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暖忍不住，“噗。”笑了一声。
方乔疑惑的看她，见她笑心情也会跟着好。
林雅沐不自觉握紧拳头，佳欢的嘴型说的什么她看的一清二楚。两人四目相接，她却一副友好善良的样子冲佳欢微微一笑，还带着一起做了坏事被抓包的顽皮。佳欢心里一呕，别开脸，站好。她没她那么会装，明明就是彼此不对盘，还非要做出一副亲亲热热的样子，她做不出了，也不屑去装。她的底线就是，人不犯我我不犯人。
没过一会儿，老黑又出来了，这次谁也没说话，站的比标杆还直。
老黑一个个训了一遍，很明显，对林雅沐最嘴下留情，骂陈朝骂的是最狠的，陈朝一脸你奈我何的样子，惹得佳欢嘴角带笑。
“别以为你们学习好就可以无组织无纪律。我不是孟梦，要是再有一次，”老黑目光似剑，“你们试试看。”
这是老黑惯用的结束语，其实不管一个错误你犯了多少遍，他永远都会说，下次再犯你试试。佳欢觉得一点儿新意都没有。通常他们最期待的也是这句话从他嘴里说出来。
“回去写五千字检查明早儿交到讲桌上，交不上的就不用上课了。”老黑看了眼林雅沐，“林雅沐，你就不用写了。”
“谢谢老师，我以后一定不再迟到。”林雅沐又是一个九十度鞠躬。
老黑满意的点点头，倒背着手往后门走去。他一大癖好，哦，不，是全学校班主任的一大癖好，就是趴在后门的玻璃上窥视学生。
温暖嘴撅得老高，最头疼写检查，老黑一张口就是5000字，说的太轻松了。坐下以后，她烦躁的摔打着课本。碍于老黑还在门后，不敢太放肆。
终于能坐下了，佳欢放松的舒了口气。
还没有五分钟，老黑就气冲冲的走进来，走到讲台的时候把正在讲台上值周的韩蓓蓓吓了一跳。
他快步走到赵北京面前，一把把赵北京提溜起来，然后从赵北京抽屉洞里把一本汽车杂志甩飞了，杂志砸到后黑板上，“嘭”的一声，然后掉到地上。
赵北京好一个惊，嗔目结舌的被拉起来时，小腿本来蹩在板凳腿上，被老黑一提溜，险些跌到地上，还好他眼疾手快扶了下身后的桌子，站是站稳了，坐在他后面的艾嘉可倒了霉，一桌子的课本哗啦全掉在地上。
艾嘉尖叫一声。
老黑怒目而视！怒火中烧！怒气冲天！
佳欢和温暖相视，两个人都是微张着嘴，瞪着眼睛，太过惊讶。
赵北京是被老黑一脚一脚踹出去的，虽然学校是不允许老师实行棍棒教学的，不过，老黑对男学生从来就没手软过，甚至气急了对女同学也是不怎么怜惜的。有一次，路茜他们宿舍晚上查房扣了分，结果第二天老黑让他们在教室外面站了一上午，还挨了他数学课本卷成的“棍棒’，那以后一班就更出名了。
老黑一出去，班里就沸腾了。
老黑把门摔得震天响，“都他妈不想活了！”
没人说话了，一个个低头垂目的，只有林雅沐和艾嘉捡书本的声音。老黑豹头环眼，没有再说话，又走了出去。
“嘭。”门又摔上了。
艾嘉对着林雅沐憨憨一笑，“谢谢。”
林雅沐明艳动人的一笑，瞬间教室里所有灯加起来都不如她的笑明亮了。“没事儿。”
佳欢似乎都能听见班上男生吸口水的声音。她扭头看陈朝。他恰巧也在看林雅沐。
佳欢脑子里突然蹦出一个词来——含情脉脉。
这就是他的眼神。
佳欢不知道怎么形容她的感受，就好像穿了一双很漂亮的高跟鞋，这双鞋虽是她付了钱属于她的私有财产，可是却不是她的size，也不是她能驾驭的类型。
她能驾驭的，不过是一双普通的平跟鞋。
她凝视他，可他却没有注意到。
佳欢想，这就是情不自禁吧，也许这样的举动，连他自己都没有意识到，就像飞蛾总是向着光飞一样。
直到林雅沐端坐好，回头给了陈朝一个倾国倾城的笑脸，他才回过神来，一扭头，就撞上佳欢的眼神。他看到她的不安，失望，猜疑，甚至还有愤怒。
佳欢咽了口唾沫，还没开口。艾嘉就开始拍桌子了。
“展佳欢，要说话出去说！”艾嘉一脸厌恶。
佳欢回过头来，大家看热闹似得看着她。没想到……
下课铃真的就在这个时候响了。
