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官文聪躺在床上,感觉自己的五脏六腑好像被架在烈火上灼烧,疼痛难忍,那是他强行突破小狐的地狱之火所造成的伤害。他的呼吸越来越弱,嘴角不时有鲜血流出来,竟然是诡异的粉色,他明白聚集在体内的毒素正在反噬,过不了多久,他就要离开这个世界了。可是他仿佛毫不在意自己的生死,笑道,“等我死了,你就把我烧成灰,找个高点儿的地方往空中一洒……”
绘梨紧紧咬着嘴唇不让眼泪掉下来,“寨主不会死的!”
“人都会死的啊!”重伤的上官文聪褪去了身上的轻佻嚣张,只剩下深深的宁静,“只是,有点想回到家乡呢……”
“寨主的家乡在哪里?寨主从来没有跟我们提过。”
“提起来也没什么意思。”他陷入往昔的回忆中……无边无际的大漠,大风扬起漫天黄沙,苍凉而悠远……
“你们诊断出来没有?寨主的伤到底怎么样了?”绘梨突然大喝一声,两个被强行拉来的大夫浑身一颤,点头哈腰地道,“这位大人伤得很重,体内还有一种罕见的毒,老朽无能,实在不知……”
“你呢?”绘梨头一转,瞪着另外一个大夫。那人战战兢兢地回答,“这个……小的也不知道……求姑娘放了小的,这位大人的伤不是小的这种大夫能治的呀……”
“让他们走吧。”上官文聪挥挥手,两个大夫如蒙大赦飞快地溜走了。
“寨主,你到底中的是什么毒?谁能够治好你的伤,绘梨立刻将那人找来……”
“没用的,”他打断她的话,轻不可闻地叹了一口气,想起昨天那个被他逼婚的女子,她那么美丽又那么神秘……想必她已经落入了杀手的手里……他的心又涩又痛……那也不能怪绘梨,虽然是她告诉了杀手,但她也是为了保全山寨……
“寨主,寨主……”剪梅急匆匆地推门进来,她脸上的神情很复杂,“你看这是谁?”
她身后走出一个人来,上官文聪一看到她,心如被重物击中,忍不住猛烈咳嗽起来,绘梨脸色大变,长剑一指,“是你?你来干什么?”
灵犀伸出手指将长剑轻轻推开,对床上的那人叫了一声,“上官文聪。”
上官文聪苍白的脸上露出一丝微笑,“很高兴,你还没死,不过,我就要死了。”他说。他的脸和眼睛越来越透明,变得像白色的玉石一样,嘴角一缕粉红色的鲜血分外诡异。
她俯下身,在他耳边轻轻说,“我想和你做一笔交易。”
上官文聪专注地凝视着她,他漂亮的眼睛含着痛苦的笑,轻声说,“我孑然一身,或许没有你想要的东西。”
她在他耳边又说了几句。
绘梨本来就讨厌灵犀,更是将她出卖给了杀手,灵犀再次出现后她心里恼怒而不安,此时见灵犀与寨主两人神神秘秘的,她心里的怒火高涨,再也无法忍耐,她上前一步将灵犀一扯,大声道,“寨主,别听这个妖女胡言乱语,你难道忘记了吗,都是因为她,我们寨子才死了那么多兄弟,寨主也受了重伤。”
灵犀被她扯得踉跄几步才勉强稳住没有摔倒,绘梨的蛮横让她无比厌恶,但此时有更要紧的事,于是她哼了一声,走到上官文聪身边,直视着他的眼睛,“你答应吗?”
上官文聪英俊而苍白的脸露出一丝苦笑,“我个人可以答应你,但菩提寨的这些兄弟,我不想将他们牵扯进什么危险的事情中。”
方才灵犀伏在他耳边并没有说是什么交易,但以他的聪明早已猜测出这几天发生的事不寻常,而灵犀的交易肯定充满了危险,他自己孤身一人天不怕地不怕,但他并不想将寨子里的人置身于危险之中。
灵犀略一沉吟,心想眼下菩提寨只有十几个人,势单力薄,单纯依靠这股力量并不能成什么大气候,只要上官文聪答应了,以后有机会招兵买马,这十几个人在不在都不是问题。因此她很快点头应允,“你放心,我会尊重你的意见。”
绘梨忍不住叫起来,“寨主,你到底答应了她什么?别信这个妖女的话,她就是个祸害!”
灵犀指着剪梅,“有轿子吗?你找几个人来,将你们寨主放进轿子里,抬到山下。”
剪梅从进屋就一直沉默着旁观,她见灵犀叫到自己,忙道,“姑娘,现在是送我们寨主去治伤吗?”
灵犀点头,“不想你们寨主死,就快点。”
“好。”剪梅飞快地出去了。
“治伤?”绘梨怀疑地瞪着灵犀,“你怎么知道寨主中的是什么毒,谁又能解毒?”
灵犀看着她,“我没有必要告诉你。”她走到上官文聪身边,将他从床上扶起来,又故意搂住他的胳膊,装出一副亲密的样子,绘梨气得咬牙切齿,“你放开我们寨主!”
“什么?你说什么?”灵犀得意地朝她一扬眉,“告诉你,你们寨主——上官文聪,以后就是我的人了。他见到我,得叫一声大姐或者主人,而你呢,大概要叫我祖宗了。”
上官文聪被灵犀搂着胳膊,他能够看到她白皙而精致的侧脸,小巧的耳朵,还有一阵似有若无的清香,他想,如果不是因为重伤毫无力气,自己此时就会将她紧紧地搂进怀中,又想到那句“以后就是我的人了”,他再也忍不住,一边笑一边严肃地看着她,“你说话可要守信用,要对我负责。”
灵犀本来是想气气绘梨,却没想到上官文聪的语气这么认真,一较真她就怂了,正待推开他,恼羞成怒的绘梨冲过来,灵犀以为这个暴力女又要拉扯自己,正想躲开,没想到绘梨扑通跪下了,眼眶红红地瞪着灵犀。
灵犀和上官文聪面面相觑,都惊呆了。灵犀想,这孩子吃错药了吗,咋变得这么听话?我只是要你叫我祖宗,你却都跪下了。
“绘梨,你做什么?”上官文聪问。
绘梨指着灵犀,“我虽然不喜欢她,但如果她能治好寨主的伤,我甘愿给她为奴为婢。但是——寨主在我心里是像天神一般的人,怎么能够听她的话,任凭她驱遣?”
灵犀脑子里立刻出现了一幅画面,天神般的上官文聪,嗯,头上还带着几个闪闪的光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