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章一波过去一波又起
那卖花小女孩呸了西门卿一口后，然后挑衅地看着西门卿，满脸的鄙夷。好像在说：有种你来追我啊！
看到小丫头的举动，小四不干了，追了过去，边追边骂道：“死丫头片子，胆子不小啊，有种你等着，居然敢啐我家少爷，看我不打死你再说！”
小女孩慌忙扭头就跑，篮子里的桃花掉了几朵出来，也没有看见。
“算了，别追了。小四。”西门卿连忙叫住了小四。
这是几个意思？
连个乳臭未干的黄毛小丫头也这样鄙视自己。难道自己的人品已经差到了人见人厌，花见花谢，车见爆胎的地步了？
这不科学哈！
西门卿十分郁闷的往回走。走到了小三小五身边时，没好气的瞪了他们一眼道：“谁让你们去骚扰卖花小姑娘了？到底是你们想要调戏小姑娘还是老子要调戏小姑娘？”
“当然是少爷你……啊，不、不，小的说错话了，是我们色心滔天。小的该打，小的该打。”
小三小五两个活宝狗腿见西门卿生气的样子，内心连连赞叹少爷的演技高超，简直就像真的一样，暗暗佩服着，一边故作慌乱地解释，一边作势扇自己的耳光。当然也只是做做样子，那巴掌扇在脸上，轻飘飘的，还得做出打得生疼的样子，龇牙咧嘴着叫疼。
西门卿被他们滑稽的小丑样给气笑了，厉声道：“不知者不罪，这次就算了。以后不许再这样了，如果再犯，绝不轻饶！记住了没有？”
小三连忙弯腰道：“是、是、是，少爷，我们一定会记清楚：下次一定不再给少爷你找这些毛都没有长齐的小娘子——对这些没长开的黄毛丫头少爷已经玩厌了，现在少爷你是除了怡红楼里的吴媚娘外，最喜欢就是那些知情知趣的小媳妇老寡妇了。****大大的，屁股翘翘的大姑娘小媳妇，那些********的漂亮小娘子才是少爷的最爱！”
小五也赔笑道：“少爷，都是小的不好，这次看走眼了。下次一定看准了，再帮少爷抓。一定让少爷满意！”
小媳妇老寡妇？！
泥马，小三小五这两个混蛋，老子说的是这个意思吗？
西门卿听了差点当街晕倒。这时才发现自己简直是在对牛弹琴——和这两个混蛋根本就说不清楚，又是在大街上，巷子口已经站了好几个看热闹的人，正对着自己主仆几人指指点点的，悄声议论着，虽然听不到他们交头接耳说什么，用脚趾头想也猜的出来绝不是什么好听的话。
唉，真的黄泥巴掉进了裤裆，不是翔也是翔了。
这个黑锅背得太冤枉，看小三小五那奴颜屈膝邀自以为深懂自己心思、做出邀功请赏的样子，相信他们是绝对不会认为现在的自己确确实实是个表里如一的正人君子，那一番发自肺腑的话绝对没有一丝一毫的歪心思下流想法，完全是自己的真心话。
看到远处指指点点窃窃私语的人又多了一些，西门卿意识到此地不宜久留，再呆下去，说的越多，自己的形象就越会出问题（虽然他早就没有什么好的形象可言了，能挽回一点是一点吧）还是等回去后，找个没人的地方再好好的教训一下他们。看着小三小五两个人嬉皮笑脸的对视挤眼，一副贼眉鼠眼毫不知羞耻的样子就来气。西门卿又是一脚踢了过去：|
“滚，赶紧前面带路，回家再说！”
“是，少爷。”
两个人乖巧的一转身，立马换成了一番傲娇得不得了的架势，对着那些远远围观的人吆喝道：
“滚开，看什么看？有什么好看的？”
“哎呀，这位大娘长得可真俊俏啊，看样子也是一个有故事的人。嗯，甚合我家少爷的胃口。要不，过来陪俺家少爷聊聊天？俺家少爷最会心疼人了，陪的好了，俺家少爷手缝里随便漏一点给你，就有你老享不完的福！怎么样——要不今晚上来给我家少爷讲讲故事！可好！”
一听这话，围观人群中几个看热闹的混混乐得哈哈大笑起来，拿眼肆意的往人群中的那些女人身上招呼。这么一来，更多胆小的围观者，都慌了神，转瞬间，鸡飞狗跳，落荒而逃了，尤其是那些女的，不论丑美老幼，全都跑得比平时快了不止一倍。其中不知道哪个的一只草鞋都跑掉了，也顾不得捡……
