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回，东方寒的一个得力手下受到了伤害，上次他自己的性命遭到了恶毒的暗算，而这两件事他竟都秘密掩盖，故意忘却！最后，李向晴看到马玛对琦梦服服贴贴，琦梦的火暴性子左右着马玛现在那半死不活的个性。听了他们之间寥寥几句对话，李向晴便对这个看法很有把握。
呵，当马玛向李向晴低声耳语：“向晴，我遭到了打击！我遭到了打击，向晴。”时，她决不会忘记他的表情和苍白的脸色，她也不会忘记他的胳膊靠在我肩上时，是怎样地颤抖的。使东方寒那坚毅的精神折服，使他强健的体魄哆嗦的，决不是一件小事。
“他什么时候来呢？他什么时候来呢？”李向晴内心呼喊着，夜迟迟不去。她这位流着血的病人精神萎顿，又是呻吟，又想呕吐。而白昼和支援都没有来临，我已经一次次把水端到马玛那苍白的嘴边，一次次把刺激性的嗅盐递给他。但是李向晴的努力似乎并没有奏效，肉体的痛苦，抑或精神的痛楚，抑或失血，抑或三者兼而有之，使马玛的精力衰竭了。他如此呜咽着，看上去那么衰弱、狂乱和绝望，李向晴担心他要死了。
那个忽明忽暗的灯终于寿终正寝了。灯灭之后，李向晴看到窗帘边缘一缕缕灰色的微光，黎明正渐渐到来。希望复活了，而且有了保证。五分钟后，钥匙喀喀一响，锁一开动便预示着我的守护工作解除了。前后没有超过两小时，但似乎比几个星期，几个月，几年还长。
不过这次进来的是东方寒，同来的还有与他一起的外科医生。
“千万当心。”东方寒对来人说，“我只给你半小时，包扎伤口、捆绑绷带，把病人送到楼下，全都在内。”
“可是他能走动吗，盟主？”
“伤势并不严重，就是神经紧张，来，动手吧。”
东方寒拉开厚厚的窗幅，掀起绵布窗帘，尽量让月光射进屋来。看到黎明即将来临，李向晴既惊讶又愉快。多漂亮的金色光束正开始照亮东方的天际！随后，东方寒走近马玛，这时外科医生已经在给他治疗了。
“喂，怎么样？”东方寒问道。
“我怕她已送了我的命了！”那是马玛微弱的回答。
“你不会有事！”
“是啊！马玛先生！我会尽我的力量救你的！”医生说，这会儿他已经打开了绷带。“要是早点赶到这儿该多好。他就不会流那么多血了——这是怎么回事？怎么肩膀上的肉撕掉了，而且还割开了？这不是刀伤，是牙齿咬的。”
“她咬了我。”马玛咕哝着。“大哥从她手里把刀夺下来以后，她就象一头雌老虎那样撕咬着我。”
“你不该退让，应当立即抓住她。”东方寒说。
“可是在那种情况下，你还能怎么样呢？”马玛回答道。“啊，太可怕了！”他颤抖着补充道。“而我没有料到，起初她看上去那么平静。”
“我警告过你！”东方寒的双眸已经射出一股冷气了。“叫你走近她时要当心。此外，你可以等到明天，让我和你一起去。今天晚上就想去见她，而且是单独去，你真是胡来！”
“我想我可以做些好事。”
“你想！你想！不错，听你这么说真让我感到不耐烦。不过你毕竟还是吃了苦头，不听我劝告你会吃够苦头，所以我以后不说了。医生，快点！快点！太阳马上要出来了，我们得把他弄走。”
“马上就好，盟主。肩膀已经包扎好了。我得治疗一下胳膊上的另一个伤口。我想她的牙齿在这里咬了一下。”
“她吸了血，她说要把我的血吸干。”马玛说。
李向晴看见东方寒愣了一下，那种极其明显的厌恶、恐惧和痛恨的表情，使他的脸扭曲得变了形。不过他只说：“不要说话！”
“但愿我能忘掉它。”马玛轻轻地说了句。
“晴儿！，把这把钥匙拿着，下楼到我的卧室去，一直走进内室，打开衣柜顶端的抽屉，取件干净的衬衫和一条围巾，拿到这里来，动作快些。”
李向晴听完便去了，找到了他说的衣柜，翻出了他指名要的东西，带着它们回来了。
“好了。”东方寒说，“我要替他穿衣服，你到床那边去，不过别离开房间，我要知道你在我身边。”
李向晴按他的吩咐回避了。
“你下楼的时候看到别人了吗？晴儿！”东方寒立刻问。
“没有，一点声音也没有。”
“现在我还要让你做另一件事。”那不知疲倦的孩子的父亲说。“你得再去我房间一趟。你打开我衣柜的中间抽屉，把你看到的一个小瓶子和一个小杯拿来，——快！”
李向晴飞也似地去了又来，怀里揣着他要的瓶子。
“嗯！”东方寒点着头，对李向晴的表现，他很满意，既没有问什么他不想告诉她的问题，也没有吓得手忙脚乱。
他递过那小玻璃杯，李向晴则从脸盆架上的水瓶里倒了半杯水。
“够了——现在用水把瓶口抹一下。”
李向晴这么做了。他滴了十二滴深红色液体，把它递给马玛。
“喝！”
马玛先生服从了，显然抗拒也无济于事。这时他已穿戴停当，看上去仍很苍白，但已不再血淋淋，脏兮兮。东方寒让他在喝了那液体后，又坐了三分钟，随后握住他胳膊。
“站起来！”他说。
病人站了起来。
“我感觉好多了！”马玛说。
这时已是五点半，太阳就要升起。不过李向晴发觉厨房里依然黑洞洞静悄悄的。边门上了栓，她把它打开，尽量不发出声来。花园里一片沉寂。但院门敞开着，有辆车停在外面，司机坐在车座上。李向晴走上前去，告诉他盟主他们就要来了。他点了点头。随后她小心四顾，凝神静听。清晨一切都在沉睡，处处一片宁静。佣房间里的门窗都还遮着窗帘，小鸟在白花满枝的果树上啁啾，树枝像白色的花环那样低垂着，从花园一边的围墙探出头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