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振山的声音降下来了：“要是知道你能来，咱们里应外合就把城拿下来了。”
“不太可能吧，现在鬼子的兵力比以前雄厚多了。你们咋样？”
“嗯，不过同志们还是相当乐观的。”方振山喊了一嗓子，“杨司令来了！”
同志们都出来，围在杨司令身边，问好杨司令。杨再天同大家握手，问候大家。
杨再天看了看大家：“同志们，你们辛苦了，我这次来呢一是看看大家，二来呢是想祭拜一下方大叔和于大娘，他们给我们做出了榜样。”
方振山小声地说：“老哥和同志们能有这份心思我就知足了，快说点儿赶劲的！”
杨再天看方振山还是那样有冲劲，笑了一下：“同志们，从小鬼子目前的兵力部署看，我们东北抗日联军拖住了几十万关东军不敢南下，这个数字很惊人，这充分说明了我们存在的必要性，只要我们存在，祖国其他地方的人民压力就会小很多，这也说明了我们吃的苦是值得的，只要我们团结在一起，只要我们想办法依托人民，只要我们坚持下去，我相信胜利的那一天不远了！”
同志们热烈鼓掌。
杨再天又说：“同志们，现在我们确实很艰难，但不管怎么艰难，我相信我们都能坚持战斗下去，给小鬼子以沉重的打击，世界上没有哪个侵略者有好下场的，同样也没有哪个民族会一直软弱下去的，我坚信胜利一定是属于我们的！”
同志们激动得热泪盈眶。
方振山觉得外面很冷：“老哥，待一会儿，在这儿吃完饭再走，咱们也聊聊。”
杨再天坐下来说：“好吧！”
方振山说了心里话：“老哥，现在我心里有点儿没底呢，咋打都有那么多鬼子呢？”
杨再天笑了笑：“振山，这不像你说的话呀！现在和以前不一样呀，小鬼子那时候有多少兵呀，现在有多少呀？在有利的情况下就打，在没利的情况下就跳出去发展自己，这还不会吗？”
方振山笑了笑：“我就觉得吧不打鬼子就难受，这严重地限制了我的思路，哈哈……”
李香兰进来了，后面跟着龙向飞。
方振山一指李香兰：“这位是昨晚才从鬼子手里抢回来的，为了掩护群众，把我的死对头骗了，哈哈……”
杨再天掷地有声地说道：“你们为了解救百姓几次被围，这说明你们把百姓看得很重，这就对了，我们就是要给老百姓当长工，就是要为老百姓着想，你们能这样，我就放心了。”
杨再天很欣慰，又看了看龙向飞：“你们两个找时间把婚结了，这都拖几年了？”
龙向飞笑了笑：“这婚不好结呀，以前要结婚吧，总有人拦着，现在要结婚吧，太艰苦了。我们想好了，打走小鬼子就结婚，不打走，坚决不结婚。”
杨再天想了想：“也没必要，结婚和打鬼子不冲突，什么时候结婚什么时候通知我，明天我们一齐祭奠一下方大叔和于大娘。”
方振山眼泪流了下来：“老哥，我爹死后被池田一平吊在城门口示众，我怕兄弟们伤亡太大，所以……”
“昨晚上我们抢回了方大叔和于大娘的尸身，我告诉同志们已经埋了。”
方振山望着杨再天说不出话来，杨再天望着远方：“大叔生前说过，过日子要知道哪头多哪头少，所以你没行动，但大叔的风范我们是不能忘的，你不抢我得抢，这也关系到抗日的士气。”
第二天，同志们在坟地上站好，杨再天整整帽子，表情严肃地来到坟前，方振山等人跟在身后。
杨再天三鞠躬，同志们也跟着三鞠躬。
杨再天默哀一会儿，转身对方振山说：“振山，今天我还得走，这就是来祭奠一下大叔、大娘。”
方振山还想留杨再天：“老哥，再待一会儿呗，好不容易来的。”
