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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 人生境界(2)

在这种情形下,上述两种人的态度是很不相同的:天性欢乐的人只注意好的方面,环境的顺利,谈话中的有趣事物,好酒、好肉与好天气,等等,然后将这一切恣意尽情地享受一番。那不愉快的人却只考虑和议论那不好的一面,这样他们便总是闷闷不乐,讲起话不是大煞风景,就是有伤和气,结果弄得到处不受欢迎。如果这种人的性情是天生的,那就更可悲了。不过这种太好吹毛求疵和总不满意的乖张脾气如果并非天生而只是后来沾染上的,又在不知不觉间成了习惯,那么尽管目前毛病较重,但只要一旦认识到这件事对他的自己的幸福极为不利,料想还是可以得到纠正的。但愿这点忠告对他们不无为益,能够帮助他们改掉这个习惯,因为这事说来虽只不过是人头脑里的东西,却是后果堪虞,每每给人带来真正的苦恼和不幸。既然这种人到处开罪于人,从来也得不到人的好感,人们对待他便也只是敷衍应付、冷冷淡淡,甚至连这也做不到,而这个反过来又会使他自己感到不快,因而常常与人陷入争执纠纷。这时如果他们想要追求什么名利地位,谁也不为他们进行祝愿,不肯出一点力,讲一句话去成全他们。如果他们不幸召来公众谴责或个人耻辱,谁也不出面去为他们解释辩护,不少人甚至会群起而攻之,夸张他们的过失,结果弄得他们体面丧尽。如果他的执意不肯改掉这种恶习,对于过得去的事物也从不认可将就,而只是一味从不利的方面去追寻烦恼和惹怒他人,那么避免和他们往来也未尝不是好事;因为这种人的作法确实讨厌,甚至会引起种种不便,特别是容易涉入纠纷。

我的一位颇有哲学癖的老友因为涉世较深,在这方面变得特别谨慎,他从不与这类人过多亲近。他的两条腿,一条生得很美,另一条则因为出过事故,呈现出畸形。如果一位生客和他初见面时总是眼睁睁地盯住那条有残疾的腿,他便对这个人存了戒心。如果那人只提这条坏腿,而对那条好腿却全不理会,那么我们这位哲学家今后是肯定不会和他再往来的。当然每个人不可能都具有这么一双腿作仪器,但只要遇事稍稍留心,这种太好吹毛求疵的性情还是不难发现的,这样也好打定注意,避免同沾有这类毛病的人过多交往。

心灵感悟

幸福与否在很大程度上取决于人们对事情的不同看法,“只剩半杯水”与“还有半杯水”代表着两种人。

一对父子和一个答案

一天早上为了穿越机场,我搭上了一辆把客人从主隧道载往登机门的机场列车,那是免费乘坐的车,这列车整天开过来开过去周而复始,没有什么人会认为这是一桩有趣的事情,但是,这天早上我听到了欢乐的笑声。

在最前头的一节车厢里,一个男子和他的儿子伸出头来,望着窗外前方的铁轨,正饶有兴趣地交谈着。这时,列车停了下来,有的人下了车,门又关了起来。“我们快到了,抓紧我!”那位父亲对儿子说。那男孩大约五岁左右,他伸出手抓住了父亲的上衣,一边他依然还用天真而快乐的声音不停地说着什么。“注意那儿,”那父亲说, “注意到那个飞行员了吗?我打赌他正在走向自己驾驶的飞机。”那儿子说:“不,爸爸,我相信他是给那飞机的驾驶员送可乐去,你没瞧见他手里拿着两罐可乐?”那父亲大笑起来。当我下车后,我想起我还需要买些东西,而且我的航班离起飞还早,所以我决定再回主隧道。我在主隧道的商店里买了一些东西,正准备再次登上列车去我的候机门时,我发现刚刚在列车上看到的父子俩也准备再次登上列车。我这才注意到他们并不是来坐飞机的,他们仅仅是来坐隧道地铁的。

“你想回家了吗?”父亲问。“我还想再乘一次。”“还要?”父亲佯装生气的样子,但很显然,他是被逗乐了。“你不累吗?妈妈在家做的馅饼要被小狗偷吃了!” “这很有趣!”他的儿子说。“好吧!”父亲回答说。当车门开了我们又都登上了列车。

