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泪滴下。
这是夜白三年里见过她唯一一次哭。
即便是每天每夜的病发,一次又一次钻心的疼痛。她半跪在床边没有力气站起来时,也从未哭过。
这一次,不可思议……她竟然哭了……
“哥,你这样……更像不折不扣的恶魔。 我的孤独和不安,再也没有天使来守护了…… ”
她的眼里眉间都是失望,表情清晰的他无法忽略。
他怎么也没想过,自己会有一天被妹妹嫌弃。
有一天他会被一直把自己当做骄傲的妹妹所抛弃。
那个女孩……或许真的是奴奴……
浅浅想带着奴奴离开,耳麦里却是漆如墨的声音……
“扔下她,完成你的任务。”
浅浅咬咬牙,可是奴奴不能再拖了。
她还没有动作,声音又响起“外面都是狙击手,你要怎么带她出去?”
是啊,外面都是狙击手,她要怎么带她出去?
浅浅身上的媚药越来越清晰。她的目光带着混沌。夜白已经离开了。没有听从指令,他离开了。
浅浅咬牙,拿起奴奴的手枪,赴身影子的战争中。
影子已经筋疲力尽了。浅浅,扣下扳机。
“砰砰砰”三连发。
她的目光已经涣散的不成样子,但是眼里却依旧坚定的吓人。
她的心脏,她的身体所带来的疼痛,此刻却一点也不重要。
两人不到片刻,便清理了场。
A市市长。浅浅的目光凶恶。
这里的人,一个也跑不了!
A市市长!如果不是杀你,我们有怎么白白丢弃奴奴!
浅浅举起枪,只是一刻,她的扳机扣下,他的人倒下。
影子扯扯浅浅示意她撤退,浅浅一心为奴奴报仇,却也停下。
她跑到奴奴面前,心里想着,只要她现在送到医院,还不晚……还不晚……
可是当她看到已经冰冷的尸体,紧闭的眼睛。
她不再有呼吸,甚至脸色不再有生气。
“扑通。”
浅浅第一次跪在那里,站在旁边的影子完全没料到。
在影子的心里,浅浅就是那种特别骄傲的孩子,虽然还是比较好相处的,但是她绝对不是那种可以丢弃尊严的人。
但是,她错了。
她静静的望着,那个似乎不知道疼痛的浅浅,那个满心愧疚的浅浅,她仿佛重新认识了这个孩子。
浅浅的眸子半清半顿。
即便脑子不太清醒,即便药力令她浑身燥热。
她依旧跪在那里仿佛死的人是她一样,一动不动。
奴奴安静的闭着眼,躺在冰冷的地面上。浅浅的唇张了张,却只是发抖的跪在那里,她的秀发遮住了眼睛,她的黑狐面具静静的呆在地上。
浅浅捂着她的手,她努力的想把体温给她,可是,地上的人……再也醒不来了。
她的背影散发着浓浓的忧伤,她痛苦的趴在奴奴身上。
虽然没有声音,但是,她颤抖的肩膀还是出卖了她。
她一辈子都忘不了那种感觉。
那种因为自己的不遵守规矩,因为自己的跑神而白白搭上的奴奴的性命,那一刻,她是崩溃的。
她不知道该报什么仇,或许真正导致奴奴身亡的是自己。又或者是那个黑衣人,再或者是夜白,毒枭。
可是这些都阻挡不了她为自己挡枪的事实。
不知道哭了多久,她左肩的血染红了她白皙的皮肤。
大量的失血,导致她的胳膊暂时性的动不了了。她依旧像是一个死人一样。静静的,可是,近看她的眼光是呆滞的。没有一点点神色。
这是在前不久还笑着和她谈论人生的奴奴。
这是她扬言要做全世界最好的cp的人。奴奴的沉定和身负家族仇恨却依旧淡然处之的理性。
浅浅和她相处不久,她却以真心相对。还记得她第一次被分到她手下。奴奴告诉她的第一句话,她没有答应002的结伙要求才被排斥的。
她记得奴奴一直很安静,安静到可以注意到她极力隐忍的疼痛。
她记得奴奴的最后一句话,她说,其实……她挺喜欢夜白的。你别怪他……
她喜欢自己的哥哥吗……还是只是不让自己怪他……
奴奴究竟有多善良,才能原谅拿伤口指着自己的人……
此刻的浅浅像极了行尸走肉的空气,肩甲的疼痛,刺骨的难受,还有混杂的媚药。她的眼睛越来越看不清眼前的景物。
她却仍然没动,她的全世界都崩溃了,她像是没有感情的玩偶,任人摆弄。
突然,她的心脏像是骤然收缩。针扎一样的疼痛,直至心尖。
她倒在地上,捂着心脏。努力站起的她,最终没能战胜病魔。
她忍了又忍,她告诉自己不能倒下。
可是,她再也坚持不住了,她突然间觉得她的坚持都好可笑,她什么都做不了,什么都思考不了。
她只知道,她的奴奴……再也醒不来了……
她的奴奴再也没办法扶养木木了,再也没办法和她一起去学校了,再也……再也不可能再回来了……
随着眼前的模糊,她依旧毫无预兆般的倒在地上。那么响那么响……
另一边正在交手的两人。毒枭看到浅浅倒下的那一刻心绪不宁,险些被撂倒。
源源不断的黑衣人。古墓的体力被消耗的所剩无几。他的子弹也用的差不多了。
漆如墨与毒枭打的不分上下。可是,一向不肯放过对手的毒枭。却出乎意料的把目标让给了漆如墨。
漆如墨轻松的杀掉了失去庇护的军官。毒枭却杀向影子,影子被打了一枪。负伤逃脱,没来得及顾及浅浅。
漆如墨与古墓两人也深受重伤。险些躲过狙击手的两枪后,也逃了。
这场仗打的一点都不光彩。
毒枭似乎并未在意。他的钱已经收了,人死不死活不活,看他心情。
他抬手抱起已经昏迷的浅浅。吩咐手下把奴奴的尸体放置在棺材里,安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