黛奇昨夜喝多了,朦胧的记得钱玉凤叮嘱她:谁都不可以相信,更不要可怜任何人,而她硬着舌头的笑道:“那……那玉凤姐你那?你是不是我可以相信的人啊?好可怕啊……你们都好可怕”
黛奇真的怕了!她不懂女人的心怎么会那样的冷,那样的狠,那样的硬。
“奇儿起床了”下午三点,钱玉凤敲起了黛奇的卧室门。
良久后,传来黛奇沙哑的声音:“玉凤姐,有事吗?我还想睡会”
“你忘记昨天答应的饭局了?”钱玉凤隔着门喊道。
“能不能不去了?我不舒服”
“你说那……?”
黛奇在床上挣扎了半天,还是爬起来了,她边打理着一头蓬松的长发,边在梳妆台前坐了下来:“玉凤姐,那个女人是谁啊?”她指的是玫瑰,她昨晚已从玫瑰的装束上看出她的身价,不过她有点好奇这个女人跟薛浩天是什么关系,叫她去吃饭又有什么目的。
钱玉凤也走到梳妆台前,擦了擦口红,又别了别头上的夹子,对着镜中妩媚一笑:“你看她象什么样的女人?”
黛奇闷声擦了支洋火,点上了香烟抽了一口,道:“离了水的;发了家的舞小姐!”
钱玉凤打了个指响,双眸闪闪发光,笑着又问:“还有那?”
黛奇绻起腿,把身子陷进玫色的真皮沙发中,用左手抓着脚上那可爱的小指头转了转,轻吐口烟道:“想泡薛浩天的女人;没有玉凤姐你聪明的女人”
“你个死丫头!说她那,扯我做甚?”钱玉凤嬉笑的戳了戳她的额头,“呵!人啊,都是贱!放着让人供在掌上的奶奶不做,非做热脸贴冷屁股的营生。那薛浩天除了家中的病泱子老婆,会把哪个女人当个玩意?”
不知道为什么黛奇听到这话,轻吐了口气,心中似咯噔一下:“他老婆有病吗?”
“唉!曾碧溪打娘胎里就没硬实过,老爷子在的时候常说:这媳妇哪都好,就是这寿命长不了啊”钱玉凤顿了顿又说:“这不——结婚这么多年了,连个孩子也没怀上。不过啊,听说是因为薛浩天不与她同房”
钱玉凤说完就催促黛奇收拾下,好去玫瑰家吃饭,临关上卧房门前又加了句:“奇儿,离薛浩天远点,做他的女人……会死人的!”看似玩意的口气,可目光却是尖锐的。
黛奇闷头自喃道:“什么乱七八糟的,我本来也没想离他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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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呦!你们姐俩可来了,我刚还想去门口迎那。快快,到客厅里坐”玫瑰今日穿了套纯白蕾丝花纹的洋服,头发披在肩头,卷成了法式小花,比昨晚看上去清纯了一些,只是那对细长的眸子里抹不掉一股沧桑世故的神情。
“姐姐你这处的公馆我以前可是没来过,真是豪华啊。喏喏!奇儿你看看你玫瑰姐姐多会享受……”钱玉凤边在屋子里转着边嬉笑着,穿过前厅往餐厅走去的时候,才发现已经摆置完毕的长餐桌前,还有一个端坐着的男人。
玫瑰忙拉着后面黛奇的手赶了上来,笑道:“玉凤啊,可是把你吓到了?”
那男人也站起了身,对她们绅士般的鞠了鞠,满面尽是笑意。
“来来~我来介绍下,这位是香港的富豪——李子豪先生”玫瑰说完又转了个方向,“李先生这位是我的好姐妹,上海滩大名鼎鼎的——小玉凤钱大班,这位是她的家妹——黛奇小姐”
“兴会,兴会。李某碰巧来此,没有影响几位小姐的聚会吧?”那叫李子豪的男人开口道。
钱玉凤见玫瑰和他的眼神,心中已明了这饭的含义,虽心中窝火,却也不好当场拉下面子,于是只虚寒了几句,便在玫瑰的邀请下入座了。
黛奇刚才听那男人的一口浓重的乡音,还称港商,瞥了眼玫瑰,心想:“你当我是刚上来的大陆妹啊?港商?既是港商我就和你来个粤语啦!”
于是轻啜了口茶后,黛奇望着那个红光满面的男人,用流利的粤语问道:“李先生家在香港哪里啊?是做什么生意的?今天贵庚啊?香港那边现在什么天气啊……”
那李子豪被这几句话惊的杯子打翻在桌子上,立正的西服上也沾了水。玫瑰忙上来帮其解围,又带他去了卫生间说是去擦下衣服。
他们二人走后,钱玉凤圆眼一瞪:“奇儿你会说香港话?你刚问他什么?”
“是啊,我生母是香港人,所以我还记得些。我刚说他不是港商,是农民”黛奇咯咯的笑起来,钱玉凤听了也大笑起来。
“你们姐两干吗那?这么开心。”玫瑰回来了。
“哦!玫瑰姐姐,我刚给玉凤姐讲了个笑话,她就乐成这样了”
玫瑰刚想开口,见李子豪也走回来了,便招之入席了。
佣人倒上酒后四人碰了杯,便算是开席了,黛奇看了看桌上的菜倒是不错,于是也不说话也不抬头的吃起来。
玫瑰见李子豪傻愣愣的望着黛奇,便开口道:“奇儿妹妹,我们和李先生喝一杯,如何?”
“呵呵!我倒是没问题,只是怕又让李先生弄湿了西服,那多不好意思啊!所以小妹干脆不讲话了。”黛奇夹了一块鱼头肉放进嘴里。
钱玉凤用餐巾挡了挡嘴,在桌子下轻踢了她一记:“小丫头,嘴巴就是贫!来,咱们怎么着,也要感谢下东家不是?”,“玫瑰姐,李先生请请!”
四人碰了碰杯,玫瑰心中有了,她自觉凭她的阅历来说,象黛奇这样的女孩见到有人给介绍客人是应该很上劲的,没想到她这么不搭理,玫瑰暗揣摩着:“这丫头这般狂傲,定是以为有浩天撑台,哼!这满上海滩有多少薛浩天玩过的女人,可有几个是能得了他的心了?你这个岁数,这点道行……只怕是让人踩死了,都不知道是谁抬的脚”
桌上的男人满面春风的瞅了眼黛奇,又朝玫瑰点了点头,过了会,玫瑰喊钱玉凤来身边,俯耳底语:“玉凤,这男人好看这丫头了,想出个大价钱包了她。他李子豪的钱,可是多的要每月晒晒才不会发霉了,你回头问问她,想要多少报个数,另外在上海给她买处房子”
钱玉凤挑了挑眉,轻扯了下嘴角,没有言语,低头吃着自己盘子中的菜,良久后,她抬起头见玫瑰仍是目视着她,便笑了笑说道:“姐姐,你着什么急啊?这事要问也要回去不是?难不成你让我现在就开口?”
上过主菜后,男人又坐了十几分钟便说:不打扰了,先告辞了。玫瑰将他送到门口,又耳语了一番,男人意味深长的笑着上车走了。
吃过饭后,品了茶,玫瑰又拉钱玉凤和黛奇在家中转了转,拿出一瓶香水,一盒胭脂,还有个面霜类的东西非要给黛奇做见面礼。
黛奇推让了半天,见她执意硬塞给自己,又看了看几样东西还真是香港带过来的货,便故做为难的收下了,心里嗤笑着:“这真是无事献殷勤——非奸即恶啊!罢了!我且收下你的大礼,倒看看是怎么个情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