光下她穿着卡通T恤煮咖啡,用奶精和砂糖调配出独特的口味,听很有节奏的黑人瞎子史提夫的歌,然后当着你的面接电话,粑粑麻麻,你们怎么还不回来?啊……国外又不好玩,宝宝想你们了啦,好啦好啦我会锁好门的,记得给我带Godiva的巧克力,嗯,对……上次我在比利时吃的那家手工的,要多多的奶油……
当她扎着歪辫儿,挂了电话冲你吐舌一笑的时候,俨然就是一个父母不在家的高中生,而且还是个标准的富二代,吃过见过的女孩,什么都不稀罕,你说她能值多少?
也有个别拆穿了这些伎俩,懂得深入调查的有钱人,甄洁从不发火,独自往飘窗上一坐,眼睛看着窗外:“我知道我不过是个山里穷人家的孩子,我这么做也只是想得到一点尊重,父母没有给我富足的生活又不是他们的错,你走吧,你和我不是同一个世界的人,我不希望你看到这样的我……”
而那些孙子看她哀怨的大眼睛里满溢的泪水,轻垂的发丝,惟一能做的就是上前一把搂住,然后豪言壮语地说,我有的是钱,你要的我都能给你,比这还好的生活,一百倍!
漂亮女人总是特别容易被原谅的,嫉妒也没办法,这是生活的真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