警铃大作,声音刺耳,和平常清晨时的鸟语声完全不同,这不和谐的尖啸声简直要把我的灵魂和身体撕裂成两半,过了一会儿,警铃声终于停止了,我也迷迷糊糊地从睡眠中醒来。
我起床一看时间,都已经早上七点半了,起床稍微晚了点,昨夜闹腾得久了,睡眠不足,感觉有些低血糖的样子,脑袋有些发昏。我忍着不适,坐起身来,揉了揉眼,却发现大生还睡得正香,我叫了半天总算把他叫醒了,看着他带着血丝的眼睛,眼角的眼屎,乌青的胡桩子,加上爆炸式的头发,怎么看怎么好笑。我告诉他时间不早了,按照昨晚的约定,黄梁此刻应该在楼下等我们了。我和大生一起洗漱完毕,我反正是不知道他怎么刷牙洗脸的,两三分钟全部搞定,我换了件外衣就和他一起出了门。
刚出大楼,就见一大堆人堵在隔壁单元的楼道口,人声嘈杂,社区内四周停放着几辆派出所的警车,隐约听见围观群众嘴里说着什么“死了人”,派出所都来了”之类的,大生兴奋地要去看热闹,我拉着他说:“你不上班了?”他说:“少我一个又不少,今天不去也没什么了不起的!”我说:“那我不管你了,我吃了早餐就去上班了!”大生立马端正了态度:“死人有什么好看的!车间想看多少都有,我和你一起去上班!”我们随即远离看热闹的人群。
“卜长生!”一个声音响起,顿时我脑子里一痛,我之所以拉着大生快走,就是因为只要发生了命案,这位派出所的“姑奶奶”一定会在场。我想装作没听见,拉着大生低头疾走,大生这蠢货却对我说:“小卜哥,好像有人叫你!”我不理他,继续前行,结果换来一声暴喝:“卜长生!我叫你,你没听见是不是?”这下可不能装聋作哑了,我心里一阵苦,挤出一个笑脸,转头看去,后面跟过来的“警花”不是赵小花同志还能是谁?
我报以“微笑”地说道:“你好啊!赵警官!”那知道她一脸煞气地看着我:“我很不好!”你不好关我什么事儿啊?我也只是客套一下而已。大生一见是她也哆嗦了一下,忙不迭地说:“你们谈,你们谈,我去前面等你……”说着转身,背着赵小花比划了一个推掌的动作,就快步逃了。我暗自问候了大生的先人,没义气!
面对赵小花我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和她交谈,若是不知道她的心思还能说上几句话,顶多也只是觉得她比较高傲,比较冷而已,而那晚她的举动和大生的分析让我此刻面对她时如坐针毡,浑身不自在,颇觉尴尬。面对她时的巨大压力让我暗想是否是因为我性格软弱所致,致使我现在处于这种“你追我逃”的尴尬局面,我和许多女人相处时都是如此情形。当然,也可能其中有小如的原因在里面,因为有了小如,所以我不会再想着和其他女孩有任何交集。
和其他女孩相处我感觉很累,会胆怯地想要逃跑,只有小如是个例外,那个人是我平生第一次主动追求的女孩子,加上和她在一起时的毫无压力,让我可以轻松面对她心还不觉得累,而和其他的女孩相处会让我产生一种想要逃避的压力,是否是因为我骨子就是那种保守的人我不知道,或者干脆说我是一种面对女性就会胆怯、自卑的人,而这种胆怯和自卑我也搞不清是从何时开始出现的。
我硬着头皮对面前这位俏丽的姑娘说道:“怎么了?赵警官,工作不顺利?又发生什么案子了?”赵小花像是要看穿我似的,盯得我浑身发毛,我的眼神避开了她如审犯人一般的凝视。她冷冷地说:“除了工作,你就不能和我说点别的?”我不吱声,她接着说:“你住这儿?”我回答道:“嗯,我租的宿舍在这小区。”她点了点头,说:“今天早上接到报案,昨晚这里发生了一起凶杀案,有位老太太被杀死在自己家里,夏老派带队出警……一大清早就碰上这种事,唉……”我心中一惊,忙问道:“是不是姓张?我是问,老太太是不是姓张?”赵小花吃惊地看着我:“你怎么知道的?”我赶忙说:“我的房东就姓张,也是位老人,所以我比较关心,她住在四单元一楼……”赵小花说:“那八成就是你的房东张老太太……”她说的话后面的内容我没听进去,我满脑子想的都是昨晚上的事,我渐渐地理清了一些事情,凶手肯定是追杀我们的那个“幕后之人”,那人一定威胁过房东张老太太……目的应该是为了拿到我房间的备用钥匙,结果却因为打不开反锁的门而最终放弃,最后一定是对房东太太实施了“杀人灭口”。可怜的房东太太独自一人生活,唯一的儿子又不在身边……是我们害了她!“我不杀伯夷,伯夷却因我而死”,我心里一阵难受,懊悔不已,我打定了主意,不能再连累无辜了。
