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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奏响,生命强音(4)

后来,他在扳手拧自己的时候,故意绷着劲,扳子动不了,人就以为已经拧好了,可这把戏骗不了老者,他的计谋没有得逞,他简直要恼羞成怒了。功夫不负有心人,机会终于来了,那个手还嫩的年轻人以为把它拧住了。螺丝帽简直都要欢呼起来,待他俩走后,他拼命的扭着身子,企图逃脱。螺丝钉实在忍不住了,劝他不要自作聪明,可他哪里听得进去。从不言语的枕木也在挽留他,可他去意已决。一直沉默的铁轨也在警告他,离开了他们,他将一无是处,废铁一个。“得了吧,是你们离不开我,别恐吓我了。”螺丝帽满不在乎地说。“bye-bye了,您的”螺丝帽终于得到他向往已久的自由,纵身一跃跳到了草地上,螺丝钉无奈地摇了摇头,枕木惋惜地叹息着,铁轨心痛地不愿再去看他一眼。

所幸的是那一夜没有火车通过。

螺丝帽在草丛中度过了他的第一个自由的夜晚。仰望星空的感觉就是爽,想到一直以来都是侧目繁星,真是太委屈自己了。从来都是贴着坚硬的螺钉,靠着冰冷的铁轨,现在躺在软绵绵的草地上,一滴露珠恰好滴在他的孔中,好像是一张顽皮的小嘴儿吐出泡泡一般,一朵刚开的夜来香就在身旁,那香味,真是太惬意了。他感到从未有过的幸福与满足。带着对未来生活的美好憧憬,他进入了甜美的梦乡。他梦见了插上自己鸟儿的羽翼自由的飞翔,梦见了自己拥有昆虫的足脚自由地走动。

黎明的第一道曙光照在他身上,暖洋洋的,好舒服,他呓语着,却不愿睁开眼睛。

“螺丝帽,这缺一个螺丝帽!”“不可能,怎么会呢?”

他被一阵紧张的话音彻底地吵醒,忽然意识到他们似乎在说自己。

“找一找,快找一下!”于是两人分头去寻找。

看着他们着急的样子,他有些得意,不由得把身子往草丛里故意的躲了躲,想找我,没门。现在想到我了,那当初怎么不在意我,不珍惜我呢?

螺丝帽从草丛的缝隙中看见了螺丝钉焦急地晃着身体,示意他快回来,他倔强地摇了摇头;枕木也探出头来,呼唤他快出来,他冷漠地拒绝了;铁轨用低沉的嗓音招呼他,“快回来,孩子,你还有机会。”“我——,不回去,我才不陪你们了呢,我要拥有属于我自己的自由。”

“找不到别找了,换个新的吧!”老者说。

“好吧!”年轻人边说边翻起工具袋来,不一会儿,就取出一枚新的螺丝帽来。

很快,新的螺丝帽嵌在了铁轨上。那枚银色的螺丝帽在阳光照耀下熠熠发光,很是乍眼。草丛里的螺丝帽有些失落,有些嫉妒,那枚新手仿佛向他炫耀着什么。哼,有什么了不起,我不稀罕,你能像我这般潇洒自在吗?

索性他不再看那枚螺丝帽。顺势往别处滚了滚,看我多好,想去哪就去哪。他骄傲地想着,越走越远,渐渐地看不见他从前生活过的那段铁轨了,可他并不留恋。

就这样他东游西逛地过了很久。忽然有一天,他觉得没意思起来。他不能像鸟儿那样从这个枝头越向另一个枝头;蚂蚁每天忙忙碌碌寻找食物,不愿陪他聊天了。蟋蟀会唱动听的曲子,可日子久了,他什么也不会唱,蟋蟀也唱腻了,不愿在理他了。蝴蝶起初出于好奇,栖息在他身上,他乐坏了,他从未见过这么漂亮的会飞的尤物。可他没有花的香气扑鼻,亦没有草的娇嫩欲滴,没多久蝴蝶就讨厌起他的丑陋,飞走了就再也没回来过。更不用说蜜蜂了,每天忙于采花酿蜜,对于他这个无所事事的家伙从没正眼瞅过一下。他不厌其烦地对路过的昆虫讲述他从前的风光,开始七星瓢虫很崇拜他,整天围着他转,时间长了没看出他有什么本事,觉得他在吹牛。他一说起从前的历史,瓢虫就嗤之以鼻,后来干脆消失在他的视野中。他又遇见了屎壳郎,又讲起他的光辉事迹,可过一段时间,屎壳郎宁愿推粪球,也不愿听他唠叨。

他真的很寂寞,也真的越来越寂寞。他是多么怀念从前的日子,虽然单调,但是充实;虽然乏味,但有意义。可现在,他像一个懒汉一样终日无事可做,又像一个流浪汉一样无家可归。他努力地暴露自己,渴望自己被那个老者或年轻人发现,重与螺丝钉相拥,重与铁轨相依。他总是梦见自己回到了从前的家,可醒来之后却依然躺在冰冷的泥土里。

