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先，汉语通过实验取得的单句40例、短语2例。完全符合被指结构1的有30例 ，所占（不含复句）比重为71.43%。“位事+＜脚向前移步＞”和“主体+时间+位事+＜脚向前移步＞”可看作是“主体+位事+＜脚向前移步＞”的衍生被指结构，具体事例分别有“湖边散步”和“有个男人在雨后在石阶上走”，所占比重4.76%。完全符合被指结构2的有2例，具体有“有个男人沿着湖边散步”和“一个人单手摆慢沿河边走过去了”，所占比重4.76%。“路径+＜脚向前移步＞”是“主体+路径+＜脚向前移步＞”的衍生被指结构，具体事例有“绕湖走”，所占比重2.38%。其他还有两种被指结构，一是“主体 +＜脚向前移步＞”，如“男孩在散步”、“男路边缓行”和“一个男孩正在散步”, 所占比重7.14%；二是“主体+＜脚向前移步＞+受事”，如“一个人走在岸边”，所占比重2.38%。再有就是“主体+＜脚向前移步＞+受事”的衍生被指结构，如“男孩小心翼翼地走过结冰的湖边”和“一个男人在湖边石头路旁不自信地散步”，其被指结构可表示为“主体+状态+＜脚向前移步＞+受事 ”，所占比重4.76%。其他例句1例，占2.38%。如表1所示。
但是，在日语实验结果中，需先行排除句段和与＜脚向前移步＞无关的3个例句「ドブ川に泡が浮いている」「男が服を着ていた」和「一人と思われる男は上から青、黄、緑のジャンバーを着ている」，这样就剩下17例。完全符合被指结构1的仅2例，为“川辺で一人の男が歩いている”和“帽子をかぶった一人の男が、階段からおりてきた”，所占比例11.76%。完全符合被指结构2的更少，仅1例，为“男が川に沿って歩いている”，所占比例5.88%。而更多的是“主体+受事+＜脚向前移步＞”结构，一共出现12例, 所占比例70.59%。「一人の男が散歩している」和「男が歩いた」的内容被指结构是“主体+＜脚向前移步＞”，所占比例11.76%。
关于内容被指结构，表1和表2可以说是对欧文东（2009：417）的补充与完善。比较表1和表2，我们发现两点：（1）作为汉语的内容被指结构，它有原结构及其衍生结构两种。而日语的内容被指结构只有原结构，没有衍生结构。（2）汉语出现频率最高的原结构是“主体+位事+＜脚向前移步＞”，出现频率最低的原结构是“主体+＜脚向前移步＞+受事”。相反，日语出现频率最高的原结构是“主体+受事+＜脚向前移步＞”，出现频率最低的原结构是“主体+路径+＜脚向前移步＞”。
(一)对主体的指称
这里的主体具体指视频中的步行者。
首先，在49名汉语受试中，使用主体的45例。主体指示青年男子，不过对其描述的详细程度不同。其中，使用“男孩”16例，使用“有人”15例，使用“一个人”4例，使用“有个男人”2例，使用“一个男孩”2例，使用“他”1例，使用“一个男人”1例，使用“有一白裤男”1例，使用“男”1例。句中同时使用“有人”和“他”的1例，同时使用“有人”和“男孩”的1例。
尽管有4例省略主体，但不难看出，其句中描述的焦点是“人”，而不是路面、山坡和杨柳等。
其次，在21名日语受试中，使用指称青年男子这一主体的有20例。其中，使用「一人の男が」6例，使用「男が」4例，使用「男の人が」2例，使用「男性が」、「若い男性が 」、「一人の男の人が」和「ある人が」各1例。此外，「一人の男が」、「男が」和「男の人が」可以带连体修饰分句 ，例如「帽子をかぶった一人の男」「一人のカラフルな色の服を着た男が」「一人と思われる男は」「カラフルの服を着た男の人が」等。
在对主体的指称中，汉语一共使用了11种不同表达，不同率 为24.44%，其中“男孩”和“有人”的重复率最高，分别是32.65%和30.61%；而日语也使用了11种不同表达，不同率达55%，其中「一人の男が」和「男が」的重复率最高，分别是28.57%和19.05%。也就是说，尽管汉日两语的表达多样，但日语的不同率较汉语高出21%；不过，汉语重复率略高于日语。
