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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1章 经营益州(2)

这样,在张松等人的策划下,刘备以帮助刘璋抵抗张鲁为借口名正言顺地率领军队前往益州,刘备夺取益州的第一步计划成功。刘备沿长江、嘉陵江到达涪城,刘璋下令各处迎送供奉,自己亲率步骑三万多人,赶赴三百多里地,与刘备相会。涪城相会,张松让法正转告刘备,于相会之时趁机袭杀刘璋,借机谋取益州。刘备犹豫再三,不能决断。庞统也进言,他说:“荆州荒芜残败,人物流失殆尽,且东有孙权,北有曹操,难以有大的发展。益州户口百万,土地肥沃,物产丰饶,如果真能夺取此地,以为根基,当可成就大业。”庞统还说:“如今正当乱离之际,凡事不能墨守成规,要随机应变才好。况且吞并弱小,攻击暗昧,逆取顺守,报之以义,正是古人所重视的。只要事定之后,封还他一块土地,还有谁能说您有负信义呢?不趁现在攻取益州,到时就会被别人占了先机。”刘备回答说:“如今与我截然不同的是曹操,曹操峻急,我便宽厚;曹操暴虐,我便仁慈;曹操狡诈,我便忠诚。凡事与他相反,就有可能得民心、有成就。如今为得益州,失信于天下,能行吗?”刘备不利用相会之机击杀刘璋,这固然反映了他的仁厚之处,但如果从长远看,刚一入川就仓促地毒杀“同宗兄弟”,也还是弊大于利的。诚然,依张松、庞统等的计策,杀掉刘璋,益州就会群龙无首,刘备就可以取而代之当上益州牧。但是,刘备果真就能安心地坐镇益州了吗?事情并不那么简单。刘璋虽然昏庸无能,但手下还有一班矢志效忠于他的“忠义”之士。比如益州主簿黄权、从事王累等,对于刘备入川就忧心忡忡,曾经谏阻过刘璋。特别是王累,更是力阻此事,甚至“自刎州门,以明不可”。而巴郡太守严颜也对刘备入川痛心疾首,认为刘璋是“独坐穷山,放虎自卫!”再则,像蜀中名将张任等,都是手握重兵、宁死“不事二主”的热血男儿。可以想象得到,刘备一入川,脚跟未稳,恩义未施,地形地势未谙悉,就大开杀戒,这不仅会令蜀中百姓寒心,也会使刘璋手下的那些官员们对刘备“忠厚仁爱”的品格持另一种看法,甚至会采取与之不合作的态度。而那些镇守各关隘的将领也必然会拥兵与之进行对抗。这对于收川这一策略的实施,肯定很不利,或者说是起着破坏的作用。因此,这种野蛮的、毫无理由地虐杀行为所带来的后果是不堪设想的。刘备没有听从法正、庞统的计策,而是采取先树立恩信、站稳脚跟、伺机动手的办法,显示出刘备远大的战略眼光。刘备能够较为顺利地从刘璋手中夺得益州,日后并能把益州治理得井井有条,使其成为巩固的根据地,与他树立恩信、收买人心的做法是紧密地联系在一起的。刘备和刘璋在涪城饮酒宴乐,足足有三个多月。刘璋给刘备的军队补充了很多的物资,请他向北去讨伐张鲁。还把杨怀、高沛统领的白水关驻军交给他指挥。刘备到达葭萌,就停了下来,做起他“厚树恩德,以收众心”的工作来了。这一住,就是一年。这一年时间,从战略的意义上看,是很有必要的。第一,除了收买人心,巩固在葭萌的势力外,在这一年的时间里,刘备得到了刘璋的大批给养物资,为他后来出兵收川打下了物质基础。第二,在这一年中,刘备逐一摸清了刘璋在川中布军设防以及各地方形势的虚实,搜集了在后来的收川诸战役中有价值的军事情报。第三,一年时间的按兵不动,会使得刘璋按捺不住而做出“有亏”刘备的事情来,因而为刘备日后的出兵找寻到一个“名正言顺”的借口。果不出其然,刘璋见刘备并无出兵攻伐张鲁之意,又接到杨怀、高沛建议及早将刘备遣还荆州的书信,心中又是生气又是着急;当刘备借口曹操要进攻荆州,写信向他借1万兵马和粮草物资回师自救时,刘璋很不情愿地只借给4000兵马和一半的粮草物资。这件事给了刘备一个很大的借口,他趁机煽动部下说:“我为了益州而不辞劳苦地来征讨强敌,将士们非常辛劳,刘璋却这样吝啬,要点人马、军资都不给,怎么让我们甘心为他死战呢?”

