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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章 不该的背叛(1)

次日清晨,我是被李静涛叫醒的,他提前回来了。过了一会儿,我听到卫生间里传来马桶抽水的声音。中间隔了没有一分钟,抽水马桶再次响起,我知道李静涛又拉肚子了。他的肠胃很脆弱,吃了外面的东西,经常拉肚子。

往常这种情况,我会以最快的速度熬姜糖水给他,然后,站在卫生间门口,每隔几分钟就询问他的情况,还会把药准备好。

今天的我,心里只有同情,却没有了先前的那份紧张。不管怎么样,我和他还是夫妻,一个得病的人需要安慰,我熟视无睹的话明显显得我不人道,再说了,我也已经懒得和他冷战。

我穿着睡衣,迈着慵懒的步伐,走到卫生间门口,我先敲了两下门,然后尽量带有感情问道:“外面吃坏了吧?你吃什么药,我给你拿。”话说出来,我感觉到很生硬。只听李静涛说:“我没事,待会儿自己找药吧,你去吧。”

“那好,我再躺会儿去。”我想,这个回答是非常出乎李静涛意外的,因为我和他结婚这几年,我从来没有睡懒觉的习惯。

大冬天猫在温暖的被窝中,还真是很惬意。即使睡不着,想想自己思念的人,或是回味一下做的美梦,是多么惬意的事情。和嗔痴不语的欢爱余意未尽,我幸福地闭上眼,倾听阳台上杜鹃的叫声。过了一会儿,李静涛一只手捂着肚子躺到床上。我这才想起来,我不应该回到我和他的床上。

说什么都晚了。他已经撩开毛毯,钻进了我的被窝。李静涛如此稀松平常的动作,却令我感到浑身不自在。他的气息和往常一样均匀,我却生出了一些陌生感。我突然感觉自己身体十分僵硬,我保持侧卧的姿势,一动也不动,生怕打破这死一样的沉默。

房间里安静极了,只能听见闹钟滴滴答答和我心脏突突跳的声音。我突然十分恐惧如此安静的空间,房间的四面墙突然慢慢地向我挤压过来,压得我透不过气。我主动问他:“你好些了吗?”

“没事了,好多了。可能是吃的东西有些凉。”静涛的声音带着一丝愉悦,像是以往我们和好时候一样,他的语调也变得温柔起来。

“以后在外面吃东西注意点,你的胃和别人的不能比,要学会照顾自己。”我例行公事般说。

“丹丹,我知道你还在生气,可是我都知道错了,这几天我已经做了充分的自我反省,原谅我,好吗?”静涛的手慢慢伸展过来,揽住了我的腰。他欠起身子,把嘴巴凑到我的耳边,顺手用另一只手把我的碎发整理了一下。

我呆呆地看着天花板,眼里丝毫没有湿润,正如我对李静涛那颗心,已经干涸。我平心静气地说:“静涛,你别自责了。我不知道是什么原因让我们的心突然拉开距离,或许一开始就是我的错,我太在乎这个家,在乎这个家的气氛,以至于我在乎的太累。我像是突然泄了气的皮球,对你,对这个家完完全全地失去了信心。如果重新让我建立起对你的信心,真的很不容易。”

“我们的心一直就在一起呢,你听,你摸摸,连心跳的频率都是一致的呢。”静涛又抬高身体,一个翻身就把我压在身下,他扯起我的一只手,强行放到了他的心脏位置。他的身体贴合着我的身体,我本能躲闪。我只是轻轻回应一句:“我会随时履行做老婆的义务,需要的话,随时可以。”

我的话,彻底打击了他的热情,他缓缓地从我身上滑下来,默不作声地躺回到自己的位置上。他说:“我犯的错误真的不可以原谅吗?”

