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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蝴蝶视觉

山顶果然有一道悬崖,悬崖对面十数长远处耸立着一道更高的绝壁,绝壁与此崖中间形成一道峡谷,浩荡天风因峡谷效应化为一股强大激流,激流穿过峡谷所发出的呼啸之声震耳欲聋,令人闻之色变。

断崖边上突伸出一块椭圆形巨石,巨石悬空近半,受猛烈天风撞击显得摇摇欲坠。

高寒一下子不禁为这天地造化的威力所震慑,他心下寒气顿生,竟然变得有点胆怯起来。

他慢慢的闭上双眼,心中默念起万花宝典的心法口诀来。片刻,丹田之气凝聚而起,双腿也渐渐变得稳实无比,高寒张开眼睛一步一步走上巨石,再慢慢盘腿坐了下来。

崖边的沙石因强烈气流的带动而不断被附吸到悬崖之下,偶尔有几块小石头砸打到高寒的身上,隐隐生痛。换成常人,此时在此极端险峻的境地下,早已吓得屎尿一裤了。但高寒强自屏住呼吸,敛聚心神,在震耳欲聋的天风激荡声中慢慢闭上了眼睛,心中重复默念万花宝典心法口诀,他渐渐物我两忘,灵台进入一片空明之中……

日起日落,云卷云舒,转眼三天三夜已过。

高寒蓦然睁开双眼,他的两眼仿似有两道寒芒射出,数十丈远的绝壁之上一簇野花竟然清晰映入眼帘,那淡紫的颜色在金黄色的夕阳余光中显得无比的娇艳和悦目,一只小蟋蟀正在花丛下探出它的两根长须……

风声激荡之中,高寒竖起双耳凝神听去,蟋蟀啾啾的鸣叫声穿破天风声声入耳……也许高寒此时尚不知道,他的武学修为转瞬之间已提升到了一个极高的境界!

他慢慢的站起身来,此时,天地造化的威严他已视若无物,潇洒一个转身,他淡然的离开了巨石,从容的下山而来。

道观之中,桃花翁正准备了一壶佳酿,见到高寒踱步进来,身上所散发出来的气度与数日前已判若两人。桃花翁的眼神明显闪过一丝激动之色,但却稍纵即逝……他笑道:“你来了这么多天,还未喝过酒,今日与老朽对饮几杯如何?”

高寒忙坐下道:“师傅厚爱,弟子敢不从命。”

桃花翁笑道:“你千万不要以徒弟自称,严格来说我也不算是你的师傅,我并没有传过你一招半式,只不过是借给你一本小册子看看罢了。还有,那玩意看完了记得要还我……”

高寒敬了桃花翁一杯酒后道:“师傅千万不要这么说,我原本是一介常人,现在能初窥武学门道,全仰仗师傅的恩赐,您就是我的启蒙恩师,弟子一辈子都忘不了您老人家的这份恩情。”

桃花翁大悦,哈哈笑道:“老朽能有你这样不世出的武学奇才来当佳徒,是老朽八辈子修来的福分。”

高寒惶恐道:“师傅,您老人家这话折杀弟子了。”

桃花翁饮下杯中酒道:“如果老朽猜测得不错的话,凭你的资质以及现在的基础,七天之内当可修成万花剑法并领悟其全部精髓……”

高寒惊喜道:“真的吗?师傅既然如此看重弟子,弟子一定不敢懈怠。”

桃花翁摆摆手道:“说来惭愧,比起你来,老朽的练武天赋给你提鞋都不配,记得当年老朽练这万花宝典的心法整整用了三年时间,而你只用了三日。研习‘静’道,老朽用了七年的时间,而你又只用了三日。而修炼万花剑法老朽整整用了十年时间却只练到它的七成火候,因而始终无法练成最后一招……”说到这里,他的眼中不无遗憾!

高寒奇道:“最后一招?”

