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国西北凉州的偏北处,天水郡兰干县。
一位50余岁的老人,面容憔悴,腰弓背驼,正颤颤巍巍地在县衙外指指点点,“喏,这就是当年为父的所在。”
一旁陪伴老人的是一位身高体大、肩宽体阔、面貌雄魁的青年,和父亲形成鲜明的对比。
几个月前,父子启程,从陇西一路徒步跋涉至此。
父亲强撑病体远行,只为能死在曾任的地方。
老人名叫马平,扶风茂陵人,是后汉开国大将伏波将军马援的后代。
以后马氏衰落,到了自己这代仅为天水兰干县尉,就是这个县尉也没能做多久,不久便因事失官,年轻的马平失去着落,从天水流落到陇西。
陇西多羌人,马平和羌人杂处,家贫,只能娶羌女为妻。
羌女后为他生下一子,取名马腾,就是眼前这位年轻人。
羌女生下马腾后不久病故,父子二人相依,靠打柴度日。
马腾字寿成,从小白天打柴去集市贩卖,夜晚则通读马氏代代相传留下的一些兵书战策,或者习武。
马腾样貌出众,异于常人,加之待人温厚,因此虽然贫苦又来自外乡,周遭的本地人们对他并不为难。
今年父亲重病,自感去日无多,拖着病体坚持要领独子回到自己为官吏的故地瞑目。
“吾家乃伏波之后,于此地兴衰,必于此地复见起!”老人咆哮着,一边用黎杖用力敲击着脚下这片土地。
青年像平常一样,一如既往地沉默着,没有言语。
父亲不知道的是,26岁的自己,已经和一位美貌羌女、一位部落豪帅的女儿,私下生有一个6岁的儿子,取名马超。
而父亲坚持他一定要娶汉女。
羌女曾在集市闲逛,偶遇马腾,顿觉不凡,深为吸引,隐瞒自己的身份,与马腾相知,得知马腾出身更加青睐,两人很快私定终身。
羌女有孕后才将自己的身份背景告知马腾。
马超出生之时,羌女曾梦见一只马首狮身的怪兽在空中呼啸盘旋,突然降下。惊醒后生下一子,英俊异常。
老夫病逝。
马腾返回陇西,继续砍柴度日。
两人虽生有一子,女家也爱敬马腾相貌为人,但却对“樵夫”马腾并不接纳,“寿成,阿超也是我们的骨肉,你且放心。”
“等你成为强者后再来相认不迟”。
马超降生起就放在羌女家族代为抚养,马腾只见过寥寥数次。
马超早已懂事,一直不知道自己的父亲是谁。
返家西北的还有一人,35岁的贾诩。
贾诩,字文和,凉州武威姑臧人,生于公元147年,出身贫寒,年轻时默默无闻,甚至不为乡党所知。只有凉州名士、汉阳人阎忠偶然见到他,攀谈之后,大为惊异,认为他智虑深远,有如张良,又有奇谋,仿佛陈平。
贾诩这才有所知名,后被郡县推举为孝廉,出任郎官。
在朝廷耳闻目睹,贾诩认定天下不久将会大乱。
洛阳、中原大地正是大乱的漩涡。贾诩那如猫头鹰般的双眼,仿佛已看到了若干年后的画面,为免波及自身,贾诩称疾病辞官,西行还家。
一路往西北偏北而行,行至汧县,正好遇到几十个同乡的客商,正因世道混乱,生意不好做,也打算返回家乡。
贾诩就和这些人一起结伴而行。
刚刚启程赶路,突然遭遇一伙叛乱的氐人,氐人们将他们全部扣下,发现是商人,就进行勒索,客商们急忙声辩生意赔了本,没有钱财。
见众人拿不出财物,氐人们大怒,挖了深坑,打算把这行人全部活埋掉。
陷此危境,贾诩忙对氐人们说:“你们不要埋我,我是段公的外孙,留我一命,我家必定会用大笔赎金厚厚地赎我。”
段公就是镇压西凉无数次叛乱的名将、威震羌胡氐人的凉州三明之一的段颎。
羌胡氐人一向深为害怕膺服段颎,这些氐人一听是段颎的外孙,哪还敢要什么赎金,更不用说加害了。不但不杀贾诩,还一起恭恭敬敬地款待了他,然后把贾诩礼送走。
贾诩获得自救。
而剩下的那些客商则全部被活埋而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