有一些父母亲他们可以花钱送自己的孩子上迪斯尼,甚至到欧洲去旅游,但是他们的孩子却并不一定快乐。也有的父母拥有价值百万的豪宅,并可以给他们的儿子以小汽车和游泳池。但是,在他们中间我难以见到有像这位五岁的小男孩这样单纯的快乐。富裕和贫穷对于快乐来说是不是经常会发生错位?然而,这个周六的早上,那位认真而快乐地陪着儿子的父亲使我明白了一个简单的道理。世界上最珍贵的东西并不是价值百万的昂贵品,而是父母对孩子的真爱和关心,情感的融洽,心灵的相通才是快乐的源泉,世界上可以使人快乐的东西实在是很多的,关键是你要有一颗纯朴而敏感的心。

做父母亲的,请尽力注意挤出时间和自己的孩子在一起,那并不花费什么,然而它会给你以最珍贵的体味。

列车加速了,那父亲指着窗外的什么东西,孩子又笑了起来。

心灵感悟

富裕和贫穷对于快乐来说是不是经常错位?答案的关键在于是否有一颗纯朴而敏感的心。

散文的人生

与其把人生读解作一首诗,说她朦胧深邃,单纯凝练,充满跳跃和偶然,不如把人生看做一篇诗性的散文,有着无数张力的语义点,有着开放宽容的境界,貌散神敛,有如制约全篇意蕴的“潜结构”,观照它也就体验着人生之美了。此样的人生,犹如浓缩的历时画卷,可以让人感受着生活,感受着生命,感受着人生的春夏秋冬。

人生与其说是历时的流驰,不如说是共时的展现,可以接通天地,融贯古今。历史有时就凝于一瞬,如马背上的拿破仑,这一瞬不就是人生的辉煌吗!另一方面歌德的“浮士德”,塞万提斯的“堂吉诃德”却永存子世,历史惟其这般丰富才会如此多彩。四季样的人生,才会斑澜,才会多姿。春的盎然,夏的热烈,秋的繁茂,冬的凋零。既有秋天里的春天,又有冬天里的夏日。人生之美令我们无限趋近,精卫填海,普罗米修斯受难,西西弗斯滚石上山,夸父逐日……这人生不竭的追求不就是此岸之美的“潜结构”吗?她如散文的神韵,文章的气势,她体现着一种心态:我们不可能永葆青春,却可拥有青春的境界,这样来观照人生便是审美了。

好散文是要大手笔来写的,情寄八荒之表,抚四海于须臾,天马行空,纵横捭阖,汪洋恣肆,如孔子的沐风咏而归,孟子养浩然之气,庄子鹏程九万里,那是怎样傲然壮阔的人生,那是诗的人生,更是散文的人生。可旷达,可傲岸,可真性情,可独立不倚,可行吟汨罗,可金刚怒目,可长啸竹林;可烟雨浩渺,可樱桃芭蕉,可含情脉脉,可炊烟袅袅,可不同心态的共时呈现,可融人生的诸种体验,这不就是散文的境界吗?这不就是浓缩了的生命的展示吗?

散文的人生犹如四季自然的更替,可悲欢离合,可甜酸苦辣,可独白,可对话,可承受生命之重,可体验人生之本真。四季样的人生,才可展示岁月的风采,时代的变迁,生命的花才会美丽。四季如春,固然美妙,可那样的人生不单调吗?失去了想像力的生活就丧失了审美,又怎能体验到春的喜悦!四季样的人生就会有各自的节奏,各自的主旋律,这样的人生才会奏出自由、美妙的乐章,惟此散文的人生才会于发展中寻求彼此的共振默契。

没有爱情的人生是不完整的人生,为此有人嘲笑康德只是半个人。爱情有她的不期而至,可遇不可求,故令人击节、赞叹,令少男少女如痴般疯狂,生出许多惊天地泣鬼神的故事。可爱情又不为年龄所囿,黄昏的浪漫同样令人感动,美妙的爱情伴随的是人的一生,如散文般清纯、舒畅、自如,因而也痛快淋漓!散文的人生不只有湖的平静,也有海的汹涌;不止有美,也有力!四季样的人生,就要有四季的色彩,不惟历时顺延而是共时展现。少年意气不识愁滋味,却可悲秋,中流击水,以浪遏飞舟的青春谱写明丽的诗篇,闲庭信步,运筹帷幄的睿智、闲适,亦可抒童稚之趣。

四季样的人生,才是散文的人生,才会有自然的纯,生命的真,诗意的审美!