一个满头白发的老奶奶，满脸的褶子皮，老人斑，牙都快要掉光了，也慌忙躲避，一个不小心，摔倒在地上。周围的人个人顾个人的散开，根本就没有谁好心的上前施展援助之手。
各人自扫门前雪，休管他人瓦上霜！
任何时代都分别不大！
西门卿见那老奶奶倒在地上哎呀哎呀的叫，心里不忍，好心过去。伸出手，弯了腰，想要扶起老人来。
谁知那老奶奶满脸恐惧的缩着身子，两只手在空中乱摆着，害怕被西门卿碰到一样，带着哭腔颤巍巍地哀求道：
“别、别、别碰我！西门少爷，你就积积德，行行善，放过老身吧，老身都已经六十多了，腰早就干了……”
小三在一旁凑趣道：“你个老货，怕什么？我家少爷都不嫌弃你，你委屈个鬼啊！我家少爷说过：老点没关系，嫩有嫩的妙，老有老的滋味，好比老鸭子，越老越劲道，越老越有嚼头……”
嗯？自己居然还说过这等混账话？老少不禁？连这样满脸皱纹的老妇也不放过？
西门卿十分尴尬地缩回手，讪讪地看着老奶奶不知该如何是好。
那老奶奶却因近在咫尺西门卿的威胁，突然充满了爆发力，两条老腿在地上用力连连向后蹬了几下，微微抠搂的身体居然灵敏地再一翻转，一滚爬了起来，连衣服上的灰都不扑打，以和她年龄极不相称的速度慌忙跑开了，边跑边喃喃自语道：“神仙保佑，神仙保佑，哎呀妈，老身差点被西门少爷给糟蹋了。”
那声音不大不小，西门卿正好听了个一清二楚。
连六十多岁的老太太都不放过？这得要多禽兽不如才能干出来的事啊！难道“自己”往日就这么饿不择食？
都是小三小五两个二货折腾出来的！
西门卿憋着一肚子火，瞪了一眼前面的小三小五。可惜两人见众人恐慌散开，心里大为得意，正架着肩膀大摇大摆的在前面横冲直撞着，根本看不到西门卿要杀人的眼神。西门卿再看看身边亦步亦趋的小四，苦着一张脸，十分的无语。
同样是跟班小厮，怎么差距就这么大呢？
没等西门卿想清楚回去后和小三小五这么谈，两个人又给他惹了点麻烦出来了。
其实要严格地说，这也不怪他们俩，他们也只是按照惯例，为少爷找乐子而已。只是他们不知道现在的少爷已经不再是以前的少爷了，人的外貌没有改变，内在的灵魂完全大换样。
又出了什么事？
原来他们二人忽然发现这十字街口今天新增了一家炊饼摊，做饼的是一个其貌不扬的汉子，满手满脸都是面粉，花着脸，十分卖力的站在案板后揉着面团，做炊饼。在旁边协助买卖照看生意的倒是一个如花似玉的标准小娘子。
重点就在这小娘子，这小娘子大约在豆蔻年岁，虽然是粗布裙钗，却也掩饰不了俊俏的容颜，优美的身段。走起路来，一摇三晃，步态盈盈，再加上语音袅袅，又带有一种说不出来的什么地方的方言口音，总之，听起来十分的舒服悦耳。特别是一双水灵灵的大眼睛，微微红肿着，好像刚刚哭过一般，满脸的委屈悲哀，楚楚可怜，怎么看怎么惹人怜惜，简直就像是九天仙女下凡尘遭受了什么无法接受的委屈，见到人都会忍不住心里生出一种想要保护她的欲*望
有了如此可人俊丽的小娘子招呼客人，生意想不好都难，此刻，许多人坐在旁边简单的条凳上拿着炊饼啃，目光却跟着那娇滴滴的小娘子转着闲聊。
“多好的一颗大白菜啊，不知道有没有许配人家？要是没有的话，不如让咱家少爷先帮忙调教调教！”
“就是，这个小娘子配得上咱家少爷！啧啧，郎才女貌，天造地设的一对风流人物啊。”
小三小五对视一眼，立刻心花怒放：刚才找的小娘子，从头到尾，少爷摸都没有摸一下，看来少爷十分的不满意啊，眼前这位可是难得一见的美人胚子啊。尤其这双眼睛，啧啧……只要让少爷得手了，嘿嘿……好处绝对少不了。
小三回头道：|“少爷，咱们还没有吃早饭呢，看这家新开的炊饼摊，生意很好，想必做的不错，不如咱们就在这儿尝尝鲜？”