刘备向刘璋要钱、要兵是计谋,他明知刘璋不会给他,因为刘璋一直提防他,刘备入川以来不仅没有帮助刘璋击退张鲁,反而屡次要兵,这不能不引起刘璋的疑虑,虽然此次刘备是借兵救荆州,谁敢保证他刘备不会借此机会攻击自己。可是刘璋又不想做得太绝情,毕竟刘备是自己的同宗,最主要的是,刘备手上还有这么多的兵,且离自己的成都不远,万一因此而兴兵,自己肯定十分危险,正是基于这样的考虑,刘璋才不得不拿出4000兵马和2000人的粮草给刘备,这本来已经仁至义尽了,可刘璋怎么也没有想到,刘备借兵和借粮仅仅是个出兵的借口,刘备早就摸透了刘璋的心理,他就等着刘璋的拒绝,可是刘璋没有完全拒绝,而是送来了一些士兵和粮草,这实际上将了刘备一军,然而刘备不愧老手,他硬是从这件事情上找到了借口,就是刘璋全然不顾自己的辛苦而吝啬他的兵士和钱粮,他这样说的目的很明显,是告诉天下人:我刘备派兵来解除刘璋的危难,没有想到要杀害你而夺你的地盘,可是够仁义了吧!可你刘璋却恩将仇报,向你借点兵和粮,你都这么吝啬,看来你不是什么贤明的主人,既然你不仁,那就休怪我不义。很显然,刘备轻易地就把挑起战争的罪名强加到了刘璋的头上。在葭萌关,庞统曾就战略问题向刘备献上三条密计:“暗地里选好精兵,日夜兼程,直接袭击成都,刘璋既不修武备,又一直没有防备,大军突袭,一下就可以平定益州,这是上计。杨怀、高沛,是刘璋的名将,各自倚仗手中有强大的兵力,据守关卡,听说他们曾多次劝说刘璋,派人迫使将军您回到荆州去。您可以借口荆州危急,说要借兵回到荆州;这两个人既佩服将军英名,又高兴将军离开,一定不会带多少随从来见您,将军因此抓住他们,进而夺取他们的军队,再向成都前进,这是中计也。退回到白帝城,连引荆州,慢慢考虑夺取益州的事情,这是下计。如果犹豫而不离开,将会造成极大的困难局面,不可耽搁得太久了。”刘备说:“军师的上计太仓促,下计太缓慢,中计不迟不疾,可以采纳。”于是刘备发信致刘璋,只说亲返荆州抵曹,不及相会,以书相辞。张松不知是计,以为刘备真的要回荆州,便给刘备写了一封信,劝他攻取成都,他为内应。谁知此信被他的亲弟弟张肃弄到,献于刘璋。刘璋将张松捉拿,把其全家尽皆斩首。黄权又献策于刘璋:“事不宜迟,即派人告知各关口,不许放刘备一人一骑入关。”尽管此时刘备已经准备进攻刘璋了,但是还碍着与刘璋同为汉室宗亲的一点关系而抹不开面子而犹豫了一阵,但刘璋杀了张松让刘备彻底抛开了顾虑,正式和刘璋摊牌,拉开了收川战争的序幕。再说,刘备此时已经没有退路了,他本来想依托张松作为内应,可以较轻易地占领刘璋的老巢成都,然而张松的被杀,打乱了刘备的部署,最致命的是,如果不快速作出反应,等刘璋完全布置妥当,再攻打就不容易了,刘备此时很快制定了攻取成都的计划和路线图。刘备回涪城,先派人向把守涪水关的杨怀、高沛通报,让其出关相别。这二人听此消息,即商定身上暗藏兵器,行刺刘备。庞统早已料到杨、高二人会有此阴谋,请刘备早做防备。杨怀、高沛带200军兵,牵羊运酒,直至军前。他们见刘备无防备,心中暗喜。正饮酒间,刘备说:“我有秘事与二将商议,闲人退避。”等他们带来的人都退出去后,刘备说:“左右与我把杨、高二贼拿下!”帐后刘封、关平应声而出,一人捉住一个。刘备说:“我与你主是同宗兄弟,你们二人为何谋反,离间亲情?”庞统令搜其身,果然各藏利刀一把。庞统下令把杨怀、高沛斩于帐前。黄忠、魏延把那200人也杀了。刘备大军一拥而入,进占涪城。接着又攻占了绵竹,逼降守将李严,一时军威大振,进而又一鼓作气,包围雒城。