(二)对行进路面的指称
通过＜脚向前移步＞这一步行动作联系起来的要素有主体、主体的双脚和位置1以及位置2。这里的双脚通常缺省，没有具体的语言形式。视频显示的行进距离有限。我们把视频开始播放且主体开始走时的位置表示为位置1，把视频结束且青年男子所到达的位置表示为位置2。于是，主体的移动范围可以用“位置1→位置2”来表示。
对“位置1→位置2”的指称，如上所述，可细分为位事、受事和路径三种。但是，本文不做过细的区分，仅按直接指称、间接指称和＜直接+间接＞指称。直接指称是A3视频中青年男子双脚所真正走过或正在走的路面，间接指称是指利用参照物对该男子双脚所真正走过或正在走的路面予以指称，＜直接+间接＞指称是同时兼有直接指称和间接指称的指称。
如前所述，汉语对“位置1→位置2”予以指称的单句+短语有42例。直接指称与行走者直接作用的地面有关，一共出现5例：石阶上，台上，路上，路旁，路边。但是，这并不是说不同被试所见到的内容不同，而是关注点不同而已。间接指称因参照物不同，表达存在差异，一共出现33例，具体表达与数量分布是：湖边（12次），湖的岸边（1次），结冰的湖岸（1次），岸边（1次），沿岸（1次），河边（10次），水边（1次），水面边（1次），公园（1次）。还有，表示路径的事例也属于间接指称的范畴，具体有4例：沿着湖边，沿河边，沿着湖边，绕湖（=绕着湖）。＜直接+间接＞指称内部包含“参照物+地面”要素，一共出现4例：湖边小路（2次），河边小径（1次），在湖边石头路旁（1次）。
其次，日语对“位置1→位置2”予以指称的单句+复文有15例。表示直接指称的有4例：道のはじ（2次）、階段（2次）。表示间接指称的有9例：川辺（2次）、川沿い（3次）、池のほとり（1次）、湖はん（1次）、公園（1次），川に沿って（1次）。表示＜直接+间接＞指称的有2例：水際の坂（1次）、川の横の道（1次）。
汉语对“位置1→位置2”的指称一共使用了21组不同的表达，不同率50%。被重复的词语主要集中在“湖边”、“河边”和“湖边小路”三者，重复率分别为28.57%、23.81%和4.76%。
而日语对“位置1→位置2”的指称一共使用了10组不同的表达，不同率66.67%。被重复的词语比较分散，相对集中在「川沿い」「川辺」「道のはじ」「階段」，重复率除「川沿い」为20%之外，其他三个均为13.33%。另外，就比重而言，汉日两语有使用间接指称的很高倾向，使用率分别达到78.57%和60%，而且均有不怎么喜欢使用＜直接+间接＞指称手法的倾向，汉日语两语所占的比重分别为9.52%和13.33%。
再者，作为间接指称的参照物，汉语主要有湖（17次）、河（12次）、岸（4次）和水（2次），而日语主要有「川」（7次）。
(三)对移动方式的指称
在上述对主体和行进路面指称的分析基础上，我们着重对内容被指结构中的动态要素＜脚向前移步＞的指称情况进行分析。该要素通过主体作用于路面而产生，连接着主体与路面，具有动态的特征。
首先，汉语的指称动词有“走、散步、漫步、慢步、信步和缓行”等，除“走”是单音节动词之外，其他均为双音节动词。在所回收的实验结果中，“走”一共出现24次（受试49人），出现的频率最高，重复率接近49%。其次是“散步”，一共出现20次，重复率41%。“漫步”一共出现2次，重复率4%。“慢步”、“信步”和“缓行”各出现1次，重复率均为2%。
其次，在所回收的日语实验数据中，与移动有关的数据18例。通过统计分析得知，日语指称＜脚向前移步＞的词语有「歩く」「散歩する」「下りてきた」「下っている」「進んでいる」「おりてきた」等。「歩く」「進む」「下る」是单纯动词，「散歩する」是サ变动词，「おりてきた」是语法复合动词。「歩く」出现的频率最高，一共12次，重复率接近66.67%。其次是「散歩する」和「下りてきた」，各出现2次，重复率均为11.11%。「下っている」和「進んでいる」各出现1次，重复率均为5.56%。