西门卿肚子是早就饿了。刚出怡红楼到底时候就已经想问问小三他们早饭咱们解决呢，只是还没有来得及开口，就出了卖花姑娘的事。一闹，给忘了。此时提了起来，饥肠辘辘，自然觉得十分的饥饿，肚子控制不住发出一阵叫声来。
西门卿闻言看过去，只见那烤饼用的大泥灶旁挑着一个长方形的招牌旌旗，晨风卷动着，好一阵子西门卿才看清楚上面的字，一看那招牌西门卿当乐不可支，笑道：
“有点意思，好，先来几个尝尝，好吃了再要。饭饼饼，饭饼饼，哈哈，真有意思！”
原来那旗子上的字居然是“饭饼饼”三个字，这三个字用在这里恰当无比。却让西门卿自然而然的想到了后世国内一个美得不像话的超级大明星来，这等巧合，确实有着说不出的意趣。
身旁的小四把西门卿的话听了个一清二楚，但是没有听明白，四下看看，实在不知道少爷到底乐个什么劲，难道是少爷看到那个卖炊饼的小娘子？可是听话音不像啊。
小四有些糊涂了。
那炊饼摊是第一天开张，根本就没有想到会有这么多人来光顾生意，事先只准备了一块长木板，几个条凳。此刻，已经坐满了老少各异的十几个食客，早没有了位置。有几个来晚的粗布短衫顾客，毫无形象的蹲在一旁的墙脚大吃大嚼着，眼睛却滴溜溜地跟着小娘子转悠。
小三大咧咧地走了过去，拍拍条凳上坐着的一个人的肩膀，然后指着另外几个人道：“你，还有你、你、你、……你们几个去那边蹲着吃去。”
正吃着炊饼，闲聊着的人不乐意了，其中一个男子头也不回，不服气道：“凭什么啊？先来后到，懂不懂规矩？滚一边去，别惹小爷不痛快！”
小五一听这话乐了，这两年，阳谷县里还有人敢这样对他们说话，可真的不多见！当下不禁笑了起来道：“吆喝，真有意思，今天老子就要看看你怎么个不痛快法！”
“规矩？呵呵，你和老子讲规矩？老子的话就是规矩！”小三冷笑一声，说着就照着那人脑袋上来了一巴掌“好好给你说话，你不听，是不是？非要小爷动手！”
那人气愤的站了起来，瞪着他道：“你怎么随便动手打人？还讲不讲道理？”
|“啪”
回答他的又是一巴掌，而且是打在脸上，小五也出手了，冷笑道：“老子的拳头就是道理！别给脸不要脸啊，敬酒不吃吃罚酒。滚一边去！”
小三道：“真是贱骨头贱骨髓，不挨一顿揍，不长记性，就不知道马王爷长了几只眼。”
树怕揭皮，人怕打脸。
这小五一巴掌结结实实的扇在对方脸上，这可是婶婶忍得，叔叔忍不得，当下那人挽起衣袖，扬起了大拳头，就往小五身上招呼。
他的一个同伴见状，慌忙不顾一切地抱住了他，连声道：
“万万使不得，万万使不得！”
“你放开，老虎不发威，他们真以为老子是病猫啊，不行，想我赖三平日里也是十里八横着走的人物，今天一来这小小的阳谷县就被人扇脸，这事要是传了出去，我以后还怎么混？松手！”
“赖哥，你先看看，好汉不吃眼前亏！这些人，恐怕咱们惹不起啊！”
“惹不起？怕个球球！我就不信还有我赖三惹……”
赖三话说道一半就打住了，因为他按着同伴所说，四下一看，这才发现，刚才围坐在一起吃饼的那些人早都躲得远远的，看自己的眼神就想看一只等待屠宰的羔羊一般，透着同情、可怜和不忍。
碰到硬茬了！
时常在场面上混的人，哪能没有这点眼见力，赖三顿时明白自己鲁莽了，不过他眼珠子一转，心思一转，立马拱手赔笑道：“二位哥哥，小的初次进城，有眼无珠，不识泰山真面目，冒犯了诸位，小的赖三给你们赔罪了。请问二位是……”
都说伸手不打笑脸人，可狐假虎威、横行霸道惯了的小三和小五明显不在此列。
小三用手轻轻拍着赖三的脸调笑道：“呵呵，你小子倒是挺聪明的啊，想套我们的话，好日后背地里下黑手。好，老子也不怕你日后报复，现在就告诉你这个不知道从哪个山里钻出来的乡巴佬，看到没，那是我家少爷，阳谷县鼎鼎有名的西门少爷！你小子进城前也不先打听打听，就敢呛我们的话头？”