杨再天笑了：“军情紧急呀，等小鬼子玩累了，咱们闲下来时我再来，你们多保重。”
杨再天说着朝龙向飞、李香兰摆摆手，领着他带来的同志们走远了。
转眼到了夏天，城里的火车站下来一位老太太，年纪约五十岁左右，她是龙向飞的娘。
给方振山报信的人早就找到了方振山，一说辽宁来了一位大娘找儿子，方振山这个高兴啊，那一定是龙向飞的娘啊。他没顾得上胳膊最近受的伤，和一个同志骑马过来了。
方振山知道哪条大道是通往城里的，在道中央看见了一具尸体，他知道出事了：“快，追上去！他妈的！”
“队长，就咱们两个人呐？”同志在提醒方振山。
方振山一看他：“什么两个人？你回去给龙参谋长报信去，快，不能耽搁！”
“你一个人去救人？”
“对，咱们现在就一个娘了，不能再出事了，快去！”方振山一直追了下来。
追了一段距离后，发现前面有二十几个汉奸在赶着一辆车，车上坐着的正是龙向飞的娘。
方振山甩掉脖子上的白布，抽出双枪，推上子弹，开了火了。双枪精准地打在车上那几个汉奸的身上，那几个汉奸当时就滚到车下了。
平东洋一看是方振山，一拍马向前跑去：“弟兄们，方振山就一个人，打死他。”
方振山还在开枪，接连不断地射出一颗颗愤怒的子弹，汉奸们不断地被他打死。
平东洋不敢开枪耽搁时间，逃命要紧，没命地催打坐骑，马箭一样地向前跑着。倒是于老嘎瘩一边跑一边开了两枪。
方振山见龙母从车下来了，他抬手一枪打在于老嘎瘩的肩上。
“婶子，还认识我吧？我是方振山。”方振山很高兴，也怕鬼子过来，赶着马车向营地跑来。
龙母坐在车上不断地说着：“你瘦了，比我在沈阳见到你时瘦了。”
方振山迎面碰见了龙向飞领着一个排的同志跑来，满头大汗，可同志们仍在玩命地跑。
龙向飞见到了娘，眼泪流下来了，他看见娘平安无事，方振山的胳膊上流着血，伤口裂开了。
“娘，你咋来了？”龙向飞既心疼，也担心。
“你也不回来看看我，我想你和香兰了，所以就来看看，没想到差点儿把老命搭上。”龙母想起刚才的事，还心有余悸。
“快回营地吧，这不是说话的地方！”方振山这才感觉胳膊有些疼痛。
回到营地，山口纪子一边给方振山重新包扎，一边看着慈祥的龙母。
龙母很新奇地看着四周的人：“你们这就是抗联呐？这也太苦了！”
龙向飞笑呵呵地说着：“娘，苦是苦了点儿，可我们打鬼子很来劲，振山打鬼子可不一般呐！”
“嗯，确实不一般，刚才那些汉奸一看见他就吓得跑的跑，没跑了的都被他打死了，香兰呢？”龙母在人群中找香兰。
李香兰刚来到新营地，看见了龙母：“娘……娘，你咋来的？”
李香兰过来抱住了龙母，眼泪就流了下来。
“让娘好好看看。”龙母仔细地看着李香兰，“你也瘦了，没有当初白了，呵呵……”龙母的眼泪流下来了。
“娘，这不挺好的嘛，您老还好吧？”
“还好，还好，就是想你们了，这不就来了吗？”龙母擦了擦眼泪。
晚上，把好吃的拿出来做了一顿好吃的，尽管不多了。
龙母和方振山、高三洋等人高兴地唠着嗑，有说有笑的。
龙向飞拽李香兰出去：“娘在这住几天就行了，得把她送回去！”
“我也是这么想的，现在不是时候啊，天天在打仗！”李香兰虽然有这个想法，但也为难怎么和娘说呢？
方振山出来了，龙向飞看见了：“咋样，伤口不要紧吧？”
方振山又拿李香兰开玩笑了：“不要紧，不要紧，过几天就好了，儿媳妇不陪老婆婆说话，出来干什么呀？”
“我正和向飞商量把我娘送回去呢，可咋说呀？”李香兰想看看方振山有什么想法没有。