雒城之战,是刘备兵定益州的一次关键性战役,他遇到了名将张任及刘璋儿子刘循的顽强抵抗,刘备用了一年时间才攻下雒城。诸葛亮曾来信劝刘备不可急于进兵,然而,庞统却认为,这是诸葛亮怕他取了西川,嫉妒他的功劳,故意来此信相阻。于是,劝刘备马上发兵。刘备见庞统再三催促,便引兵前进。法正对这里的地理环境非常熟悉,他说:“山北有条大路,正取雒城东门;山南有条小路,可取雒城西门。两条路都可进兵。”庞统听了,便对刘备说:“我和魏延为先锋,取南小路而进,主公和黄忠从山北大路而进,到雒城会合。”刘备让庞统从大路上去,庞统非要走小路。刘备说:“我夜梦一神人,手拿铁棒击我的右臂,醒来还觉着臂痛。此行莫非不佳?”庞统说:“壮士临阵,不死即伤,理之自然也。何故以梦而疑心乎?”刘备说:“我所疑者,诸葛亮之信也。庞军师还是守涪关,如何?”庞统大笑说:“主公被诸葛亮的信所迷惑,他是怕我成大功,故写此信疑主公之心。心疑则梦,何凶之有?我庞统肝脑涂地,方称本心。”在庞统的一再坚持下,黄忠、魏延领军先行。刘备正与庞统议事,庞统的马前蹄抬起,把庞统从马上掀下来。刘备问:“军师为何骑这么差的马?”庞统说:“此马我骑了好久,不曾这样。”刘备说:“临阵眼生,误人性命。我所骑的白马,性极驯服,军师可骑,万无一失。你的这匹马我来骑。”便和庞统换了马。庞统说:“深领主公厚恩,虽万死亦不能报。”刘备见庞统骑上他的白马走了,因为庞统今天口中总不离死字,心中总觉不快。在雒城中刘、吴懿等听说冷苞也被杀了,大家商议对策。张任说:“城东南山上有一条小路,最为要紧之。我愿领一军守,诸公紧守雒城,切勿有失。”张任在小路上埋伏,他先把魏延放过。后见庞统军到,有人说:“骑白马者必是刘备。”张任大喜,传令如此这般。庞统正骑马前进,抬头见两山很窄,树木丛生,又值夏末秋初,枝叶茂盛。他心中打鼓,勒住马问:“此处是什么地方?”新降的军士说:“此处叫落凤坡。”庞统惊道:“我的道号凤雏,此处名落凤坡,不利于我呀!”急令退军。这时,只听山坡前一声炮响,箭如飞蝗,一齐向骑白马的庞统射来,可怜庞统竟死于乱箭之下。占领雒城,下一步就是进围成都了。雒城被攻占,成都已成为一座无可凭恃的孤城,加上诸葛亮此时也率领张飞、赵云等从水道入蜀,攻下白帝城、江州,前来与刘备会师。刘璋看到外援断绝,坚守无望,只得打开城门投降。此时是公元214年夏天,刘备“跨有荆、益”的计划基本实现。为了进一步稳定自己在益州的统治,刘备必须把原来的统治者迁移出去,以免日久生变。诸葛亮也对刘备说:“今西川平定,难容二主,可将刘璋送去荆州。”刘备犹豫不决,诸葛亮说:“刘璋所以失基业,就因为太软弱,主公如果以妇人之仁,临事不决断,恐怕江山难以长久。”刘备听从了他的话,恳请刘璋带着家眷前往南郡公安住下。在诸葛亮的建议下,刘备把刘璋迁到了几千里外的荆州,从而消除了身边的这个隐患。刘备兴兵而来本是要夺取益州的,可他却表现得不急不躁,为什么呢?因为“礼数”还没有到,那么都有什么样的“礼数”呢?刘备为此精心准备了一系列的礼仪活动:对益州的士民以礼相待,如张松、法正等;对刘璋邀请自己与之共同抗击张鲁的进攻欣然接受且不提报酬;当自己的谋臣要借宴会的机会杀了刘璋时被刘备的“兄弟情深”的礼仪制止等等,诸多礼仪仅仅是刘备采取进一步行动的铺路石。当刘璋不再相信他,拒绝借兵和借粮的时候,刘备顺理成章地完成了从“礼”到“兵”的转变。

治蜀先治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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