陷于失落与悔恨中的他迷迷糊糊时不知被什么动物踢了一脚,叽里咕噜失去控制地一口气滚轮很远,可把他吓坏了。还好,就在一条小河旁边,他渐渐地停了下来。就在他四处看的时候,忽然看见小河里有个很丑的模样跟自己差不多的东西,他很好奇,向前凑了凑,河里的也动了动。他晃了晃身子向“他”打招呼,“他”也同样晃了晃,他向左挪了一下。“他”也是,他向右,“他”也向右。刹那间,他懵了,莫不是河里的就是自己,就是蝴蝶曾提过的倒影,可蝴蝶说她的倒影很漂亮的呀。天哪,难道河里的就是我的倒影吗?那个丑陋的家伙,那个体态臃肿,那个长满黄斑的家伙就是我自己吗?他鼓起勇气向河里忘了望,河里的也瞅了他一眼。他简直就要晕过去了。一想到那枚新螺丝帽闪闪发光的样子,他知道自己也那般英俊过,虽然日子久了,但自己依然英姿飒爽。可现在自己成了什么样子。别说他们找不到自己,就是找到了,他也没脸回去了。

他绝望地闭上了眼睛。白云自由地在天空中游弋,小鸟在枝头上快乐地鸣唱,蝴蝶在草丛间翩翩地起舞,蜜蜂在花朵中辛勤地忙碌,蟋蟀在穴口处潇洒地弹琴。但这一切都不属于他。他们都在属于他们的天地里幸福地生活着,而他却在本不属于自己的地方无聊地痛苦着。

……

也不知过了多久,他和一堆废铁一起回炉重造了。久别的温暖的他感动得泪水四溢。在化为铁水的刹那,他悔恨的泪水融于铁水之中。他明白了:只有在有意义的地方做有意义的事,生命才有意义,生命才得以延续。他希望来世无论做什么自己都能以坚持以自省换来有意义的生活。

永恒星恋

茫茫天宇,恒星无数。

西北方有一个很耀眼的星座叫北泰。在星座的显要位置有颗明亮的新星,他光芒四射,充满了魅力和活力。

于北泰相邻的星座是羽裳。星座末端有颗不起眼的小星,散发出桔黄的光芒,看上去有些柔弱,但她努力地发光,虽然光芒不夺目,但她从不偷懒。为使自己的星座看上去更亮些,她情愿献出自己的所有。

尽管自己不是光彩照人,但她从不自卑。但说心里话,她真的很仰慕光芒四射的星。其实她早就默默关注邻星座的他。她不曾有任何奢想,只是终日凝望着他,心里便踏实了,闭上眼就是他光芒四射的样子,她真希望有朝一日自己也如他一样,倒不是想借光力提高自己的地位,她真的希望自己的星座看上去更亮些,光更强些。

一次偶然的机会,他环视天宇。蓦然与邻座的她对视。她目不转睛地凝望着他,平静地,坦然地。他不禁有些发怔。她看上去那么柔弱,但却很努力,她虽不夺目,但认真发光的样子看上去让人心生怜爱。

他冲她友好地眨了眨眼睛,魅力四射的光芒照耀在她的身上。她开始以为自己看错了,当她确认他是在注视着自己,并觉察到自己似乎突然间一下子亮了许多时,她有些害羞,也很兴奋,发出的光芒越发呈桔红色。

他会心的笑了,看惯了金光四射的星,他更加怜惜地凝望着她。

从此,他们彼此关注着,凝望着,或有时调皮地眨眨眼睛,金黄的,桔黄的光芒交融着,成为天空中一道美丽的风景。

她自然知晓他的一切,而他是渐渐了解她的一切的。他知道,她在星座中位置并不重要,其他星常欺负她,她很弱,却让她不停地发光,其实也是她自己愿意的,而他们却常常偷懒以保存自身的光芒。

“你可以把光闪小些,让自己休息”

“不,我要让我的星座更亮些”

“可他们在歇光。”

“因为他们累了”

“你也累”

“我不累,能发光,能看到你,我开心,开心就不累”

他心疼地望着她,无奈地摇了摇头。

终于有一天,他想出一个两全其美的方法。

“到我的星座来,到我身边来吧”

“不,我有自己的星座”

“可他们不喜欢你,他们嫌弃你”

“我喜欢他们,我是他们的一员”

“我可以保护你”

“我不需要别人的怜悯”

她倔强地回绝,他无奈地叹息着。

日子就这样平静地过着。她快乐地亮着。他一直关注着她。偶尔趁她不注意,多发些光给她。但有些事情还是不可避免地发生了。

在星座中,谁的光力最强,谁的位置就越重要。在天宇中,当然也是哪个星座光力最强,哪个星座地位就越显赫。反之,光力弱者,日久光尽必将被淘汰。

他所在的星座当然是光力十足,地位显赫。而她则自然不同,她虽竭尽全力地燃烧自己,而她却无一言九鼎之力让其他星听她指挥,共同努力发光,以求星座光照星空。

不幸的命运终于不可阻挡地降临了。她所在的星座要么余光散尽,陨落成星,要么依附他星,继续做星,但不能醒目。

他当然很焦虑,她却很平静。一如既往地坦然地注视着他。

“到我这儿来”他在命令。

“不,我爱我的星座”

“可他将不存在”

“他永远在我心里”

“不要走,留在天宇,至少你仍是星。你虽光弱,但我可以帮你,我可以让你成为耀眼的明星”

“不,我宁愿陨落成石,也不愿依附别人的光芒照亮自己。”

“别走,求你”他的光芒湿润起来。

她深情地凝望着他,但目光坚定。

“我…,真的,很…,但我有自己的信念,就让我化做流星靠近你一次吧!”

