黛奇推开夜来香的镀金铜把大门,映入眼帘的是一段白玉乳黄的大理石楼阶,蜿蜒到二层,楼梯的扶手是金镶边的,在屋顶大型的水晶吊灯的照射下闪闪发光。地上铺着猩红的地毯,墙壁上挂着金框的相片,楼阶左右两旁有两坐欧式的金铜雕塑。
“哇塞!奢侈啊!豪华啊!”重生后的黛奇早已看惯了简陋的瓦房木屋,初到这样的环境里,还真是有点刘姥姥进大观院的架势。
“原来这个年代也有这么高档的地方啊,哇塞!比起21世纪也差不了多少哦”黛奇边走上楼梯,边左右观察着周围的环境。
上到二楼,拉开一帘黑绒幕布,来到的就是夜来香的大厅了,落落有序的摆置着二三十张桌子,台面上铺的金黄绒布,插放着鲜花,几支高脚杯擦的银白透亮。
大门的正前方是一处舞台,上有射灯打出整体韵粉的色调,黛奇见一个身着婚纱样式礼服的年轻女子立在台中,手中握着落地的阔音麦克,忘情的自唱着:“夜上海,夜上海,你是个不夜城。。。。”
黛奇望着眼前的场景,感觉自己似乎置身在一部老电影里,听着断断续续的歌声恍惚的出了神。
“黛奇?”
黛奇听到身后传来一声尖细的女人声音,回过头,见一身紫红色旗袍配大波浪卷发的艳丽女人仰了仰眉头:“你是叫黛奇吗?”
“哦,我是,这位姐姐是?”黛奇小心翼翼的问道。
“我姓钱,她们都叫我钱大班,啊昌让我在这等你。过来啊!在那傻站着干吗”(啊昌是孙权德的手下,也是孙权德最得力的助手,夜来香的大小事务都由他负责)
黛奇见姓钱的女人左手支在腰间,右手夹着烟卷不耐烦的看着自己。于是,心里别别扭扭的走上前。
“多大了啊?转几圈我看看。会跳舞吗?就穿这身衣裳来的?”钱大班边说着边伸手在黛奇的胳膊,腰间,大腿摸索起来,犹如检查货物一般。
“呦!这张小脸真是不错,身段也不错,喏,喏,有前有后的,这双腿也够本钱”钱大班欣喜的检阅眼前的黛奇,心中暗叹:好货色啊,夜来香多久都没来个这样出众的女孩了,好好调教下定能成了气候。
黛奇被眼前女人摸满身的鸡皮疙瘩,心里暗恨:真不亏是孙权德那老狗的人,跟他一个毛病,见面就下手。
“那个钱姐,啊,是钱大班您检查完了吗?接下来,我该做什么。。。。。?”黛奇往后退了一步,面带怒色的看着对面的女人。
那女人听完黛奇的话,也不做声只是仰了仰眉毛,然后转身拉了个椅子坐下了,从手中摸出根香烟打了个指响,立刻来了个服务生样的男孩擦洋火帮她点上了烟,钱大班妩媚的对他点头一笑,摆手让他离开了。
吸着香烟,吐着烟圈的钱大班不声不响的望着黛奇,面带微笑,双眸似秋水般碧波荡漾,手间小指总是微翘着,两条细白的玉腿轻搭在一起,裹着精致的高跟鞋子的双脚左右晃动着。
“怎么会来舞厅上班?看你年纪很小啊”钱大班对面前的黛奇问道。
“为了还债”黛奇轻轻的吐出四个字。
“呵”钱大班眉间蹙起,吐了口烟后又好像发出声微弱的叹息。
“过来”她对黛奇招手说道。
黛奇从未和这样的女人接触过,不知为什么心中有些惧怕她,但直觉上又不抵触这个妖艳迷人的女人。
对于风尘女子,黛奇从来都不是鄙视看不起的。她只觉得每个人都有选择自己生活方式的权利,或者她们也有着象此刻的她一样的无奈和辛酸。
“既是来了这儿,就要安心过日子。我不管你以前生活是怎样,但在夜来香一****就要记得:你是个舞小姐,你为了钱而来,只有男人才能给你钱,哄得他们开心了,你才有活路”钱大班弹下烟卷,续而说道:“虽说你的条件不错,但我希望你明白:我钱玉凤让你红,你才能红了。我不应,你就是貂禅也别想挂上头牌”女人说完把手中的烟头用力掐灭在烟缸中,抬头直视着黛奇。
“谢谢钱大班教导,黛奇知道了,还望姐姐以后多多照顾了,黛奇也一定知恩图报”不知何时,黛奇的双眼已模糊了,大概是她从钱大班的话中,真正意识到了自己的现状——舞女,风尘女子,靠卖笑而活的女人。
“行了,你也别怕,只要你懂事,我也会好好照顾你的”钱玉凤拉了拉黛奇的手又问:“会跳舞吗?”
