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隐藏的危机

科尔向来对天城的人没有好感，所以他居然受了米达伦指使来到纳利库，就连他自己也没想到。若不是为了老师的遗愿，他是绝对不会和那些假辞正义的人苟同的，大魔法师这样想。另外，实际的说，如果要找娜塔亚复仇，夺回里薇诺娜魔法典，没有天城的人帮助恐怕真的不行。一是因为纳利库已经是米达伦的领地，二是因为科尔的对手也绝不是乌合之众，多一个帮手未尝不是多一份胜算。但要和他合作的那个人，却是个很不讨人喜欢的家伙。“叛徒。”科尔在心里反复念叨，他很难抛开自己心中对那人的怨念，但权衡当下自己的情况，他觉得也只能委曲求全了。往回穿越死亡之壁的米罗精疲力竭，他回到培娅城的时候已经距离自己从这里出发有一个星期了。圣骑士骑着骆驼，一脸疲倦，身上狼狈不堪。他英武的剑甲蒙上了厚厚的尘土，睫毛和头发里沾满了细沙，出发时披的黑色斗篷也已经残破。但尽管他看上去糟糕透顶，一点也不像平常神采奕奕的样子，科尔还是一眼就认出了他。“好久不见啊，米罗。”他站在培娅城门的大路旁，对经过身边却显然没有注意到自己的圣骑士说道。米罗意外的回头，迟疑的打量了一下眼前的白发青年，确定自己并不认识他。“你是？”他问道。“我是科尔，时隔太久，你应该不记得我，但你也许记得一个叫的奥拉夫·琼斯的人。”科尔冷笑着转过身。圣骑士在听到那个名字时脸上的惊慌没有任何掩饰，他当然不能否认自己记得这个名字，应该说这一百年来这个名字无时不刻不会在他脑海中出现。它几乎像一个毒咒一样烙印在自己的灵魂上，不分日夜的不停对他施加无法逃避的谴责与折磨。一个世纪以来他背负的一切罪孽与使命都与这个名字的主人有关。“看样子你想起来了，米罗·琼斯”科尔脸上带着似笑非笑的表情，和一览无遗的讥讽“科尔……百年前你还只是个孩子。”米罗正了正色说道。“没错，那一切发生时我还年幼。但七十年前老师临终时曾告诉过我一切，在他的叙述里你实在无法令人产生好感。”对于科尔所说的一切米罗只能尴尬的笑了笑，他不能为自己辩解，也不需要为自己辩解。“那么，阁下不远千里来找我，究竟有何贵干呢。”米罗问道，科尔的面容几乎是立刻回复了一贯的冰冷。“按理说我有责任为老师来找你讨回公道，但今天我是为了更重要的事情才来这里，为了那件事我在这里等候你多时了。我因米达伦的委托而来，你应该知道他的用意所在。”米罗听罢一怔，对天使长居然会委派巴普丽人来略微感到诧异。科尔相信米罗已经明白自己的来意，继而又说：“我们现在都需要帮手，因此我们可以因为大方向的一致暂时合作，那对你和我都是有好处的，我们能各取所需，这也是我答应米达伦的原因。”“当然，我们已经达成共识了。”米罗笑着向科尔表示自己的友好，科尔却丝毫不买账：“不！还没有，在我们合作之前，我想有一件事你得明白，”大魔法师故意用一种生硬而尖刻的语气说道：“你愿不愿意和我合作都无所谓，反正你们天城的事和我本不相干，但是如果你意图干扰我达成自己的任务和使命，我会连同老师那笔账一起和你算。”以米罗的聪明，当然早在一开始就明白了目前的形势，天使长的安排果然高明，他想。安德罗的复活计划，最核心的两股推动力量当然是火神自己和娜塔亚，自己固然对安德罗恨之入骨，但面对娜塔亚却无法避免的会有不忍和纠结。科尔的到来巧妙的解决了这个问题，作为一个巴普丽人他与安德罗没有任何恩怨，却对娜塔亚充满了仇恨，只欲杀之而后快。他和自己一起行动不但会因目的不同而相互补充，更会因彼此的恩怨纠葛而相互抑制。这不只是找了个人来帮助他，更是找了个人来监视他。米罗想到这里心底泛出一股悲凉。但这些年来他已经学会了在这种他人的猜疑与讥讽中生存，应该说不管世上的人怎么看他都已经无所谓了，他早已不是为了这些而活。“当然，我们会合作愉快的。”他对科尔露出微笑，“如果知道今天有你这么重要的客人，我应该穿漂亮点。”他打量了一下自身，用温和的语气自嘲道。科尔见米罗态度随和，便暂时放下了咄咄逼人的姿态，开始跟着他的指引向培娅城内走去。他并没意识到自己在被米罗慢慢拉近距离，尽管他心里仍然厌恶米罗，但他却很自然的接受了圣骑士成为他伙伴的事实。这并不奇怪，如果他知道米罗的专长是什么的话。“所以，目前最要紧的，是请阁下协助我一同打通前往地底城址的路，没进入那里前我们对对方的计划几乎一无所知。”米罗在回驿馆的路上将遗忘之城和虫穴的详细情况告诉了科尔，他下了骆驼，两人并排走着。“你错了，到达遗忘之城的确是关键性的一步，但目前最紧要的，却不是去那里，而且他们的计划我们并不是一无所知。”“哦？”米罗听科尔这样说，略感惊讶。“阁下知道娜塔亚和安德罗有何打算？”他继而问道。“百年前圣战结束后蒙撒利及其族人神秘失踪的事，想必你还记得吧？”科尔眼睛直视着前方，面无表情的问米罗，米罗一怔，心里某个不安的隐秘角落仿佛突然照进了曙光。