方振山声音有些哽咽：“那不是你们两个人的娘，是全体同志的娘，我知道这里不安全，不能让老人家有闪失，这样吧，我们都撤离这里，我爹和于大娘就是被鬼子的飞机炸死的，我想干掉鬼子的飞机。”
“你终于爆发了，我就担心这事，鬼子的飞机不是老母鸡，哪能说打下来就打下来？最近减员很多，我不同意。”李香兰马上表示了自己的看法。
“老方，你的意思是转移，打掉沈阳的机场，把沈阳出来的鬼子吸引回去，减轻这面的压力？”龙向飞一下子猜到了方振山的想法。
“怎么样？老龙现在很有进步，对，就这个意思，在这里麻烦太多，学杨司令打一场奔袭战，运动起来！”
“我觉得可以，一是吸引鬼子回兵减轻这里的压力，二是振奋一下抗日的情绪，最近咱们损失太大了，其他地区也是这样，就这么定了！”龙向飞很坚决。
“就这么定了，后天出发，派人告诉杨司令一声！”方振山看了看李香兰，“走吧，你得会来事，贤惠点儿，过日子嘛得这样！”
李香兰笑了：“这事还用你告诉？”说完进屋陪龙母唠嗑去了。
经过几天的行军，方振山带领同志们到了沈阳的东塔机场附近，派人把龙母送回家，留了一些钱。
方振山看了看同志们：“从现在起，谁也不准离开林子，不准开枪惹事，不准讨论打机场的事，都穿上老百姓的衣服，听见没有？”
“听见了！”同志们异口同声地答道。
方振山带上高三洋，拿着望远镜，直奔机场外围观察情况。
观察了一会儿，方振山一摆手，领着高三洋等人回来了：“老龙，鬼子的机场看守得很严密，从外面打恐怕要吃大亏。”
“这个我想到了，小鬼子的兵力比以前增加了几十倍，有这个能力了。如果我们想办法混进去，从内部下手呢？”龙向飞不甘心放弃。
“只能这样了，你们在这里待着，千万别整出事来了，我去一下城里，找找三哥，看看他有没有办法。”方振山说着又走了出来，直奔沈阳城东。
方振山进了城，凭着记忆来找王金堂。
沈阳城还是那样，走在街上，方振山感慨万千。
方振山来到了那一片城乡结合的地方，仔细地寻找着。一个年轻的车夫，蹬着车，车上坐着一个年轻人，从方振山身边过去了。
方振山还在四处张望，突然有人拍了他一下，方振山一转头，原来是车上坐着的年轻人。
“三哥，真的是你吗？”
“小子，我一从这过去，就感觉是你，果真是你呀！”王金堂顾不了许多了，和方振山抱在了一起。
方振山感受到了王金堂的情义：“三哥，屋里说话，我有事。”
还是那间小破屋子，还是大夏天，一切还是原来那样。
进了屋，王金堂还在仔细地看着方振山：“振山，你可瘦多了。”
“三哥也成熟多了，嘿嘿……三哥，我和一升是同志了，尚男过得不错，都有儿子了，哈哈……”方振山简单地说了近况。
“哦，我当表舅了，哈哈……往事历历在目啊！你来有什么事？”王金堂知道方振山肯定有大事，急忙问道。
“鬼子的机场看得很严，怎么才能混进去呢？”
王金堂这才知道，方振山又来打机场的主意了：“四月份的时候，有一股义勇军打进机场，破坏了二十多架飞机，现在鬼子的看守严多了，这恐怕不容易吧？”
“直接打肯定不容易，我是说混进去，从里面下手！”方振山在启发王金堂。
王金堂想了想，笑了：“我们奉天造兵所有个群众进步组织，叫三十七友会，我们有机会进入机场的，可是我们是有证件的，你们没有啊！”
方振山觉得有门路了：“别着急，再想想办法，鬼子看守的人，有多少？”
王金堂想了想：“很多，几百人得有。”
“那就好，这样，你们进入机场时，我打扮成鬼子的军官，找看守的麻烦，借机干掉，然后换上咱们自己的人，这样就行了。”方振山觉得只有这样才能进入机场。