“不太会,不过应该很快就能学会”黛奇想到这个年代大多是跳交谊舞。正所谓,没吃过猪肉,总见过猪跑。在前世,常会在露天的公园里见到大叔大妈的跳这种舞,不就是慢悠悠的左右扭扭么。
钱玉凤似乎对黛奇这略微自信的回答很是满意,她喜欢带点霸气的女孩,虽说生存环境如此,但她从不靠乞求,装软弱的过活,也看不惯那些娇柔做作的女孩。
钱玉凤今年24岁,她的家底比许多来夜来香消费的客人都厚实。她从个14岁就被养父卖掉的农村丫头,做到红透半个上海的名舞女,从简陋的瓦房搬进了万国酒店的豪华套间,从食不裹腹到如今金玉辉煌,今时今日的她早就有足够的资本离开这个烟花之地了,只是不知是她早已习惯了灯红酒绿的生活,还是不知离开这该往何处。形形色色的众多男人为她倾倒,可她懂得:这些男人没有一个是属于她的,或者说没有一个是可以信赖,值得托付的。
“你要给自己换个名字吗?”钱玉凤问道。
“呵,你是说起个艺名吗?不了,我就叫黛奇”黛奇苦笑着回道。
“一会有裁缝来给你做两身衣裳,你会穿旗袍吗?”
黛奇低头揪了揪自己的衣角:“没穿过,不过我会穿高跟鞋”
钱玉凤欣慰的笑了起来,她对眼前的这个女孩还是挺满意的——象是见过世面的人,身上又带股贵气,又因黛奇年纪略小,她心中有几丝疼爱,而且钱玉凤认准了这个女子会是个厉害的角色,把她抓在手里,口袋中又能进帐不少了。
“你住在那里?”钱玉凤起身往大厅里面的房间走去,边回头招手示意黛奇跟上来。
两人走进了一间化妆间样的屋子,里面散发着浓重的麝香气味,墙壁上布满了镜子,镜子前的梳妆台上散放着胭脂水粉等物品。靠墙左侧处是一排衣架,上面挂了许多女人穿的晚礼服,每件看上去都珠光宝气,下面有几双景致的高跟鞋。因还未到舞厅开场的时间,这屋子在昏暗的灯光下显的有些落寞。
钱玉凤拉开墙角顶灯的开关,见身后愣神的黛奇,轻发出声:“恩?”
“哦,我住在澳门路,不过,不过马上就不住那了”实际上黛奇还想好了怎样和刘家开口,今天只含糊的说晚上有事要住在郭敬云那,郭敬云也替她瞒着所以刘金国夫妇都没怀疑,黛奇想起这些愁的,暗暗的叹了口气。
“没地方住?”钱玉凤用手托起黛奇的下巴,直视着她。
“算是吧,暂时没有”黛奇不喜欢这个女人强势的态度,可在这个陌生的环境中面对她,又似有份依赖之情。
“我那儿有个旁屋空着,你收拾下自己的东西跟我回去吧”钱玉凤用不容质疑的语气说道。
黛奇不能肯定这个女人对自己的慷慨是否另有所图。刚想开口回决,钱玉凤却抢先说道:“你有钱借房子吗?呵,让你住你就住,早晚还要都还给我”说着把从衣架上拉下一件旗袍丢在黛奇怀里:“换上”
黛奇抱着这件粉色金线的旗袍,无奈的摇了摇头心叹当下自己犹如一件玩偶任人摆布,把玩。
“会化装吗?”钱玉凤对着镜子打理着自己的长卷发,艳丽的装容影射在镜面中显的闪闪发光。
“会”
黛奇刚回完话见屋门被人拉开,刚才的服务生探进脑袋,嬉笑着说:“凤姐,啊昌少爷来了,在大厅等你”
“知道了,我这就过去”钱玉凤头也不回答道,又跟黛奇说:“你自己换衣服吧,鞋子先随便找双合脚的穿上,化完妆到前厅去找我”说说转身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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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来香前厅
钱玉凤挪着娇柔的身段走到大厅。打扫卫生准备开场的服务员见她都恭敬的叫着:“凤姐”,她微微点头示意。
厅里端坐着一个二十七八岁的男子,身着一袭黑色立领的中山式西服,魁梧的身材却配上张白净的脸面——凤眼钩鼻双唇紧闭见到钱玉凤嘴角略仰了下,露出好看的笑容。
“啊昌少爷,这么早就来了可是有什么事?”钱玉凤把自己风韵的上身往那男人身上贴了贴,随后拉着张椅子在他身边坐下。
“见到那妞了?怎样”啊昌吐了口烟笑道。
“我就说么,你啊昌少爷没事也不找我,哼,见到了,是个好货色,我蛮喜欢的”
“呵,玉凤,孙爷——不想让这个妞在夜来香好过了”男人脸上淡淡的笑容间,透着一股冰冷。
钱玉凤看着他,低头空弹了下裙子笑道:“啊昌少爷,在这儿呆着的女人哪个会好过了?谁他吗的每天过的像人样了?”
“玉凤”男人意味深长的叫了她声,便直视着她不言语了。
“这小妞——我看好了,想帮一把。呵,孙爷是怎么个心思我是不知,但既是放在我手里了,我也就不能白瞎了这块料”钱玉凤深吸口烟,续而说道:“行了,我会好好调教她的,让孙爷放心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