心灵感悟

我们不可能永葆青春,但可以拥有青春的境界。

迷路

我不知道自己大脑中的哪根神经出了问题,辨识、记忆方位的能力极差,生活中经常迷路,而且越来越迷得一塌糊涂,不可救药。

不过,通过一次次迷路,我对“迷路”反倒有了新的感悟:迷路可以将熟悉化为陌生、将陈旧化为清新、将平常化为神奇、将现实化为梦幻。“跟着感觉走,紧抓住梦的手”,如若没有现实的、确定的、功利的目的,那真是一种审美的高峰体验、精神的超级感受。

迷路,是可能迷出一个新境界的。那年在意大利的威尼斯,我在雨中迷了路,迷失在暮色与雨雾交织的水巷。脚下是水流潺潺的河道,高处是淅沥有声的檐水,湿漉漉的石桥,水晶晶的花木,我恍如沉入地中海,返身变成一条鳗鱼或一头海豹,在幽晦的海底回游,而那栋栋楼房窗口闪烁的灯火,不就是海底丛林发出的鳞光?道路,使我的大脑与日常思维发生了断裂,迷路使我的五脏六腑都移动了位置,迷路使我陷入恐怖的美丽、美妙的疑惑,迷路将我抛入力求不得、不期而获的生命境况。

“忘路之远近,迷不复得路”,陶渊明笔下的那个“芳草鲜美,落英缤纷”的“桃花源”,不也就是迷路“迷”出来的吗?武陵渔人的那次误入迷途,竟然迷出了万人传诵的千古绝唱!无奈武陵人“迷途知返”,终于又回到自己熟悉的一亩三分地,终于又回到“老婆孩子热炕头”,如果他恣意尽兴地径直迷失下去,那么“桃源仙境”也就“他乡”变“故乡”、“人间”变“天堂”了。

可惜世人都怕迷路。

但也有不怕迷路,渴望迷路的。

老托尔斯泰暮年弃家出走,便是放弃安乐舒适自讨苦吃,他终于迷失在俄罗断广袤无际的原野上,生命弥留之际还喃喃着“逃跑,逃跑……”

晋代文学家阮藉,放着司马氏指给他的金光大道不走,要么闭户著书,要么嗜酒放浪,有时也登山临水,但山门便意欲忘归、不知所往,每至路断途穷,便恸哭不已。这是一个渴望迷路而竟然无路可迷的例子。唐代大诗人李贺,力避世人的轻车熟路,写诗与做人全都独辟蹊径,更以“迷路”为自豪,“我有迷魂招不得,雄鸡一唱天下白”,在迷途上一意孤行、痴心不改、一迷再迷,决心迷出个“物极必反”,迷出个雄鸡高唱、天下大白,要算是“迷路人”的最高境界了。对于目的实在、路线明确的走路来说,迷失方向,走错路线意味着弱智和无能,比如美国总统清早上班时忽然摸不到白宫的大门,那总统也就该卷铺盖了。而卸了任的美国总统卡特,那一年携夫人到中国,竟在桂林的阳朔码头偷偷租了辆自行车,两口子不问路在何方,不管景在何处,便随心所欲地游逛起来,慌得中国保安人员汗流浃背忙个不迭。同是总统行路,实用目的让位于审美体验,政客生涯转移给诗人情怀,整个地换了一种活法儿。

美的奥秘、诗的魅力,也许只有在痴迷的行旅中才能够被发现。中国第一大诗人屈原就是一个惯常迷路的角色:出了家门就迷,而且执迷不悟迷途不返:“知前辙之不遂兮,未改此度。车既覆而马颠兮,蹇独怀此异路。”迷了路就来了写诗的冲动与灵感: “道思作颂,聊以自救”,《涉江》、《哀郢》、《怀沙》、《离骚》就是这样“迷”出来的。他的后继者李白,青出于蓝,竟能把路迷失到梦里去, 《梦游天姥吟留别》,梦里迷出个“半壁见海日,空中闻天鸡”的绝妙境界。心灵感悟迷路可以将熟悉化为陌生,将陈旧化为清新,将平常化为神奇,将现实化为梦幻。