哄堂大笑。艾嘉的脸憋得通红，气呼呼的从讲台走下来。
林雅沐已经走到了他们这边。方乔从后门出去，急匆匆的。两人擦肩，互相笑了笑。
“佳欢，去厕所吗？”她笑的无比真诚。
“不去。”佳欢一直凝视着陈朝。
林雅沐看两人对视，小心翼翼的问：“你们怎么了？”
“和你有什么关系？你聒噪个什么劲！”佳欢几乎是跳起来吼道。
原本闹腾的教室在片刻安静后有回复原状。
林雅沐压着嘴唇，双目低垂，“我……”
陈朝英俊的脸上写满的对佳欢的不满，“你干嘛？不去就不去，凶什么？”
佳欢也觉得自己过了，做了个深呼吸，也不看林雅沐，盯着陈朝不快的脸说：“对不起，我心情不好。”
说完收推了一下挡在她面前的林雅沐，要往教室外面走。
没想到林雅沐整个人往后仰倒，陈朝飞快的把她接住，胳膊揽着她的肩膀，轻柔的问：“没事吧？”
温暖冷笑，能有什么事儿？不是没跌倒吗！
看着陈朝咬着牙根隐隐发怒的脸，佳欢拽着自己的衣角，“我就轻轻一推。”
“行了，别说了。给人道歉。”陈朝把手从林雅沐肩头放下来，站在她身边。
佳欢觉得很可笑，她知道大家一定都在看着她，她喉咙滚了滚，一个字都不想说。她根本就不可能推倒她，要是轻轻一碰林雅沐就能摔倒，佳欢都该怀疑是她是不是纸片做的了。
林雅沐赶紧摆手，“不用不用，我自己没站稳。没事的。”
真是个好人！
佳欢不知不觉就冷了目光，她像个木头杵在原地。脑子里闪现那晚陈朝吻她的样子，不自觉的自嘲式的笑出声来。怎么会变得这么快呢？
陈朝看着她慌神的笑，不知道她又神游到了什么地方。温暖走过去，拉住佳欢的手，“走吧，我想上厕所。”
佳欢就这样被拉了出去。
夜晚的空气总是异常舒畅，以前她最爱的就是夜晚的风，让人清醒。可现在，她却一点都不想清醒。到底哪里不对了呢？
“她故意的。”温暖挽着她的胳膊。
“我知道，”佳欢叹了口气，“我压根没使劲儿。说是推，其实就是碰了她一下。”
“陈朝丫就是脑子有问题，眼神也有问题。”温暖气哼哼的，“真不知道他怎么搞得，不知道的还以为他俩有一腿呢！”
“他们本来就不止有一腿那么简单。”
佳欢仰天长叹，“神呀！求指引啊！”
“有什么话，问清楚不就好了。”一个悦耳的男声在他们背后响起来。
“哇塞，神真的指引你了，不过身后面还有俩字。”温暖看着走上前来的孟述和闻颂，乐呵呵的说。
佳欢笑笑，望了一眼孟述千年不变的笑脸。
“什么字？”闻颂问道。
“哈哈，神，你知道不？”温暖和孟述开玩笑。
孟述不上套的摇头。
闻颂又问：“到底什么啊？”
“经病啊。”温暖捂着嘴笑，“这都不知道。”
“神经病！”闻颂扶额，真有意思，难怪方采愿意和他们待在一起了。他温和的笑了笑。
佳欢看了看两个人，一样的校服，一样的个头，一样的发型，同样英俊，两种风格。她个人认为，孟述比闻颂要高几个级别的。不知道这是不是就是人们俗话说的——贪亲忘丑。
“有这功夫求神，还不如回头把问题问清楚来的实在。”孟述走在佳欢身边，看着她苦着的侧脸。
佳欢紧抿着嘴。孟述说的对，她应该问清楚。可是她该怎么问呢？问陈朝到底喜欢谁？不行，他和林雅沐本来就是有故事的，可是目前为止还没有把旧故事翻新，所以她这么问会让他觉得无理取闹。问什么好像都是她错，总不能问他为什么亲了自己还要帮着林雅沐难为自己吧？她越盘算越纠结。
“真那么纠结，就一切随缘好了。”孟述淡淡的微笑。
佳欢侧头看他，那眼神就好像在跟孟述说——小样儿，你是我肚子里的蛔虫吗？
走到厕所，四人挥手分开。
再出来的时候，没有见到他们。温暖和佳欢也是小跑着往教室去，路上已经没几个人了。
刚刚到教室，上课铃就响了。
“还好还好，老黑不在。”佳欢一屁股坐在板凳上，对着温暖说。
“砰砰砰。”艾嘉又在拿板擦敲桌子。
韩蓓蓓就在她边上坐着。温暖翻了个白眼，小声说：“装什么装啊？当人蓓蓓是死的啊？”这周是韩蓓蓓值周的，管纪律这事儿虽然说班长有权，可是值周班长也站在讲台上，不免显得艾嘉这班长有些越俎代庖了。