“我没有说不原谅你,但是我无法原谅我自己。在你面前卑微了这么久,所以,我想还给我的心自由,也试图重新找回尊严。可能我的话说得有点严重,不过真没什么,日子还可以过,除非你要和我离婚,否则,我不会提。”这番话,连我自己都感觉像某个电视剧的台词,可是,我说出去的每一个字都是经过深思熟虑,都是我内心的真实想法。

李静涛再也不说话,我眼角的余光瞥见他用一只手挡住了他的前额,这是他的冥思状。以往他若是遇到难题,都会像现在这样,默默地,一句话也不说。我想,他真的在慎重考虑我说的话。

面对这样的李静涛,我竟如此平静。之前看到这样的他,我会很紧张,我会想尽一切办法诱导他从痛苦的思考里走出来,再大的事,我和他一起承担。可是,今天的我竟是如此无动于衷。我知道,这种表现的我,远远不如大吵大闹让李静涛更加安心。

哀莫大于心死,或许就是我此刻心情的写照。很多文学作品上都说女人是最心狠的动物,我很认同。此刻,我都觉得自己残忍。

大白天,两个人干干地躺在床上,确实尴尬,我虽然还想多睡会儿,可是,为了避免尴尬气氛,我勉强坐起来,伸伸懒腰,起了床。简单地梳洗好,我把卧室的门轻轻关上,然后像往常一样,开始做家务。我在客厅转来转去忙碌着,路过电脑的时候,我非常不安。我如此贪恋趴在网上和嗔痴不语聊天的时光。

擦电脑桌的时候,非常想再次打开电脑,哪怕是嗔痴不语不在,就是看看他的空间文字也好。可是我忍住了,我为自己的想法感到羞耻,我强烈压住不去想网上那个男人。可是拿着抹布的手,却是一遍遍心不在焉地擦着同一个地方。

手机响了,看了看来电显示,是王子辰。就在我想按下接听键的时候,我还是犹豫了。本来接子辰的电话就怕造成误会,更何况是他要说的事情多半是关于薇薇。

按下拒绝接听,我把手机调成了静音,没想到刚调好,就收到子辰一条信息:“接电话不方便吗?我在小资女人等你。”

“好的。”我很快回复。回卧室换好衣服,我刚想推门出去,就听静涛说:“谁的电话啊?你这么着急要出去?”往常的这种情况是不等他问,我就会把来电话的是谁,还有我将要到哪里去,都详细地告诉他。这一次,不仅仅是因为我和子辰要做的事不能和任何人说,更重要的是,我认为我的行踪和李静涛没有太大关系了。

未来的日子里,静涛只是我儿子的父亲,是和我共同抚养我儿子长大成人的一个伴,仅此而已!

我刚关上卧室的门,就听见他用拳头捶打床铺的一声响。这样的李静涛是我以前没有见过的。我的心情没有任何起伏,静涛的任何反应我都无动于衷。就在静涛对我说那个“滚”字之前,我从来没有想过还会有那么一天,我对他会如此淡漠,淡漠到我都有点不认识自己了。

都说爱的反面不是恨,而是淡漠。难道我不爱李静涛了吗?

今天的天阴沉沉的,我的心情也是格外昏暗。小资女人咖啡馆差不多是这个小县城最有情调的地方了。没进门,就听见了理查德·克莱德曼的钢琴曲《梦中的婚礼》。我刚推开门,就看见子辰笑吟吟地朝我招手。

昏黄的灯光下子辰那张脸依稀可见,他侧过脸来朝我摆手的姿势和笑脸曾经那样熟悉。有那么一刹那,我的思绪是停止的,仿佛一切都不曾改变。我呆立在原地,愣了几秒钟,我意识到自己失神了,一边很不自然地回了他一个浅浅的微笑,一边往前走。

一个年轻的服务生走过来,子辰礼貌地对来人说:“我等的客人到了。”服务生笑吟吟地向子辰点点头,很快就走了。

过了一会儿,服务生端来两杯蓝山咖啡。我平时是很少喝咖啡的,我认为咖啡本身是一种情调,若不是与爱人或者知己一起品尝,独自喝,那么喝出的味道只有寂寞。

用汤匙轻轻搅动了两下,我闻到了眼前这杯咖啡的淡淡香味,凭直觉,我断定,这杯咖啡非常正宗。

我惊疑地看了看子辰,子辰对我点头微微一笑,他扬起手,示意我品尝一下。我慢慢端起来,喝了一小口,果然,咖啡的苦味很淡,我习惯不加糖,所以这杯咖啡的水果酸味和坚果香味更加明显。

子辰笑了笑,也端起杯来自己品尝了一口,然后很绅士地问我:“怎么样?还算正宗吧?”

我下意识摇摇头,然后笑着对子辰说:“我没喝过正宗的蓝山,哪里喝得出正宗不正宗?”