“你可要想好了，这几年鬼子的机场经常挨揍，管得可严了。”王金堂觉得这事还是很悬。
“就这么定，你们什么时候能进去？”方振山有些高兴了。
“今天星期三，星期五能，我们要帮鬼子干一些活，那是个机会。”
“好，星期五早上七点，我们在机场门口等你，我先回去！”方振山就怕出什么事，想见到龙向飞再商量一下。
“好，就这么说死了，你一来就有事折腾，我很喜欢呐！”王金堂把方振山送了出来。
星期五早上，方振山和龙向飞换上带来的鬼子的衣服，挎上战刀。
方振山看了看同志们：“做一下安排，刘老哥带着多数同志，在回家的道上埋伏好了，准备接应我们，但记住了，千万不能大意，别整出事来。香兰带着一部分同志在这里接应我们，也要注意。我和向飞、高老哥带着化装好的同志去机场，动作要快，等鬼子反应过来时，事情就要做好了，明白吗？”
众人应了一声：“明白！”
“出发！”方振山领着同志们直奔机场的一个偏门。那里正是闲杂人员进入的地方。
这队“鬼子”大摇大摆地走着，老百姓见了急忙躲开。
方振山看见王金堂他们正排队接受鬼子的检查，陆续进了机场。
方振山带人走了上去，用日语说：“今天什么日子？怎么能允许他人进入？”
站岗的鬼子敬个礼：“报告长官，今天是他们帮我们干活的日子，很多重活让他们干！”
“哦，这是一个不错的办法，我要进去，还用检查吗？”方振山没话找话呢。
“是的，任何人都需要检查。”
方振山点点头：“应该的，我现在就拿证件！”
方振山在兜里找证件，实际上根本就没有，龙向飞和高三洋从日军的后面就下手了，只用了一下，那两名站岗的日军就完蛋了，一点儿声音都没出来。
把日军拖到僻静之处藏好了，方振山小声地说：“向飞和高老哥在这站岗！事先交代的事儿记清了吗？”
“记清了，没问题的。”龙向飞和高三洋一边一个站上岗了。
方振山进去又把里面的鬼子干掉，藏到门卫室的床下，留下三个人，其余人跟着方振山向机场里面走去。
方振山在王金堂的附近转悠，目的当然是接近飞机。三十余架飞机就在飞机场上摆着呢。
王金堂看了看方振山，然后从其他“日军”怀里拿出了手榴弹，有的群众把汽油放在水桶里撒在了跑道上。
过来几个日军，他们正朝这边走来。
方振山急忙迎了上去：“哦，早上好，这些支那人干活都得看着，你看那些猪！”
那几名日军哈哈笑上了，方振山也笑了，心想只要他们敢过去就弄死他们。那几名日军笑完后：“你们看着，我们走了！”
方振山一摆手，那意思：快走吧！
王金堂领着那些群众在擦跑道，擦机身，慢慢地每一架飞机下都有人了。
方振山示意可以了，王金堂拉了弦，把手榴弹扔到了飞机底下，然后快步向飞机场门口走去。
方振山在后面跟着，走路的速度极快，快得像要跑，恨不得能飞。方振山见前面的群众已经出了门，回头看了看机场。爆炸声响了起来，此起彼伏，碎片四处乱飞，跑道上火光冲天。
鬼子急忙往爆炸的地方跑，想看看是怎么回事，可是爆炸的巨浪使其根本就不能靠前。
方振山跑到了门口一挥手，龙向飞、高三洋跟着出来，走到街上。老百姓们早就跑乱套了。
方振山还想找王金堂，他也不知道跑哪去了，只好领着同志们往回撤！
李香兰看见龙向飞兴高采烈的样子就知道得手了：“同志们，准备撤！”
方振山走过来：“往回撤！快！”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