“卜长生,喂!卜长生!你在干嘛?”赵小花打断了我的思绪,我回过神来,呆呆地看着大楼。赵小花见我回过神来,抱怨道:“你刚才想什么呢?叫你也不应,脸上表情怎么变来变去的?”我沮丧地说:“我的房东被害了,你说我怎么想?”不知不觉中,我的语气有些重。赵小花楞了一下,似乎明白我此刻的心情,居然没生气,扭捏地问了一句:“卜长生,今天晚上有空吗?我有事找你聊聊。”此时我心情极度烦闷,也懒得去想她说这话有什么用意,我语气里带着一丝不耐:“不知道,我也不清楚有没有空。”按着赵小花平时的脾气,接下来我肯定要挨揍,但是她竟然只是轻轻地说了句:“哦,那等你有空时,我再来找你吧。”你找我能干嘛,我心想:求求大姐放过我吧!但嘴上还是尽量敷衍道:“嗯嗯,有空再说吧。”
那边,办案民警招呼赵小花去工作,赵小花别有深意地看了我一眼,和我告辞。我赶时间,一路匆匆向前走着,前方路边大树下钻出了大生,他“嘿嘿”地对着我笑,笑得不怀好意,我一阵恶心,骂他:“笑这么猥琐干嘛?”他依旧嬉皮笑脸道:“我就说赵小花对你有意思吧?”我白了他一眼:“别瞎说!没有的事儿。”他勾着我的肩膀,边走边说:“其实如果没有小如的话,我觉得她挺适合你的。”我斜眼一看他,说道:“你早上没刷牙,嘴巴就是臭!说什么屁话呢?我自己感情上的事儿,你不明白。再说了,你自己老大不小了,你怎么不急着找女朋友?既然你觉得赵小花不错,你怎么不去找她啊?”大生一愣,随即尴尬地笑笑,说道:“我和她不可能的……”正说着,一阵汽车喇叭声传来,一看,原来是黄梁开着昨天那车停在马路边上,他透过半开的车窗对我们喊道:“搞快点,都几点了,怎么这么拖拉?”
我不好意思地朝他招了招手,连同大生一起上了车,我见黄梁还穿着昨天的衣服,就知道他没回宿舍,眼睛也是红得充血,昨晚一定没睡好。大生在车后座拍了拍我肩膀,用手指示意我看黄梁的胳膊,我明白他指的是什么,我瞧见黄梁卷起袖子的手臂上并无淤青或者伤痕,顿时有些佩服大生昨晚所表现出来的睿智,幸好大生昨晚识破了那个“冒牌黄梁”,否则后果不堪设想。我不禁又惊叹起那个所谓的“冒牌黄梁”的“变装术”,难道这世上真有“易容术”?但那“易容术”也太高明了吧?不仅声音,连相貌都分毫不差,这不科学啊!不会黄梁真有孪生兄弟?
黄梁见我俩盯着他看,用略显嘶哑的声音没好气地说道:“怎么!我脸上有花不成?”我和大生相视一笑,我对黄梁说:“没有,就是乍一见到你梁子哥,倍感亲切。”大生也接口道:“是啊是啊,一夜不见如隔三秋,我们想死你了,老黄……”黄梁怒道:“死丫的,你再叫一遍试试!”又对我说:“长生,你昨晚是不是被这小子的疯病传染了,怎么也学起他的‘油嘴滑舌’来了……”没错,这是真真正正的梁子哥,我心里宽慰极了。
黄梁边开车边对我们说:“今天下班以后,我有些事儿要和你们商量,可能还要去个地方……”大生也说道:“今天下班以后,我也有些事儿要和你们商量,可能也要去个地方……”黄梁火气刚起,却从车内反光镜里看到大生一副认真的表情,确定了大生并未戏弄他,就说道:“好吧,那我们下班以后再说吧……”我糊涂了,这两人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