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里安静的可以听见彼此的呼吸,骆雨笙有些尴尬的打开车门想要在路上拦下路过的车子。
一辆接一辆,全都仿若看不见她一样,程亦霖站在车门旁边好整以暇的望着她,嘴角噙着一丝若有若无的微笑。
侧过头,瞥见了程亦霖那副看好戏的模样,她竟有些生气。
好多年了,都没有这样过了。
“别拦了,估计没有车子会愿意停下来的。”
程亦霖从车里拿出一瓶水走到骆雨笙的旁边,拧开后递给她。
骆雨笙也不推辞,从容的接过他递过来的水,问道:“为什么?”
“现在碰瓷的、骗子都这么多,大家都得多个心眼。”
垂下眼帘,骆雨笙看着手中那瓶透明的水,眼圈微微有些发红,他在说她吗?
转过身,骆雨笙一声不吭的回到了车上,程亦霖恨不得抽自己两个大嘴巴,他啊,嘴巴总是这么欠。
车内再次陷入死一般的沉寂。
骆雨笙玩着手机,看着电从满格到没电,而外面的天空也从白亮变为了昏昏沉沉的黄昏。
夕阳西下,余晖染红了半边天空,平日里傲慢至极的太阳此刻也不再刺眼得让人不敢直视,暖暖的阳光就这样洒在大地上,拉长了断肠人的影子。
程亦霖用手肘捅了捅骆雨笙,眼底满是柔情蜜意。
“喂,陪我看看日落吧。”
“好。”
两人就这样靠在车前,面朝夕阳,程亦霖更是不知何时拿出了两罐啤酒。
夕阳,香车,啤酒,爱人……多么完美的一副画面。
程亦霖仰头喝了一口微微发涩的啤酒,眼底竟也有了一丝发涩。
“这是我们第一次看日落,对吧?”
闻言,骆雨笙一下子被奔涌而来的回忆击得有些说不出话来,良久,她才侧过头,看着程亦霖那张轮廓分明的侧脸,眼底湿润。
他转过头,与她四目相对。
埋怨,思念,痛恨,深爱在俩人的眼神之间流转。
“你忘了?我们只看过日出的。”
程亦霖轻启薄唇,眼底一片无尽的温柔。
那一刻,骆雨笙仿佛回到了十年前的那个夏天,那片小山头上。
“程亦霖,我好困,我想回去睡觉。”少女模样的骆雨笙不悦的撅起嘴,一袭白裙在清晨的微风下翩翩起舞。
“你小声点,待会把他们吵醒了。”程亦霖紧紧的拽住骆雨笙的手,语气虽然不善,手却不自觉的脱下外套替她披上。
两人就这样坐在小山头上,马灯照着他们年轻的脸庞,无比温柔,身后不远处便是几个花花绿绿的帐篷,这次啊,是程亦霖精心策划的旅行。
骆雨笙困得有些睁不开眼睛,慢慢地便倒向了程亦霖。
程亦霖有些手足无措的拖着她的头,小心翼翼的把她的头放在自己的肩头,心扑通扑通的跳着。
就这样,程亦霖神经紧绷的等到了天空泛起鱼肚白,眼看着太阳的光辉一点点的从远山的边缘一点点的泄露出来,他才推了推肩上的那个女孩。
“起来了,懒猪。”
骆雨笙迷迷糊糊的睁开眼睛,一眼便看到了美得不可方物的一幕。
清晨的太阳就这样一点点的探出了脑袋,天空微微泛红,凉风习习,拂起她的头发和她的一颗少女的初心。
“真好看。”
她忍不住叹道。
本来,程亦霖此刻应该应景的说一句:“再美的风景也没有你好看。”
可是,程亦霖用手推开了骆雨笙的脑袋,一脸不悦的抱怨道:“骆雨笙,你说你脑袋里装的什么啊,这么沉。”
说完还揉了揉自己的肩膀。
骆雨笙僵硬的扯了扯嘴角,说好的浪漫呢!
“程亦霖!下次你自己看日出吧,哦,对了日落你也可以自己看,或者找一个脑袋轻点的陪你!”
看到气得吹胡子瞪眼的骆雨笙,程亦霖才意识到自己错误的严重性,但是他那么要面子的人怎么会认错。
“好啊。”程亦霖故作轻松的说着,手上却无意的替她整理了一下有些垮下的外套。
两人就这样你一句我一句的拌着嘴,直到帐篷里的人都起来了,两人才慢慢的安静下来。
多么美好的少年时代啊。
回过神来,骆雨笙微微有些暗自神伤,悲哀只是一瞬,她抬起头,又是一副明媚的模样。
“是啊,还真得感谢你曾经让我看过那么美的日出。”
“你现在还得感谢我让你看见这么美的日落。”
骆雨笙知道他此刻正在看她,她不敢回头,生怕此刻心里已经地动山摇的自己再次陷入他那双深情似海的眼眸。
看着她温柔的侧脸,程亦霖努力的克制着自己想要吻她的冲动,别过头,仰头喝尽了啤酒罐里的最后一点酒液。
一开始回国,他想要当她不存在的,可是他们就那么触不及防的相遇,他不小心知道了她就是他认识的女孩张怡的上司,于是他开始想要报复她。但是说好的报复却一点点的变成了关心和默默的守护,他也恨自己不争气,可是偏偏他控制不住自己的心,最后,他还是妥协了,他想要守在她的身边,哪怕是看着她嫁给别人也好,只要她幸福快乐就好。
晚风习习,夕阳彻底沉下山头,月亮早已偷偷的爬上了天空,月光冰冷,晚风刺骨,程亦霖转头看了她单薄的衣衫一眼,默不作声的脱下外套披在了她的肩上。
“别感冒了,我不想浪费精力来照顾你。”
骆雨笙浅笑着,他总是这样,心口不一。
“谢谢。”
“不用。”
两人就这样靠在车边,有一句没一句的拉着家常,说着身边的一些琐事,多久了,两人才如此心平气和的说着话。
不一会,时针便指到了八点,程亦霖望着拖车公司的到来,眼底闪过一丝遗憾。
“上车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