韩蓓蓓出了名的好脾气，安安稳稳的坐在讲台上做作业，头都没抬。艾嘉拍了拍肥厚油腻的手掌，走下讲台。佳欢看着她拍手，突然想起猪蹄儿，肚子不争气的咕噜叫起来，竟然还给她闻到了烤肉味儿，她想自己一定是饿昏头了。
她把手伸进桌洞里，想找点吃的，一般她都会在桌子里存点饼干什么的。刚摸到边儿，热乎乎的，她低头拿出来一看。是一张饼和一根烤肠。塑料袋底下还压着一张纸条，她饼放在腿上，然后敞开纸条，上面写着——老婆，别生气，都是我不好。
佳欢没忍住，笑了。温暖凑过来，也笑了。
佳欢看她一样，伸手从她的抽屉洞里也掏出了热乎乎的香喷喷的油饼夹烤肠。
温暖朝方乔的座位看过去，他低着头，笔尖在本子上飞快的划着，不知道是不是做的题目太难，他轻轻皱了皱眉。高源也有这个习惯，遇到难题，就会不自觉的皱眉。她垂下眼帘，坐好。
佳欢看着字条上的字。也许是“老婆’这两个字被他写的特别大，她满心里都被这两个奇妙美好的字眼塞满，一下什么气呀，委屈呀，都不见了。她拿着数学课本，挡着脸吃起来。当真是人间美味啊！
陈朝看她躲在课本后面吃东西，心里也是松了口气，还以为她会直接丢到他脸上或者垃圾桶里呢。佳欢真的很好哄，他笑笑，用碳素笔头在她背上划拉了几个字。
佳欢背上痒痒的心里甜甜的，心情完全雨过天晴了，虽然快了点，就像雷阵雨，来得快去得更快。
林雅沐也在看吃的正香笑得正甜的佳欢，心里很不爽。佳欢走了以后陈朝就跑出去了，再回来，身边多了个方乔，两人手里还领着不少油饼什么的。她晚上也没吃东西，可他只给佳欢买了吃的。她嫉妒，愤怒，不甘。
还好，他还是关心她的。不然不会扶住她。林雅沐这样安慰自己。一张饼而已，展佳欢，你也就配他给你买张饼了，其他的，你想都别想！
一晚上忙着传纸条，忙着小甜蜜，忙着写各科作业，到放学的时候，佳欢的检讨才写了1000字左右。和陈朝传了一晚上纸条，内容几乎都是围绕着林雅沐的。陈朝白纸黑字写着他和她只是好朋友，虽然还是不太放心，可是也无可奈何，毕竟抓贼抓脏，捉奸捉双。佳欢只能宽慰自己，又警告陈朝。
回了宿舍，佳欢急急忙忙洗完漱就爬到床上，趁还没熄灯赶紧写检查。还有陈朝那份，她的任务不是一般艰巨，还好这年头有百度这个东西。
温暖靠在枕头上，嘴里吃着苹果，“你们说老黑是不是其他星球派来会毁灭地球的外星奸细？”
“怎么了？”贺子涵从上铺探下头来。
温暖伸出巴掌，”5000字的检讨啊，光信纸我就用了十来张，这得浪费国家多少资源啊！全球气候变暖就是老黑这样的人推波助澜的，再说了，至于吗？不就是迟到了吗！要是逃课呢？逃课是不是就得写一部自我剖白书了？”
“哈哈，温暖，你说的肯真逗。”贺子涵竖着大拇指笑说。
佳欢正趴着认真写着，听她那么说也跟着笑起来。又听见她开腔。
“你说他，一教数学的，怎么对数字这么没概念？他以为这是划拉5000遍2啊？再说划拉2，5000便也够人受的了啊！强烈鄙视他！”温暖说完，还做了个鄙视的动作。
“我不知道他是不是奸细，不过要是明天交不上去，我估计我就得被他整的心理变态了！”佳欢奋笔疾书。
熄了灯以后，佳欢捂在被子里开着手电筒写着，不一会儿就有老师的脚步声在宿舍的走廊里响起来。她把头漏出来，压低着声音对温暖说：“我进去，你看看漏不漏光。”
“哦。”温暖也趴着。她点点头。
佳欢又钻进被窝，“有光吗？”隔着被子，她的声音听上去顿顿的。
温暖伸手拍了拍她的背着，“没有！”
佳欢已经被唔得出了一身汗。一想到陈朝明天崇拜的样儿，这就都不算事儿了。她咧着嘴笑了。笔下传来唰唰的写字声。
半夜温暖起来上厕所，险些没被佳欢吓死。
她已经睡着了，脸就枕在信纸上，手电筒的光照着她的脸，被子被她踢到地上。温暖定了定神，帮她翻了个身，把写好的检查放在她枕边，又帮她盖上被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