“不,不要…”

相聚时间是如此短暂,刚刚擦肩转身即永别。

“等我,我也随你去。”

群星用光芒交结成光墙拦住了他。

“不星,头星光将尽,你要做头星。”

“头星谁都可以做,我不在,星座依然存在,光芒依旧在。”

“可你从此没有光芒在身,没有地位。”

“我不要光芒,我不要显赫,我只要和她在一起。”他几乎是在喊,声音响彻天宇,回荡在宇宙之中。

“不,你不能。”她的声音从遥远的星际之外传来,依旧那么坚定。

“你不能这样,如因私情,背弃你的星座,我会看不起你的。”

他无语,天宇一片沉寂。

“我仰慕你,只因你尽其所能发光以照亮你的星座。即使你为我舍弃你应做之事,终日伴我身边,我也不会再爱你的。”

天宇间回荡着她的话语。

就这样他眼睁睁地看着她与自己擦肩而过,却难以拥有,哪怕是挽留。他痛苦地看着她余光散尽。即使即将落地成陨的瞬间,也竭尽全力划亮星空。

从此,他更加努力地发光,为星座,也为她。他深知遥在天际外的她在关注着他,他所能做的只能是尽其所能,照亮天宇。

谁也说不清经历几世几劫。早已为陨地她因风吹日晒而斑痕累累,虽无千疮百孔,但已不是从前的模样。

他无时无刻不在思念着她,但他克制住了自己的感情,终日努力地发光。终于有一天,他也褪成白星,光芒散尽。

他义无返顾地来到了她的身旁。历经磨难,几经沧桑,终于能与她终日相伴。

从此人们会看到一块巨石依靠着一块更大的巨石,仿佛一对恋人相依。

在更大的巨石上面刻着她与他的故事。奇怪的是虽来人迥异,语言不通,但都能读懂巨石上的故事。人们就把他们尊称为不朽的“爱情石”。

传说相恋的人只需两人十指相扣,另外一只手同触巨石,他们就可以得到一份纯洁的不老的爱情。这份爱情会摈弃任何杂质与琐念,无论时光怎样流逝,都不会为金钱所诱惑,都不会因利益而动摇。

这份爱情会重过磐石,会长过恒星。

塑料袋的爱

她从来不知道什么叫快乐。只记得自己被压的扁扁的,和数不过来的姐妹们压在一起,被人扔来扔去,后来又颠来颠去。最后她和同伴们被装在一个布兜里挂在一位老妪的车把上。听着她用沙哑的嗓音叫卖着:“塑料袋,塑料袋”。看着被老妪取出卖掉的同伴们,她仿佛知道了他们的名字被统称为塑料袋。

她和同伴们被一个卖桔子的买去。看着同伴们一个个被装满了桔子,她不知道那会是什么感觉,她有些担心自己会不会被撑破。终于轮到她了。看到袋中金黄的桔子,她忽然感到很快乐。因为她不再被压的扁扁的――几乎要窒息。她用新奇的眼光看看怀里的桔子,她感谢它给她的生活带来了充实。她很喜欢它,她喜欢它的颜色,她喜欢它的气味,她愿意去呵护它。她甚至想到宁愿牺牲自己,也不让她受到半点伤害。她轻轻地把她拥在怀中,微笑着进入梦乡。

沉浸在幸福中的她在睡梦中被人装进了一个大袋子里。荡来荡去地被拎上了楼。等她睁开眼,不见了望不到头的装满桔子的姐妹们。她发现自己躺在一个精美的果盘里,果盘下是擦得亮晶晶的玻璃茶几,茶几不远处有一个漂亮的鱼缸,鱼缸的旁边是正在流出古典乐章的音箱。鱼缸底部铺着五颜六色的卵石,缸中还漂浮着几缕淡绿色的水草,几条红的黑的金鱼快乐地穿梭其中。她试着同他们打招呼,他们吐着泡泡,摆摆尾,似乎也在问候她。她开心地咧了咧嘴,听着这轻柔的音乐,幸福的闭上眼。她觉得很温馨,再也不用听那呼啸的风声,她以为自己终于到了终点,似乎这个终点就是她幸福的全部。她幸福地拥着怀中的桔子,轻轻地吻了它一下,又使劲地嗅着它特有的香气,她寂静但绝不是寂寞地享受这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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