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公主的驸马远袭直直朝着寒城走过来,与他微微作礼,后扭头依旧带着责怪的看着大公主:“明城王爷这么多年一直在孤冷城,哪知道都城的这些事,你不是为难他么。这件事我已经查清楚。”寒城也正想听听,远袭也没有回避他的意思,直接坐到另一边喝了几口缓了缓,才说道。
“当时与七皇子在一起的是卿月阁的纾音,纾音原是虞城知府的女儿,因为两年前纾知府被人告发贪污拨下的治水银两,皇上大怒,纾家被抄,纾知府被押解都城如今还在大牢里。而当初去虞城监修水库的人,和告发的人正是七皇子,纾音是为父报仇。”
“原来如此,母后知晓该后悔至极,不该这么宠着七弟。”大公主拿着锦帕擦擦情不自禁留下的眼泪。
“我早就说过七皇子性子轻浮,你和母后就是不听,就这么没有章法的宠着他,这事谁都怨不得。”远袭走过来在大公主耳边说了几句话,大公主又深深看了寒城一眼进了后殿,远袭把目光落到寒城身旁的丫头身上:“六弟,我和你有几句话要说,这姑娘……”
“无妨,她就是爱贪吃的一丫头。”寒城颇带宠溺的说着。
远袭闪了闪眼眸才挥手让女婢去端了些甜点给丫头送过去,春丫头果然一见好吃的就双眼发亮,又得到寒城的同意就开心的吃了起来。
寒城才起身走到远袭身旁,听到他轻声说着:“我知道六弟一直是心性淡泊的人,可是毕竟皇上是你的父亲,你该念着父子之情帮他一把。近来一个月,皇上的病情一直不稳定,据公主说还吐过两次血。可是被云贵妃一直压着,也没有几个人知道,我总是希望皇上好的。只有这样那天才会来的晚一些。”
寒城闻言果然亦是脸色一变:“你确定。父皇的病真的如此严重。”
“我何苦要骗你,我是皇上从刑部一点点提拔上来的,对皇上既敬重又有感恩之情。最重要的是皇上如今还没有立太子,如果他要这么去了,都城必定要大乱。”远袭面带沉重,略带着无力感,他只是一个外臣连皇上的身都近不了。
寒城透过白幔盯着外面的某处凝思了片刻,才缓缓说道:“这件事我知道了,你可知这一个月一直给父皇看病的是哪个御医?”
“钱御医,是云贵妃的人。”
“好,多谢。”寒城拉起还吃着的春丫头就淡然出了阁楼外面天色已大黑,春丫头艰难的咽下刚嚼完的糕点,抬眸看到寒城哥哥紧绷着的侧脸,把想要说的话又吞了回去,低下头跟着脚步一起出了公主府。寒城带着她并没有直接上马车,而是向街上而去了。
“公子……”冷迟拉着缰绳。
“冷迟,迅速把这封信交给孤冷公子。”不多言拉着春丫头进了热闹的人群,看到一处卖面具的小摊,他定了脚步回忆起当年与暖蓉偷偷出皇宫,也是在晚上,两人在街上玩闹着,一个人买了一个面具,他一个没注意就把暖蓉给弄丢了,一直找,他找了一晚上,最后在一条偏僻的小街尽头发现了暖蓉的尸体,当时已经冰冷透了。
“寒城哥哥……”
寒城猛地回过神来,攥紧春丫头的手,一直往前走。可是春丫头一眼就看见了那卖面具的小摊,拉紧寒城的手指指那边,寒城冷着脸拉着她就走:“不准。”春丫头显然被他明显的冷意给吓住了,寒城低头看到她委屈的抿着嘴,才知道自己又冲动了,牵着她向卖面具的走去。
小摊主是一个小伙子很热情,见两位过来:“两位随便跳啊,这都是今天刚刚雕刻的。闻闻还有一股檀香味。”
春丫头拿了过挂着最低的试戴到脸上,探出头去:“寒城哥哥,我是小白兔。”寒城淡淡一笑,拿了个匈奴人祭祀时的祭祀面具戴上,戴了一下复又摘下放了回去,春丫头立即摘了面具:“寒城哥哥不戴么,那丫头也不戴了。”
春丫头刚使着小性子把面具放下,寒城目光一紧,重新拿起面具给她戴上,春丫头弯着嘴角伸手摘下一个灰狼的面具给他:“寒城哥哥带这个,好不好?”