桃花翁又饮下一杯酒道:“你此时当然还不知道,万花剑法招式共有一十八招,但最终融会贯通后却只剩下一招,也就是制敌时万剑归宗,一招成杀!当然,没有前面那些繁杂的剑招来综合领会,最后一招无从而来。”

高寒当即顿悟,默默的点了点头。

桃花翁道:“要败燕南天,不练成此招免谈。”说完,他又摇摇晃晃的睡觉去了。

高寒美美睡了一觉后开始练习万花剑法的招式。

有了内力根基和悬崖之上所修炼的‘静’道,加上得天独厚的学武潜质,再复杂高深的招式在他看来平淡如水。三日之后,他已通晓了万花剑法一十八式的精要所在,他在桃林之中反复演练招式,直到被他剑气所激起的漫天桃花在他密密麻麻的剑招下再无一片落地,他才伫立身形,收住剑势。

但纵使他已经将这一路剑法融会贯通,施展娴熟,却始终不能将它们揉合在一起而凝聚成最后一招。

这所谓万剑归宗、一招成杀的“最后一招”到底该如何得来?他苦思冥想却始终不得其门而入。

又练了两日,高寒的剑势在桃林之中如匹练般纵横飞舞,攻击时长河奔泻,防守处滴水不漏。

期间桃花翁与他对练数次,每次无不被他逼得狼狈之至,甚至连招架都显拙笨,亏得他每每凭借多年的高深内力才能化险为夷。从剑招的较量而言,桃花翁是诚心果断自叹不如的!

高寒此时仍懊恼至极:这些有个屁用呀!我学这万花剑法又不是用来行走江湖,打脸泡妞充大侠用的,此次的任务是为了要打败燕南天而来的。

练不成最后一招,这些剑招再厉害也全都是浮云!只能演练给桃花翁这老头子解闷。

桃花翁安慰了几句后自行回道观歇息去了,徒留高寒一人仰天躺卧在满地桃花的林中。

一天又将过去,夕阳再次西沉,天边的霞光映得满山桃花更加的绚烂了。一只蝴蝶在花间翩翩起舞吸引了高寒的视线——做一只穿花蝴蝶多好,可以自由自在的游戏花丛,肆意采花,毫无烦恼……

“蝴蝶穿花?呃……”高寒突然若有所思!

他立即进入到静道的意境之中,周围的空间瞬间万籁俱寂,眼中耳际只有蝴蝶的身姿和翅膀划破空气所发出的微弱声音。

只见那蝴蝶在花间忽高忽低忽左忽右忽前忽后的自如穿插,肆意飞行,即便再浓密的枝叶也无法阻挡影响它飞行的姿态,它丝毫不用花半秒时间去考虑眼前及周遭的障碍,只顾自由翩然的在缝隙之中随意穿行。

眼中看着这一切,高寒陷入一阵沉思之中!

良久,一个构想在他的脑海中清晰呈现:假设我的剑招就是一只蝴蝶,而敌人的所有招式就是这些繁密的枝枝叶叶,枝叶再浓密也总有缝隙,招式再缜密也总有破绽,只要能清晰准时正确的辨别到这些破绽,那么我的剑招就可以随意的攻入敌人的破绽之中,从而一招奏效!

然而如何才能做到清晰准时正确的辨别到敌人招式的破绽?

静道!这就需要自己本身具备静道的一种极高境界!——灵台空明,耳目高倍数聪敏!

这一切也就是以静制动的精妙所在。任凭敌人再强再快,我自静止不动,一动就要一招制敌!

直到此刻,高寒才深深体会到祖师爷桃花仙子所写的十六字精义!

桃花仙子果然是一个旷世武学奇才,不单是一个武学奇才,尼玛简直就是一个伟大的哲学家!高寒表示深深的叹服!

高寒难压心头的兴奋,高声大叫道:“师傅,您快出来呀……我悟破最后一招了……”

桃花翁应声而出,他脸色一片鸡冻,颤声道:“真……真的?”

高寒摘下腰间长剑扔给桃花翁道:“师傅,您将桃花剑法一十八路剑式从头到尾演练给弟子看一下。”

桃花翁有点诧异,心道:你不是全都学会了吗?而且他么耍得比老子还要好上百倍,我来演练有啥好看的?

但是他还是依高寒之言将万花剑法的招数一一施展开来。

高寒进入静道之中凝神看去,在桃花翁变化莫测的一十八式招数之中,高寒至少找到了一十八处破绽。

也就是说,桃花翁的所有剑招之中,几乎每一招都有破绽存在。

高寒现在终于知道,自己所练成的看似完美的万花剑法其实是漏洞百出的。只不过自己在练剑的过程中处于局中人的位置,从而无法觉察到这些破绽的存在而已。

这其实跟做人的道理是一样一样嘀!

一个人总无法在自己平日的言行举止中发现到自己的缺点,却总能在别人的身上挑出诸多毛病!

试问天下又有谁人没有缺点?

所谓人无完人,圣人都有毛病。

由此可知,天下间任意高手,任何武功,都一定存在弱点、存在破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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