没等米罗回答，科尔又接着说：“米达伦和你这个世纪以来没少为他们的事“担忧”吧，血炎无法根除，也就是说巨人们身上至今还带着安德罗的火种，如果他们体内的魔咒发动起来，就算我们把遗忘之城掀个底朝天也毫无用处。”“没有错，这一百年来天城不断在寻找蒙撒利一族，就是怕这样的事情发生，但不幸的是我们未能得到战神子女们的任何消息，所以对那未知的可能性感到束手无策。如果阁下知道他们的下落，还请立即告诉我，这可是关系到我们成败的关键。”米罗的神情非常急切，他深知科尔说的一点没错，血炎魔咒是他目前最大的隐患，如果安德罗在这百年后还能催动战神遗族体内的火种，那他的复活根本不需要什么祭坛与召唤。“你看这是什么?”科尔似笑非笑，将怀里的羊皮纸取了出来递给米罗。米罗和科尔刚拿到皮卷时一样，几乎是一眼就认出了那些文字，那咒语他太熟悉了，就是它催动了圣战，牵动了无数人的命运，就是它毁灭了近半个世界。“这皮卷从哪里来？”米罗问道，一股强烈的不安从他心底升起，最不利的事情，似乎已经发生了。科尔便讲述起自己遭遇西塞尔的事情，并把从西塞尔脑中探知的，巨人们目前栖居伊戈尔雪山的事告诉了米罗。“这么说，血炎觉醒已成事实了。”米罗听罢喃喃说道，内心的猜想得到证实，他陷入了比之前更深的不安之中。“可是巨人们如何能写下这些咒语？他们对纳利库的文字应该一窍不通，是什么力量指引他们记录下咒语并把它带到了雪山之外？”他又问。“这个不难推测，”科尔说道：“你们和我们图书馆一样，一百年来都在不断寻找巨人们的下落，但都一无所获，最大的原因应该就是伊戈尔雪山与世隔绝，而且已经超出我们的属地，进入了龙神的国土。这一百年来血炎销声匿迹，也是因为战神遗族定居雪山，安德罗的力量很难穿越龙神的资格结界，而且血炎是一种魔化的火种，因为伊戈尔雪山冰冷异常的气候，它要被唤醒也非常艰难。如今巨人们居然能写下这些咒语，说明他们体内的血炎经历一百年终于还是觉醒了。但我估计在雪山那种气候下，它要成长到能为安德罗所用还需要漫长的时间才行。”科尔说到这里米罗在心里长舒了一口气，看来目前的情况尚未太糟糕。如果真如科尔所说，只要巨人们安分的呆在雪山之上，应该不会对他产生太大威胁，“那个魔女当然不甘心放弃这么好的机会，她费尽心力利用那弱小的火种写下这咒语，就是要千方百计的让我们知道血炎已经觉醒。”科尔冷笑一声说道。“为什么？我们不知道这件事不是更好？这样她至少还能留有后备计划。”“所以说，她一定是因为某种缘由急于要离开虚空神坛，而最佳方案就是利用火种。但是现在血炎成长艰难，因此她走了这步险棋，目的就是要和我们进行一场博弈。”“博弈？我不太明白阁下所说。”米罗被科尔一番话说得一头雾水。“她想让我们将战神之子带下山来，这样血炎就能重新回到世间。”科尔说这话时脸上闪过一丝鄙薄。“我们为何要这样做？那不是自取灭亡么？”米罗更加大惑不解。“没错，但是我们置巨人们不管也存在巨大风险。虚空神坛没有现出真身之前，谁也不知道世上会出现多少时空裂缝，安德罗的力量说不定还会从我们未知的地方渗透出来。而到时候他要寻找血炎的话，我们恐怕已经为了时空裂缝疲于奔命，分不出精力来保护伊戈尔了。再说，就算安德罗集尽全力冲击遗忘之城，完全不理会火种，谁又能保证那魔女不利用幼小的火种造出更多的事？现在的伊戈尔已经是我们不得不管的后方，否则将来我们会陷入进退两难的境地。所以，我要将计就计，前去雪山，下战神之子。”米罗听到科尔的最后一句话后几乎是立刻就喊了出来：“绝对不可以！阁下所说的合乎逻辑没有错，但是带战神之子离开雪山是多大的冒险你也应该清楚，伊戈尔的确是重要的不稳定因素，但我们也可以采取其他措施来预防！火种一旦离开雪山，后果不堪设想！阁下难道想让世界重新陷入那魔咒的阴影之下吗？现在最好的方式，就是我马上请求天使长增派人手来解决伊戈尔雪山的后患！”他对科尔那种极端危险的激进感到无比震惊，这个年轻无知的魔法师想要做的事无异于拿整个世界的命运开玩笑！“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天城的人的做事方式！”科尔冷笑一声喝道。“没有错，杀掉战神之子是最简单最有效的方法，但是你别忘了百年前战神之子蒙萨利是什么级别的实力，再加上龙神的庇佑，你们就是对伊戈尔动武恐怕也没什么胜算，到时候弄巧成拙，反而会逼着巨人们离开雪山，助长血炎。而且最重要的是，”科尔深吸了一口气，用透出森森杀意的语气说道：“你别忘了我是战神的臣民。我绝不会允许你们对战神的威严有丝毫不敬。我去伊戈尔带下战神之子，是为了拯救塔克兰多一族，帮助他们战胜血炎，保下我神血脉。这是我这次行动的最重要目的。而且我已经说过了，如果你意图干扰我的计划和行动，我会两笔账和你一起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