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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一鹤仙人

雪明在空中四下观望,发现一个院落外的幡子上写着“医不好”三字。他心里奇怪。既然要治病救人,为什么取一个这样的名字。

但现在容不得多想,他赶快落下来,抱着阿狸走到门口。

门口有一门童,十七八岁年纪。身体壮硕,手拿一根碗口粗的棍子。看面貌有些呆傻。雪明对他道:“现有人急需救治,请通报大夫一声。”

那门童看了他一眼道:“你走吧,我家主人说不救。”

雪明奇怪道:“他还没有见病人,怎么就说不救。”

“我家主人说今天会有一个男子带一女子来看病,他特别吩咐不能放你们进去。还说让你去找兽医去看吧。”那门童道。

雪明看阿狸的脸色越来越难看,焦急不已。感觉这门童胡搅蛮缠甚是烦人,就召出琉璃伞,喊道:“你这傻子,人命关天,你居然在这里胡言乱语,休怪我无情了”,说着拿伞戳了过去。

不料那书童不慌不忙,提起棍子来道:“好久没打架了,你来陪我打吧!”,他抡起棍子朝着伞上挥去,雪明没有躲闪,直直刺了过去。当棍伞相碰后,却觉得伞上如有巨石压下,逼得雪明收伞飞起,不敢与之抗衡。飞至门童的头顶,雪明再次向下刺去。不想门童早有防备,一根棍子飞快的向上一捅,竟是比伞先至。雪明只好侧身躲开,落在地上。

在医馆门口遇到高手,雪明怎么也不会想到。这时那门童又道:“你武功不错,能接我两棍,再来打。”

雪明心想这区区一个门童就如此厉害,不知里面的主人是何方神圣。他不敢轻敌,立马御起琉璃伞向门童冲了过去。刚刚交手,雪明看出门童虽然棍子耍的奇快,力气也奇大,但不会御物之术,只要自己御物飞起,在空中控制琉璃伞与之缠斗,他也不能拿自己怎么样。

雪明在空中上下翻飞,左突右攻。一时间让人眼花缭乱。一般人在这样快速的进攻下早乱了阵脚。可这门童不急不躁,应付自如,好似少妇绣花般得心应手。二人斗了半天不分胜负。雪明心想这样下去,阿狸性命堪忧。于是停止进攻,站在琉璃伞上,飘在半空。

那门童见他不打了,喊道:“你别站在天上啊!有本事下来和我打。”雪明不管他的叫喊,默默结掌印,念心诀。五颗佛珠慢慢汇聚在他面前。

无奈之下,他使出了“朝佛珠”。

雪明念过心诀,倏尔消失。五颗佛珠飞了出去,在门童头上像苍蝇一样绕来绕去。门童在头顶舞着棍子,像在赶苍蝇。可是五颗珠子还是不停敲在他头上,疼的他哇哇叫。后来他直接丢掉了棍子,用手在头顶抓起来。

忽然,五颗珠围成一个圈,珠子之间似有金线相连。它套在门童的脖子上,门童赶忙用手卡住,以免被勒死。可即使这样,佛珠还是不断收缩,无论他怎么挣扎都挣不脱。他脸憋得通红,想说话也说不出。

就在这时候,院内房门吱呀一声打开,走出一位白袍老者道:“快住手。”

雪明听到,只听五声炸响,佛珠破裂。雪明出现在门童背上,正用手紧紧勒着他的脖子。

雪明放开手时,那门童晃悠了几下,跌倒了。

这下闯了祸,雪明忙先把门童背回房间。又把阿狸也背进去。

那老者鹤发童颜,也是得道高人。拿出一根银针在门童面上三个穴位各刺一下,门童喘过了气,憋紫的脸也慢慢恢复。门童站起来,看到雪明马上就要冲上去打他。那老者道:“小虎,你出去。”

那门童原来唤作小虎,听到老者的话,他乖乖出去了。

小虎走后,老者捏着雪明的手腕,道:“小虎是个傻子,你看到了。他的父母丢弃了他,我看他可怜就收养了他。没想到他天生神力,武功超凡”,然后屏息一会儿,道:“你小小年纪,身怀佛家绝学,脉象刚正,不知你的师父是谁?”

