洞外暴雨倾盆而下,王氏急急翻身下马,拖着马绳子尽力冲到一棵老松树下,这树枝桠茂密能遮住上头掉落的雨水,却挡不住被风斜吹进来的雨。
王氏全身已经湿透了,胃部跟人拿手揪着捏扯般疼痛,她死死得按住胃部,浑身打着冷颤儿紧挨着老马的腿蹲了下来,眼睛却死死的盯着不远处山崖下丈夫进去的那个洞,盼着当家的能快点出来。
一道亮眼的闪电在乌云间闪现,片刻之后轰隆隆的炸雷便响起,王氏感觉地面都在抖动,胆小的她蜷缩成一团紧紧的靠着树干。
空中的乌云团再次相撞,这次的闪电异常明亮,瞬间将山林照成了白昼,闪电消失的瞬间,一颗耀眼的光团从云里掉了下来,恰巧儿劈向了王氏所倚靠的大松树。
“咔嚓”
那光团如同切豆腐般,将大松树劈开条缝后,消失了。
“哗哗哗”
雨水像天河漏了一般往下流,草地变成了沼泽,蛙们像赶上了盛会一般可劲儿的叫着。
“啪嚓”
劈叉的松树右边倒了下来,王氏静静的躺在倒下的树边上,老马也躺在她不远处,四肢焦黑的一动不动。
山洞里,周大保终于大着胆子走到了洞穴底部,借着火把的光亮他看清那里有一个用松枝和干草堆成的大窝,窝里趴着一头没有鬃毛的雌性魁犀兽。
这头魁犀兽似乎生了大病,它瘦得皮包骨头的趴在巢穴里一动不动,偶尔大吼一声试图吓走面前的入侵者。
“呵呵,原来是个病秧子”周大保放下心来,眼前这头畜生连抬头的力气都没了,自己要想杀它是轻而易举的事情,这倒是捡了个大便宜。
“轰隆隆”
外面雷声震耳,周大保惦记着妻子便暂时不理会这头病兽,转身向洞外走去,他边走边琢磨着待会儿杀了这头魁犀兽后,可以在巢穴旁边生堆火,今晚和老婆子将就着在那窝上躺躺,比睡在地上强多了。
走出了山洞,周大保这才发现外面的雨下得实在太大了,才一会儿的工夫的时间,草里积的水,就已经淹没了他的脚背。
瓢泼大的雨浇得他眼睛都快看不清了,赶忙从一丛野芋头上扯下一片大叶子暂时遮遮,大声呼喊着王氏的名字。
“春兰——”
周大保找到树林边上,看到了倒下半边的大树,在旁边发现了一动不动的王氏和已经死去的老马,他心里“咯噔”一下暗叫不好,心里跟压了千斤坠似的冲了过去,抱起王氏就往山洞里跑。
进了山洞后,他抹了把脸上的雨水,拂开遮掩妻子脸庞的湿发,哆嗦着伸手去探妻子的鼻息,突然他颓然的坐在地上。
愣了半响,又不甘心的将脸贴在妻子的胸前,却依然感知不到心脏的跳动,这下他彻底懵了。
“春兰啊——”周大保撕心裂肺的哭了起来,双手揪着自己的头发大哭道:“都怪俺啊!俺不该让你在外面等我的,俺咋这么蠢呢……”
突然一只冰冷的手搭在了周大保的腿上,冷不丁的一股寒意传到身上,吓得周大保一下子跳了起来,他低头看去,竟然是王氏睁开了眼睛。
“春兰,你没死啊?俺以为你死了……太好了……太好了,没死就好”大悲过后突然大喜,周大保有些语无伦次了,他紧紧的将妻子搂在怀里,生怕一松手她就撇开自己走了。
“当……当家的……俺冷”王氏打了个冷噤,虚弱的说道。
“俺马上去生火,马上就不冷了,你再忍忍”周大保激动的说道。
“嗤啦”
除了周大保先前用做火把的几根松树枝外,他刚出去拾进来的柴禾都是湿漉漉的,费了好些劲才将这些湿柴禾点燃。
熊熊的火光令浑身湿透的周大保安下心来,他起身将靠在岩壁上的王氏抱了过来,俩人依偎在火边。
烘烤了一会儿,王氏终于缓过劲儿来了恢复了些许精神,她抬头端详着对面巢穴中那头奄奄一息的魁犀兽问道:“它是得了啥病啊?瘦成这样?”
“呵呵,俺哪知道,管它什么病呢,明儿个咱走得时候给它一刀,既了结了它的痛苦又能让俺能取下它的角换点钱,这不是两全其美的事吗?”周大保呵呵笑道:“只可惜它那张皮掉毛太多,不值钱!”
“瞎,你可不能做那缺德事”王氏将头摇得像个拨浪鼓:“俺刚才也生病来着,要是碰到个黑心的,就你想的那样对俺,你想想这得多昧良心啊,不能杀它,俺不要那钱……”
好好的人跟猎杀野兽扯上啥关系,周大保觉得这也太荒谬了,这个猎人觉着只有女人才会有这样匪夷所思的逻辑,但是王氏现在十分虚弱,他真不愿意惹她生气,只得答应道:“那成,不杀,你说不杀俺就不杀。”
“嗷呜——嗷呜——”
突然躺在巢穴里的魁犀兽痛苦的叫唤起来,声音越来越微弱,似乎马上就要咽气了。
“当家的,你快瞅瞅去,看看到底是咋回事?”王氏焦急的说道。
周大保心里巴不得魁犀兽死了才好,在王氏的连声催促下,只得站起来走了过去,将那魁星兽推得侧躺起来,他想看看这家伙是不是腹部有伤,谁知道一推之下才发现这家伙身下湿漉漉的,有一股难闻的腥臊味儿,这味自己似乎在哪里闻过。
“这头魁犀兽多半是在养崽子,养不出来,正难产呢!”周大保突然想起以前家里的母牛产崽的时候,就是这味。
“哎呀,怪可怜的,你就帮帮它吧!”王氏听了更加同情这头母兽,以前家里的母牛生产时,她待母牛好得跟人生产似的,家里的豆面花生、玉米面糊糊、甚至金贵的鸡蛋都拿出来紧着给牛吃。
她是个心善的女人,见不得别人受苦,就是动物也一样,在她眼里并没有分别。
“它养崽子,俺一个大男人怎么帮它啊?”周大保甩了甩粘在手上的恶心粘液,在干草上抹了两把不情愿的说道。
“嗨,以前你不是帮着我给牛接过生吗?”王氏说道:“这跟牛生崽子没有啥区别,你把手伸进它产道里,将堵在里面的小崽崽拉出来就成了……”
“那成,俺试试”周大保想了想,是这么回事儿就答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