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姐。”文香呜呜的哭。
“你又在我妹眼前哭什么？”文丞回来了责怪着文香，又对妻子说：“婉仪，今天中午三叔搬媳妇，走吧。”
邻居们也都跟着回来了，文家年轻一辈在炕前堵的谁都进不来。文父随后到了，推搡着铲出一条路，自己先上了炕，然后招呼众人上来坐。
很快每个人都找到了位置。文茹说：“爹，哥，我要走了。”
“你吃了饭再走。妹，我先去三叔家快吃两口回来送你。”文丞说。
“不用了，我自己走。你给香一把钥匙，不要让她象我一样关在你家门外。”文茹笑眯眯的开玩笑一样的对文丞说。
“你放心吧妹，你还不放心我，昨晚那个，那个——以后家里有人，放心吧。”文丞说。
“把衣服拿回去卖了，香，你提着箱子去送你二姐。”文父说。
文茹看着文香脱下自己的大衣，拿出卡和手机，对文香说：“我的衣服冷，我们换一换吧。”
“二姐。”文香叫了一声没有动。
文茹脱下文香的大衣服穿在自己身上，胸前都要打铁了。文茹笑了笑。把大衣套到文香身上，把她的头发在毛领里顺出来：“我等着看你穿自己买的漂亮衣服，你去读书吧，我走了。”
文茹把卡和手机放到包里背上，提起箱子，转身就走。
“等等。”开口的是谢婉仪。
文茹回头，谢婉仪对文丞说：“钥匙呢？”文丞乖乖拿出钥匙，谢婉仪拉起文香的手，把钥匙放下就离开了。
当真没有人送文茹。文茹坐上三轮车，文香从远方跑过来，挥着手里的钱——从文茹衣服中发现的剩钱：“二姐，钱，钱，你的钱……”文茹听不到，却明白。两姐妹越来越远……
到了车站，文茹从背包里抽出一百递给司机，司机身上只有68，全给了文茹还差。他跑到小卖部去换零钱，当他回来的时候，三轮上留着一件乘客的破大衣，人已经走了。
三轮司机马上意识到那一百块钱可能是假钱，四下望了一眼，把100块钱揣兜里，慌忙骑车跑了。跑了很远，他下车又仔细的数了数又认真的对着太阳看了看钱，把大衣服丢到沟里，多得了25元，司机美美的哼着曲子悠悠的回家了。
回到广州，疲惫的文茹打车回了福至花园。不知从什么时候，她带着行李已经没有去挤公车的意识。
回了一趟家，只销出去两件大衣。文茹重新把裙子摆到衣柜里，大衣又收拾到箱子里。然后去洗了个舒服的澡。
新的一天，文茹顺路注射了狂犬疫苗，才去了公司，她那一头灰白的头发引起的风暴瞬间盖过了赵泽呈归来的余震。文茹一如从前坐到了那张办公桌上，资料还停留在她离开时的那年那月。
佟维多已经蓄起长发，邢雁翎笑说多多那是蓄发明志，不找到心仪的小豪决不罢休。一上午赵泽呈也没来，三人照常中午一起去餐厅吃饭，饭后散步，大家装着文茹没有变化、没有消失过似的。
散步回来，李显坐在沙发上。
“显哥。”除了佟维多出声，大家都互相点头算打了招呼。
文茹坐到自己的办公桌上，资料上一张辞职报告引起了她的注意。的确是旧资料，是她那年亲手递给赵泽呈的，不同的是上面多了赵泽呈的签字，明显是新笔迹。
“你在看什么？”邢雁翎过来递了一杯咖啡给文茹：“谁的？”拿过一看，邢雁翎沉默了，又放回文茹桌上。
文茹提起皮包站起来，一手拿着辞职报告。邢雁翎和佟维多都站起来，文茹笑了笑说：“刚见面又要说再见呢。”
“茹茹，你要好好的，”邢雁翎过来抱了抱文茹：“我结婚的时候你来吗？我和阿文决定结婚了。”
“寄请柬给我。”文茹随意的说着，说着大家都知道的中国式的客套话，两人分开了。
“茹茹。”佟维多也过来，两个人却没再说什么，笑了笑。
文茹到沙发前，礼貌的鞠躬，李显站起来回了礼。
到了人事部说明自己来辞职，主管出来问：“文小姐，那从今天算离职吗？财务方面还有——”文茹递过辞职报告，人事主管看了看，点点头：“那文小姐，以后有事常联系。”主管伸出手。
象早晨来上班的时候一样，文茹两袖清风的离开大楼。坐公车直接回到福至花园，没有迷惘，不过是再一次随风飘零。
文茹把自己穿过的衣服全收拾进箱子，柜子的新衣，她全试过，找了两件最漂亮的，脸一厚、心一横就放进了箱子。旅行包再一次提了出来。包里还有差不多一万的现金，是这次回家又带回来的。
打开窗户，不是很冷。文茹一间一间的把所有窗户打开，留下钥匙、留下过往，背上行囊关门离去。
老王看见文茹又拖着行李箱出来，但他没有上前和她打招呼，只和身边的同事眼色望着。
招手出租，“去车站。”
“火车站，汽车站，你说清楚啊！”司机说。
“都可以。”文茹回以淡淡的笑。
“嗨，那我给你拉到飞机场怎么样？”司机笑嘻嘻的和她打着招呼。
文茹还真认真的想了想，然后冲司机笑眯眯的一点头。
“哈哈哈哈，你到底去哪，我得赚钱呢。”司机笑着。
“火车站。”文茹也笑。
“好咧，你早说。哎，你多大？看起来挺年轻的。”司机边开车边问。
“25。”
“哈哈哈哈，你真有意思。你是哪人？”司机又问。
“陕西。”
“哈哈哈哈——”
“有这么好笑吗？”文茹笑着问司机。
“哈哈哈哈——好笑。”司机肯定着……
和出租司机挥手告别，文茹拖着箱子先去自动存款机上存了7000块钱，这才进了车站。已是下午三点，回家最常坐的那趟火车早过了。
那么现在有一个问题，看着大屏幕，去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