活着的三种境界

滚圆的皮球是打不倒的,砸向地板,弹起来;按进水里,冒出来。不倒翁是不倒的,左摇右摆,就是不肯屈从。

前者因为它的轻,后者因为它的重。

两者的倔强很能给我们一些启示:生命,若要不屈压迫,百折不挠,昂然挺立,一方面必须淡化欲念,另一方面,则必须充实底蕴。

一位睿智的禅师,清茶淡饭,他说很好。布衣麻鞋,他说很好。即使住在茅舍里,他也说很好。并非他愚钝、老朽和懦弱,而是他的物欲很淡,灵魂的篓中盛的绝非芝麻谷子般的俗念,所以你很难在物质方面打倒他。生活中的“糖衣”也好,“炮弹”也罢,对他空灵的心理根本不起作用,世间魔法再神奇,也对他的淡泊束手无策。

但复杂的生命绝非单一的“虚”结构安置,它必须沉入。那就是包罗万象的内容,攻无不克的力度和坚韧不拔的意志。这些物质一点一滴地注入骨骼,使生命的重心下降,难于扑倒和断折。所谓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所谓魔高一尺,道高一丈,就是因为脚跟站得稳,架势端得稳,胸中装着千军万马,才飓风撼不动,洪水冲不垮!

生命如此之轻,生命如此之重,重视轻,使生命觉悟,重视重,使生命稳固,有了这两样,哪一柄锤头能打倒你不死的精神?

君子低头

淮阴侯韩信曾经低头,忍受胯下之辱;桃园三结义的刘备曾经低头,三顾茅庐,躬请诸葛亮出山;越王勾践曾经低头,卧薪尝胆。

习惯芝麻开花般向上生长的人们谁肯迁就自己低下头颅?何况有时,低头的代价非常沉重——卸去尊严,撕破脸面,甚至牺牲皮肉。如此重量恐怕只有历史的秤才会称量得出:对于韩信,是奇耻大辱;对于刘备,是汉室屈尊;对于勾践,则是俯首称臣。但是,他们的英明之处是不会白白低头,在那一刻,他们信心百倍地了解到了秤杆那一端的砝码高高扬起。倘若万里江山和大丈夫业绩能用几下低头换取,这种代价岂不太小了,太值了。所以君子不怕低头,怕的是低下去,再抬不起头。

所以,低头是一种智慧,一种气度,一种自信心的考验。

小则忍,大则也忍,为了更大的抱负。这就是非同寻常的屈,以达人所不及的反弹。

那样,低头是一份非常沉重的力量,承受得起,经受得起还远远不够,更应该托举得起,以内心的抗力战胜外界的压力,把这种力量变成将来一日腾空跳跃的踏板,并且有足够的勇气决定最后的结局。如此低头,即使低成了渊谷,不也是挺立着的巨人。

甘心输一回

据说放风筝的人多心存余悸,既期望风筝飞得更高更远,又怕稍一疏忽,拽断了手中的孤线;据说打天下者无不英雄气概,一旦得天下便诚惶诚恐,惟恐纰漏之间,性命攸关。

输一回又能如何?

记得有一次老爸跟人下棋,三五招过后,老爸留下一个不大不小、似是而非的漏洞。棋逢高手,怎么得了,我一旁赶紧支招,谁知老爸含笑止住了。果然,对手发现了突破口,拼足力气,一通狂轰乱炸,旗开得胜。但是转机出现了,随后几盘,老爸连连得手,反败为胜。

“你当我真是草率吗?那是为了摸清对方套路和招数。”老爸得意洋洋地私下对我说。

诈降是棋手的智慧,放在生活中,就是做人的智慧。一个真正的智者,不但能把握赢,同样也能把握输,通过收回手臂获取更大的力量出击。所以有些时候,输,甚至比单纯的赢需要付出更大的心血。另一方面讲,输也腾出一大片空间,让多种可能充分表现出来,避免了招架之时措手不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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