小五道：“也不看看这是谁的地头，就敢不听话！马蛋，管你以前是龙是虎的，到这里来了就得给老子缩起来。”
赖三对西门卿的大名自然听过，知道这人是阳谷县里出了名的纨绔恶少，无恶不作的家伙，特别是手下三个帮闲小厮，更是招惹不得，阳谷县里流传着这样一句谚语：宁惹阎王，莫见西门。
唉，出门没看黄历，今天一进城就遇到这个丧门星。看来以后也找不到机会砸这俩货一黑砖了，这顿羞辱白挨了！
赖三收起了日后报复的小九九，心里直叹自己倒霉催的，口里连连的陪着笑，连连点头哈腰的赔不是。
“啪”
“马蛋，知道错了，还不快滚，没见我家少爷都等的不耐烦了！”
正嬉笑着的小五对笑着的赖三来了一巴掌，这次是真用力，赖三的脸上顿时起来五个红色的手指印。
赖三懊恼万分：都已经陪不是，还这样咄咄逼人，得寸进尺。马蛋，是泥人都有三分脾气，这样被人羞辱，要是不找回点面子，以后还不被人嗤笑死！
不过不等赖三火起，小三来狠的了：抬腿一脚，把赖三踹翻在地，又跟上去一脚把跌倒在地上的赖三踢到街道上，最后不屑地道：
“真没眼见力，看见我家少爷来了，还不赶紧让座，居然还敢在我家少爷面前蹬鼻子上脸翘尾巴。不知道死活的东西！|”
“就是，什么玩意，真不经打，看说话那样子，还以为有些斤两，没有想到居然是个银样镴枪头。好久没有活动筋骨了，真没劲！不过这货要是败了少爷的吃饼的雅兴，这事还没有完！”
赖三狼狈万分地躺在街道中央，心里还盘算着说什么话给自己找回点面子里子，听小五话里的意思，这还算是轻的，吓得连忙绝了说几句硬气话的念头，爬起来不是，继续躺着也不是，左右为难着。
他同来的伙伴对着小三小五代他连连求饶道：“二位爷，大人有大量，别和我们这些乡下人一般见识。行行好，就当我们是一个屁，放了吧！别让我们在这儿熏到你们！脏了你们的眼！”
小三见这货说的有趣，看了他一眼对小五道：“这货还是个明白人，别让他们影响了少爷的胃口，放过他们？”
小五点点头道：“算了，咱们少爷最是心慈手软，还是让他们滚得远远的，别让他们碍了眼睛！滚吧！”
“谢谢，谢谢二位小哥！”
赖三的同伴慌忙扶起赖三，走了几步，想起饼钱还没有给，从怀里随便的摸了几个铜钱出来，放在简易饭桌上，拨开围观的人群，忍气吞声地走了。
小三见整个条凳上的那些食客们都躲开了，这才笑嘻嘻的走到西门卿面前，邀功道：“少爷，小的办事不力，让你久等了。现在有空位了，没有饿着你吧？”
小三说完，没有等来意料中夸奖，再仔细一看，原来西门少爷正看着俊俏的小娘子发呆呢。那毫不掩饰的眼神啊，快要把眼珠子都瞪出来了。刚才发生了什么，西门少爷根本就没有注意到。顿时理解的一笑，对着小五眨眨眼，心头开始活泛起来。
不应该啊，这怎么可能呢？
像，太像了！
西门卿确实是看着小娘子发呆，内心里前世的记忆翻腾着，奔流着，如同潮水一样，一波接一波的涌了过来，把他整个人都淹没了，让他根本就没有时间关注身边正发生的事。
小三连着叫了几声少爷，都没有把西门卿的魂给唤回来，小四见状，暗道一声不妙，拉了一下西门卿道：
“少爷，有位置了，走了这么远，也累了，该歇歇了。”
西门卿这才有了反应，不明所以的“啊”了两声，才稍稍清醒了些，木头人一般的随着小四的引导，走到小三小五豪夺过来的位置旁，小五更是殷勤地低头将那条凳用衣袖擦拭了一边，看看还不满意，又弯腰用口吹了吹，才恭敬的让西门卿坐下。
这些，西门卿都没有注意到，他的目光还锁定在那个忙碌着的小娘在身上，满心的疑惑：像，太像了，简直就是一个模子里倒出来的。不但身段容貌极为相似，在举手投足，一蹙眉，一瞪眼……都一模一样的。
太奇怪了！
西门卿喃喃自语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