汉语可以使用“走、散步、漫步、慢步、信步和缓行”等6个不同的动词对＜脚向前移步＞进行指称，动词间的不同率为12.24%，但就重复率而言，汉语多使用“走”和“散步”，两者合起来的重复率高达90%。至于“慢步”、“信步”和“缓行”等表达则偏向书面语，有浓重的书卷气息，不容易在实验中出现。
另一方面，日语对＜脚向前移步＞指称的词语也有「歩く」「散歩する」「下りてきた」「下っている」「進んでいる」「おりてきた」等6个，动词间的不同率为33.33%,但就重复率而言，日语多使用「歩く」，重复率达66.67%。
三、结语
以上分析证实欧文东（2009a，2009b）的观点基本成立，即：同一动态被指可以使用同一语言（汉语或日语等）中的不同语符对其进行指称，也可以使用不同语言（汉语和日语等）中的不同语符对其进行指称。具体结果如下：
第一，就表达的整体内容而言，对于同一A3视频，汉语和日语均有三种不同的表达类型。汉语的三种表达类型是复句、单句和短语，而日语则为句段、复文和单句三种。尽管在单句层面上有完全一致的表达，但不同者居大多数，汉语的不同率达85.71%，日语的不同率还要高，达90.48%。
第二，就内容被指结构“主体+移动路面+＜脚向前移步＞”中的部分被指而言，
（1）对主体的指称：汉语使用了11种不同的表达，不同率为24.44%；日语也使用了11种不同表达，不同率达55%。在汉语中，“男孩”和“有人”的重复率最高，分别是32.65%和30.61%；而在日语中，「一人の男が」和「男が」的重复率最高，分别是28.57%和19.05%。
（2）对移动路面的指称：汉语使用了21组不同的表达，不同率50%。被重复的词语主要集中在“湖边”、“河边”和“湖边小路”三个词语，重复率分别为28.57%、23.81%和4.76%。而日语使用了10组不同的表达，不同率66.67%，被重复的词语比较分散，相对集中在「川沿い」「川辺」「道のはじ」「階段」，重复率除「川沿い」为20%之外，其他三个均为13.33%。另外，就比重而言，汉日两语均喜欢用间接指称，使用率分别达到78.57%和60%。
（3）对＜脚向前移步＞的指称：汉语使用“走、散步、漫步、慢步、信步和缓行”等6个不同动词，动词间的不同率为12.24%，其中多使用“走”和“散步”两个动词，两者合起来的重复率高达90%。而日语使用「歩く」「散歩する」「下りてきた」「下っている」「進んでいる」「おりてきた」等6个，动词间的不同率为33.33%,多使用「歩く」，重复率达66.67%。
基于上述确认的结果，本文的总体结论是：A3视频的实验结果说明国広哲弥（1978）和欧文东（2009a,2009b）的观点基本成立。对于同一＜脚向前移步＞视频（被指内容），汉语和日语表达均显示出8到9成的不同率。但就其中的部分内容而言，因被指内容和母语等的不同而出现差异。具体而言，汉语在指称主体、路面和＜脚向前移步＞时的不同率分别为24.44%、50%和12.24%，而日语的不同率则分别为55%、66.67%和33.33%。
此外，就产生重复表达或不同表达的原因，将另文验证。
参考文献:
[1]黄伯荣、廖序东．现代汉语下册—增订版[M]．北京：高等教育出版社，1991（1）．
[2]欧文东．汉日语表达中的物理移动范畴与命名背景[M]．北京语言大学出版社，2009a．
[3]欧文东．主体动作?物理移动的汉日语表达与背景建构[D]．广岛大学博士学位论文，2009b．
[4]欧文东．日语语符的输出与外界被指的再现——以移动动词和致移动词为例，现代日语研究前沿[M]．外语教学与研究出版社，2010（11）：347—364．
[5]国広哲弥．意味とはなにか[J]．月刊言語．大修館書店，1978．
[6]高橋太郎ほか．日本語の文法[M]．海山研究所，2003．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