子辰被我的坦诚逗乐了,他笑着说:“你还是老样子,一点也不会假装淑女。”

我是不屑于在子辰面前露怯的,我白了他一眼,说:“在你面前假装淑女,那你还能喝下咖啡去吗?”

“哈哈!”子辰禁不住大笑起来。可是,他很快就收敛笑容,正襟危坐,然后轻咳了一声,一本正经地说:“看,绅士就是这样装出来的。”这下该轮到我哈哈大笑了,我和子辰这样肆无忌惮的谈笑很快就惹到周围人的侧目,周围那些男男女女个个都显得那么优雅、别致。我和子辰的说话方式明显不适合这里的氛围,我指了指传出《梦中的婚礼》的地方,不由自主吐了吐舌头。

“别不领情啊,咖啡可是我一个客户从牙买加亲自采摘的蓝山咖啡豆,我忍痛割爱用我收藏的一个小古玩和他交换,才得到那么一点儿,为的就是让你品尝一下正宗的蓝山。这可是如假包换的一号豆。”

“啊?!”我的嘴不由得张成一个O型,据我了解,一杯正宗的牙买加咖啡,市场价格至少也要几百块钱,而且还是三号豆。像这样正宗的一号豆咖啡,每一杯至少也要上千元吧。

“干吗弄这么好的咖啡啊,这还敢喝吗?”

“那还不好好品尝一下?不是你说一定要喝到正宗的牙买加咖啡吗?”子辰的话看似漫不经心,却一下子触碰到了我心底的回忆。

第一次喝咖啡就是子辰带我去的。那时,我和子辰都还是学生,即使是在咖啡馆喝劣质的咖啡对我们来讲都是奢侈。那时的我,崇尚咖啡店里的浪漫情调,所以,我缠着子辰带我到咖啡店。

那次喝到的咖啡就是蓝山咖啡,味道极其苦涩。子辰给我加糖,我拒绝了,因为我发现自己钟爱那种涩涩的味道。那天,看着极有兴致的我,子辰满脸笑容,一副对我宠爱有加的模样。后来又有几次,子辰还想带我去咖啡馆,为了省钱,我每次都拒绝。我的理由是:“劣质蓝山的味道难喝死了,有机会一定要喝正宗的牙买加咖啡!”

真没有想到,时隔六年,子辰还记得我当时的那句玩笑,我的眼睛顿时湿润,很难掩饰的一种感动一下子涌了上来,我不知道该说什么。

子辰喝了一口咖啡,淡淡地叹了叹气。他说:“丹丹,薇薇那件事不能再耽误下去了,我过段时间就要到西部去工作了,我想尽快把这件事办好,你有什么好的建议吗?”

我迟疑了一下,没好意思开口,只是轻轻地摇了摇头。他见我迟迟不说话,沉思了一下,然后果断地说:“我想先斩后奏!”

接下来,子辰说的想法和计划和嗔痴不语说的如出一辙。他把他的计划叙述得有条有理,我不禁暗暗吃惊,我还不适应子辰长成大男人的样子,更不适应如此沉稳和成熟的他。

这时的我像个单纯的小女生,只是眼巴巴地看着子辰,我说:“需要我做什么?”

“当然需要你!这就是我今天联系你的目的。”说话间,子辰从他椅子上拿过他的外套,他从衣内兜里抽出一打钞票递给我。我惊讶地看着子辰,说:“你给我钱干吗?”

子辰笑了笑,他说:“好几个如花似玉的姑娘,总不能我把她们拐走吧?庭审结束后,你把她们安置好,然后就等我通知,嗯?”

“哦。”我恍然大悟,子辰想得面面俱到,我不住地点头称是。我也没有推辞,羞红了脸,不好意思地说:“你看,怪不好意思的。这件事本来是我拉上你做的,可是结果我什么也做不了,你反而又是出钱又是出力的。”

“别说这些了,你好好想想,最好瞒着李静涛来做这件事,知道吗?”