寒城只是不着痕迹的皱了皱眉头就戴上了面具,春丫头主动打拉上他的手向最热闹的一处跑去,寒城面具下的薄唇勾了勾,划出美好的弧度。最热闹的是猜诗谜,中间搭了一个台子,四周用火红的灯笼装饰,灯笼上挂着各种诗谜,因为连续猜对了有银子可以拿,所以凑热闹的人不少。
春丫头只是凑着热闹跟着人群叫嚷了一会,放开寒城的手一下子跑了出去,寒城愣神间清眸一扫不见了那娇小的身影,心里一紧,摘下面具向那道白影追去,走近一看这道白影不是丫头,他又紧蹙着眉头握着拳头。
“嘿,丫头在这呢!”背后响起一道清亮的声音,他悬空的心才落下来,身后搂紧春丫头的腰,春丫头手举着糖人,得意的晃晃:“看这个像不像寒城哥哥,这个像不像丫头。”手里的两支糖人,一男一女,女子粉嘟嘟的小脸果然有几分像丫头,不过这男子就不像了。
“像。以后不许这样,跑丢了怎么办。”故意拽了拽丫头的辫子,让她知道些疼才行,帮她把斜了的披风再系好,转眸扫过几个对面不远处的人,其中一人正好对视过来,他赶紧拉着丫头大步穿过人群。
那几个普通衣衫的男子知道被看见也加快步伐,不紧不慢的跟着。
寒城凛着眉心带着一脸迷茫的春丫头拐入一处街道,街道里烛光昏暗,基本看不清路,春丫头见此早就吓得抱紧他,弱弱的说道:“丫头怕。”寒城扶着她的背,一边看着前面,一边观察的后面,目光一转看到一处藏身的地方,让春丫头背对着墙站在阴暗下,他面对着丫头俯下脑袋。
“屏住呼吸,不要怕,靠着我别动。”他也屏住呼吸,把丫头的脑袋放进自己怀里,自己则下巴放在丫头的脑袋上。两人屏住气息,对方匆匆经过时就不会被发现了。等听到没有了脚步声,他才放开丫头:“好了,怎么样?”
“没事,他们为什么要追我们?”
寒城摸了摸她的脑袋,精致的五官泛出淡淡的温和:“我们先离开这里再说。”拉着她快步走出了阴暗的街道,回到热闹的人群中,冷迟和冷越也正好走来:“丫头,我们去酒楼里看,好不好?”
春丫头很乖的点点头,三人一起进了一家翠映楼,因为客人太多,几名小厮都来不及招待他们。寒城直接带了几人上了二楼,衣着较为华贵,一名小厮极有眼色马上过来:“不好意思,公子,二楼,三楼的包间都已经满了。”冷迟闻言拿出一个玉牌给小厮看了看,小厮顿时反应过来哈腰道:“公子,请上三楼。”
三楼的走廊尽头的包间内,冷越和冷迟站在门口,寒城与春丫头面对面坐在窗口的榻上,桌上已经上好了一些精致的菜肴,春丫头总算可以静下来填饱肚子了,小嘴吃个不停。寒城则是目光一直望着楼下。
翠映楼是处在一处三条街相交的地方,与之相对的的便是卿月阁。卿月阁与翠映楼的热闹不同,门前的挂着的两个大红灯笼下站着几个花枝招展的女子,甩着绣帕一边拉着男子进来,路过的男子基本上都被推推搡搡进去了。
能够开在正街上的青楼极少,但是卿月阁就是明目张胆开在正街上的唯一一家,当然是因为这家的老板不同,都城所有的人都知道这家青楼在朝中任职,有权有势自然如此胆大妄为。
卿月阁一共四层,常常到了深夜都是客人不断,灯火通明,此时门口走过两个男子,一个面目较为清秀,眉目之间多了女子柔气,正拉着另一个面目硬朗的男子,要往里面进。面目同样清秀的男子一脸不情不愿,两个拉拉拽拽了一会,面目较为柔气男子在在那男子耳边说了两句,那男子才整理了一下衣襟跟着进去了。
不等招待的女子开口,面目清秀的就一挥手中的折扇:“我们是专门来找你们卿月阁里的卿颖姑娘的,不要你带路,这里我已经很熟悉了。”折扇把女子轻轻推过去,自己掠身而过,顺便把身后的另一个男子也带上。
面目清秀的男子果然很熟悉这里,轻车熟路的就上了四楼直奔卿颖姑娘的房间去了,不过走到门口就被从走廊另一边走来的女子拦住:“公子,今日卿颖姑娘被人包了,您还是改天再来吧。”女子一袭淡紫色缕金挑线纱裙,语气不卑不亢。
男子不听,提步伸手要推门,女子身子迅速挡住,男子面色一怒,手腕一翻,折扇毫不留情的向女子的胸口袭去,而女子也不是娇柔之人,手指灵活轻松的夹着扇柄,轻轻一推,男子不由退了几步。而后发声大笑起来:“不愧是卿月阁的纹月姑娘,就是有几分本事。”收回手:“那既然卿颖姑娘今日忙着,那就由纹月姑娘陪陪在下怎么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