原来老者捏着雪明的手腕是在为他号脉。雪明答道:“无佛寺慎武和尚。”

那老者道:“没听说过,不过我倒是认识一个非常厉害的和尚,要是现在他还活着,差不多两百岁了。”

雪明心觉这老人莫非是神仙不成。当即单膝跪地抱拳道:“求仙人救这女子一命吧。”

老者看了一眼阿狸,道:“她其实不是一个女子,你可知道?”

“我知道。”雪明道。

“那你还执意要救她?”

“她没有害过人,她是一个好妖精。”雪明看着阿狸道。

“哈哈哈,说的好,小伙子,这世上的生灵,没有正邪之分,只有好坏之别。我很欣赏你。我就破例救她,不过千万不要说是我救的。”老者欢喜的说道。

“放心,我不会的。”雪明道。

那老者双掌将阿狸托起,隔空传了一道真气。然后对雪明道:“这股真气能调理她的内息,她已经基本无碍了。我给你开一服药,连服三天,她就痊愈了。”

“多谢前辈。”雪明感谢道。

“还有一句话是告诫你的,你和她生性相克,绝对不可一起生活,否则会有无妄之灾。”老者语重心长的说,“如果你见到一个法号叫净远的老和尚,你告诉他一鹤在终南山等着他来比试。”说完他居然直接穿过了墙壁走到院子,携小虎腾空走了。

雪明望着飞走的老者,该是叫一鹤道人吧,崇敬之情溢于言表。能有缘见到这样仙人一般的人物,他想都没想过。

雪明按照吩咐给阿狸喂药,一直喂了三天,阿狸还没有醒。第四天的早上,雪明思索再三,还是决定离开她。他写了一封信,放在桌子上,然后御伞飞走了。他没有忘记一鹤道人的告诫,而且雁落城还有很多谜团需要他去解开。

阿狸醒来后看到了信,竟是痛心抽泣起来。

信中说到“你我人妖殊途,此次共患劫难,实乃天意弄人。今天之后,我们再无瓜葛,希望你与你娘好好生活。赵雪明”

阿狸的父亲不是妖,而是人。阿狸的母亲告诉她,男人都是骗子,她当年就是被她父亲骗了,他说就算他父母反对,他也要娶她。没想到最后他居然抛弃了她母亲。原因是周围的人都笑话他,骂他。

阿狸想着妈妈告诉她的话,越来越觉得自己又走上了妈妈的那条路。心里难受得紧。但她又忍不住地想着雪明,想去找到他,问他个明白。可茫茫人海,到哪里去寻找呢?

***********

雪明赶回到公主府时,见门楣上贴着黄色灵符,门槛上方拉一根红线,线上挂着铃铛。想是怕妖精来报仇吧。走进府里,刀七郎,谢千隐,段天奇还有冷飞燕都在厅中焦急等待着。冷飞燕看到雪明回来,起身去迎接他,快步走上前,关怀道:“你没事吧,我们好担心。”雪明道:“我没事,只是没抓到妖精。”

谢千隐上前说道:“赵兄不要自责,你没事就好。”刀七郎也道:“快,赵兄先换件衣服,吃点饭菜。”段天奇也来关心道:“赵兄好好休息,其余的事不要操心。”

四人簇拥着雪明来道住处,下人送来饭菜衣物。雪明吃过后,寒暄几句,四人便退了出去。雪明坐在床上换好衣物,本来非常劳累,但是心里惴惴不安,怎么也坐不安稳。莫不是仍然对阿狸放心不下?一想到阿狸,想起在冰洞里的那个晚上,雪明更加心乱如麻。辗转了半个时辰,受不了思索之苦,雪明起身出门。找些事情做,能让他暂时忘掉这件事。

他到隔壁房间后,见刀七郎、谢千隐、段天奇都在。他们见雪明进来。纷纷道:“你怎么不好好休息?”雪明道:“我身体无恙,你们不必担心。这三天我找到一些线索,和失踪案有关。”

段天奇疑惑道:“那些作恶的妖精都被刀兄和谢兄一一拿下了,那叫一个帅啊!案子都破了,你还找什么线索?”