“嗯……”

我心里紧张极了,好像子辰设计的这一幕就要发生在明天,我陷入一种想象中,忐忑不安起来,生怕事情有个意外。

“丹丹,这几天身体挺好的吧?看你脸色倒是很红润。”子辰的话把我从纷乱的思绪中拉回来。看见子辰在看我,我的脸顿时火辣辣的,我尴尬地笑笑。并不是因为子辰看我我才脸红,我心里明白,当子辰说我面色红润的时候,我很自然就想起了嗔痴不语。

离开小资女人已经将近中午了,子辰再三邀请我吃饭,我都以要给孩子做饭谢绝了。子辰笑笑,并没有揭穿我的谎言。在咖啡馆门口,我迅速给静瑜发了个信息:“小资女人店门口,等你一起吃凉皮。”静瑜的信息快而简洁:“嗯,马上到。”

我喜欢吃辣,熟悉我的人都知道。可是得了哮喘病,李静涛就不许我吃辣椒。在我家,谁都找不出任何带辣味的东西。我知道他这是为我好,可就是忍不住。

这个凉皮摊,是我再熟悉不过的。很快,我和静瑜就把各自的凉皮扫荡空,站起身来,刚说要走,静瑜就接了一个电话。只听见静瑜说:“好的,马上就去。”

她挂断电话对我说:“烦死了,我要到学校去一趟,说是接到紧急通知,开学第一天就有市里的检查团要来,我拿着档案室的钥匙呢,要早点去。”

静瑜刚说要走,她像是突然想起什么,转过头来对我说:“你给我家仓建买点吃的带回去吧。这是钥匙,你敲门没人开的话就是他睡着了,别打搅他,放在餐桌上就行喽!”

“知道了,知道了,不敢怠慢你老公,快走吧。”我接过钥匙,催她赶紧去单位。

“豆豆你就别管了,让仓建喂它吧。”豆豆是静瑜养的一条小狮子狗,雪白的毛很好看,因为我对狗毛过敏,静瑜从来不要求我照顾豆豆。

一边走,我一边盘算着,要给刘仓建买点什么吃的呢?心想着,静涛爷俩估计也等我做饭呢,一块给他们带回去吧。路过驴肉火烧连锁店的时候,我突然想起静涛特别爱吃驴肉火烧,之前我经常买给他吃,可是我和他关系如此僵化,有点不情愿买,不过,怎么也不能就给刘仓建买个大饼糊弄差事吧。想到这里,我利利落落进了驴肉火烧店,买了足够他们几个人吃的分量,就匆匆赶回家。

果然,静涛就干等我做饭呢。我把驴肉火烧放到餐桌上,在浩雨的小脸蛋上亲了一口,然后匆忙去静瑜家。

“还给你留不留?你吃饭没有?”我刚走到衣帽间,正换鞋,就听见静涛喊我。我稀松平常地回答了一句:“不用了。”就赶紧下楼去了。

出院一段时间了,我的体力恢复得还算可以,一口气上了五楼,居然喘的不是很厉害。

敲了几下门,屋里没有反应。突然想起静瑜的嘱咐,刘仓建可能在卧室睡着了。我从包里找出静瑜给我的钥匙,然后轻手轻脚地打开门走了进去。餐桌离防盗门并不远,我把火烧放到餐桌上,正想退出房间,可是这个时候我听到卧室里细细碎碎的声音。

走到卧室门口,我刚想敲门,可是,我却清晰地听到卧室里传来一阵女人的呻吟。很明显,是女人叫床的声音。我被惊得目瞪口呆,敲门的手停在半空中,我下意识转身离开,可能是我的脚步比较匆忙,惊扰了屋里正忙活的男人,随着一声“谁!”,刘仓建的头从卧室里钻出来。

我迅速躲闪刘仓建的目光,好像做了亏心事的是我。我低下头,虽然气愤至极,但却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你来干什么?”刘仓建神色虽然慌张,却是理直气壮。

“我……我……静瑜让我给你买的午饭,我放到桌子上了,我走了!”我浑身冒汗,说话断断续续。我慌里慌张地朝门口走去,没想到,我听到卧室里的女人吆喝了一声:“仓建,别让她走!”女人的声音慌张且刺耳。

我的手已经抓住了门把手,刘仓建上前几步按住了门把手。一个念头很自然地生出来,我干吗要走?我一定要帮静瑜看看,睡在她床上的女人是谁。

“王丹,我们谈谈。”刘仓建的声音转为弱而无力。他一只手扶着腰间包裹着下身的一件衬衣,一只手按住我扶着防盗门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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