谢千隐看着段天奇微微笑道:“段兄,我们捉妖时,你在哪里?怎么一直没看到你?”然后给刀七郎使了个眼色,刀七郎会意道:“我倒是看到段兄从一张圆桌底下钻了出来,不知道段兄使得是哪家本领啊?”谢、刀二人明显是拿段天奇开玩笑。

段天奇明知他二人在取笑自己,却面不改色道:“那是为了防止妖精变成小猫小狗,从桌子底下逃走,现在看来是多此一举了。”谢千隐、刀七郎听了,觉得这段天奇脸皮好生厚,忍不住相视而笑。

雪明看他们打趣够了,便正色道:“失踪案可能与妖没有关系。”

三人前一刻还嬉皮笑脸,后一刻就都惊讶的看着雪明长大了嘴巴:“啊!”惊讶过后,三人冷静下来,又一起道:“不可能。”

雪明接着说道:“我也不能确定,但是一个妖精亲口对我说的。”

谢千隐用质疑的眼神看着雪明:“你和那妖精说过话,怎么不把她抓回来,难不成你和她?”

雪明心想这谢道士真是滑头,赶忙辩解道:“和我说话的不是那个唱戏的妖精,而是她女儿。”谢千隐不依不饶质问道:“就算是她女儿也应该抓回来,自古正邪不两立,赵兄忘了吗?”谢千隐此时对赵雪明已经起了疑心,所以语气非常严厉。刀七郎见气氛有些紧张,从中调解道:“谢兄,赵兄可能是不善表达,等盯着细细道来再定夺不迟。”

雪明所言都是实情,他也没有段天奇张口就来的说谎技巧。此时让他编造一大段谎话来辩解,无论如何是不可能的。他只能如实说道:“刚刚我说的,字字属实,如果谢兄要告发我,我也不会有怨言。”

谢千隐盯着雪明眼睛看了一会儿,突然哈哈大笑起来,说道:“赵兄为人忠厚,敢作敢当,我自愧不如。你这样的兄弟我交定了。”说着握住了雪明的手。方才被吓得一怔的刀、段二人这时还没回过神来。

谢千隐把他俩也一并拉到身边,悄悄说道:“今天赵兄说的话,千万别对外人透露,只有我四人知道。”他们点头道:“那是当然。”这时谢千隐又转头阴险地看着雪明道:“不知道那妖精的女儿生的什么模样,赵兄能不能描述一下。”

雪明一听这道士又要取笑自己,便无奈的笑道:“谢兄不必取笑我了,我放她走是我的错,先说正事吧。”谢千隐依然死抓不放道:“那妖精必定是美若天仙,美得鬼哭神嚎、日月无光,才能将赵兄迷成这幅模样。”

雪明听了脸上竟是微微红了,不知道怎么应对。刀七郎不失时机说道:“谢兄,还是不要为难赵兄了,既然人有可能不是妖害的,那我们还不能放松警惕。”

谢千隐点头道:“对,现在妖精差不多全部抓住,如果接下来还有失踪案发生,那就说明凶手另有其人。”其余三人纷纷点头。谢千隐接着道:“这几天,我们到城中暗访失踪人员的家属,勘察案发地点,也许能找到些线索。”

刀七郎道:“那事不宜迟,今天我们就开始行动。”

谢千隐道:“不急不急,赵兄刚刚脱险归来,我们还未给他接风洗尘。今日我们就去吃喝玩乐!”

段天奇听了激动不已,高兴道:“好主意,我这几天在公主府都快憋疯了,早该出去放松放松了。”

说罢,段天奇在前面拉,谢千隐在后面推,四人闹闹嚷嚷走出公主府,朝闹市中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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