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想干什么?”段郁宁慌了,忙护在楚胥羽面前,“他会死的!”仓惶之间,段郁宁忙伸手探向他的鼻间,顿时震愕不解。
楚胥羽浑身发烫,却是呼吸急喘,源源不断的汗珠自体内冒出。人,根本承受不住如此炽人的高度,现在的他似放在烈焰中煮烤。
她连试探了几次,确定楚胥羽的呼吸并没有停,却仍是心有余悸,目不转睛地盯着贴在楚胥羽心脏处的女魃泪。纯净无垢的岽珠,被尸毒不断染黑,呈现如泼墨般的黑色,而楚胥羽乌黑发紫的肌肤逐渐呈现失血后的苍白,慢慢恢复正常。
段郁宁悬着的心总算缓口气,她身体一软倒在地上,呼吸越来越迟钝。
女魃泪察觉到主人的生命不断消失,它飞身至段郁宁身上,吸食着她伤口上的尸毒。
说也奇怪,熔浆般滚烫的女魃泪,紧紧站在她身上,却并不觉得烫人,反而有股温暖,似一双温暖的手拂在她的脸颊。
段郁宁握住楚胥羽的手,想着他奋不顾身保护她的画面,泪水在眼眶打转。
她并没有爱错,这个男人,在用生命保护她!
意识越来越模糊,段郁宁缓缓露出一丝微笑,闭上沉重的眼皮。
不知睡了多久,段郁宁被唧唧的鸟声吵醒。身体如车裂般痛楚,段郁宁吃力地睁开沉重的眼皮,刺眼的阳光照在身上。
胸口的衣衫被撕裂,露出狰狞的爪印,无力地捂住胸口,段郁宁下意识望向旁边的楚胥羽,他依旧是晕迷的,嘴唇苍白龟裂,身上无数的伤口深中见其骨,不过让人惊喜的是尸毒已解。
女魃泪跟岽珠安静在躺在草地上,岽珠犹如一颗黑色的珠哩,失了往昔的光彩。
楚胥羽虽解尸毒,可身上的重伤却让他性命堪忧,晕迷的他甚至已经发起高烧。段郁宁别无他法,只得忍住伤口逼自己使出所有的内力施起道家术法,谛造出一个似蚕茧的白色空间,将楚胥羽装了进去。
将空间变小纳入衣袖之中,段郁宁施展轻功往洛坍赶去。
花了两个时辰,段郁宁耗尽所有的内力,终于赶到洛坍山脚下,却再也无力支撑,体内的气血翻滚,一直强咽在喉咙的鲜血再也忍不住,自嘴里喷涌而出。
身体重重倒在地上,段郁宁两眼一黑失去了意识。
下了一夜蹉跎大雨,翌日天晴气朗,却是山路泥泞难走,琉璃打着把遮阳伞走在山道上。
“公主,你昨天一夜没睡,两只眼睛都肿了。”小白扶着她往山下走,不断蛊惑道:“下山挺多好吃的,肯定能满足我们胃口。”
“我没什么食欲。”琉璃恹恹道。
小白劝道:“下山空气好,多出来走动一下对身体有好处。”
“我们独自出来,你就不怕遇到危险啊?”琉璃打量了她一眼,“万一遇到吸血鬼怎么办?”
“世上哪有那么多吸血怪物。”小白笑,附在她耳边笑,“别忘我们的暗卫武功可不差,想伤公主没那么容易。”关在房间,她便整天想着狼心狗肺的楚胥羽。除了长得俊逸无双外,她还真看不出姓楚的好在哪里,为何公主却为他得了相思病,茶饭不思,食不安寝。再不拉她出来散心晒太阳,估计闷在房间都发霉了。
两人顺着山道而行,琉璃心在不焉的转着油纸伞,目光不经意间落在远处的草丛。起初她并没有在意,可又觉得很是奇怪,她不禁多望了几眼,蹙眉道:“那里好像有什么东西?”
小白循着她的方向看过去,果然见草丛里有团东西。尼玛,该不会是乌鸦嘴,说什么来什么吧?
“被吸干血的尸体?”小白哪壶不开提哪壶。
“不会吧?”琉璃吓了一跳。
“要不,我们走吧。”想着逍遥派女弟子惨死的模样,小白心里直打杵。
“光天化日的,应该不会有事吧。”琉璃壮着胆子往前走,“刚才你还说我们有暗卫,怕什么。”
琉璃一步步走向草丛,心里亦是带着侥幸,却谁知怕什么来什么。草丛中确实躺着一具染血的尸体,琉璃不由深吸一口冷气,屏住呼吸蹲下身,跟小白一道将尸体翻了过来。
“啊……”待看清尸体的容颜时,琉璃惊呼一声。
小白亦是震愕地缓不过神来,半晌突然笑了,“公主,他终于死了!”
“你怎么说话的?”琉璃讶然,“人死了,你还高兴了?”莫掌门满身是伤,浑身鲜血淋淋。他武功高强,如今却莫名死在山道中,不过他并非吸血而死,脖子亦没有血洞。
“公主,姓段的死了,他便不会再跟你作对,而楚公子便会将更多的注意力停留在公主身上。”
“你想什么呢。”琉璃错愕地望着小白,“他都死了,你还说这种话。”
“我也是为公主着想……”小白不敢置信地盯着地上的尸体,突然间失声道:“公主,她她她……”
琉璃循着她手指的方向望去,惊喜道:“她没死,小白快救人。”
见琉璃蹲下身要去扶她,小白拉了她一把,“公主,你可要考虑清楚了。”
“我跟他无恩无仇,不能见死不救。”琉璃忙蹲下身,手探向段郁宁的鼻间,果然还有微弱的气息。
“不是他,是她。”小白嘀咕道:“难怪姓楚的跟她形影不离,敢情是有奸情啊。”
“你说什么?”琉璃愕然。
小白指了指段郁宁的胸部,胸前有几道带血的爪印,撕裂了她的衣衫及缠胸的白布,凹凸有致的身体再也掩饰不住。
琉璃讶然,“原来她跟我们一块,都是女儿身。”
小白若有所思。一直怀疑姓楚的是免爷儿,却没想到姓段的是女扮男装。
琉璃蹲下身,将段郁宁撕裂的染血衣衫系好,当即换出两名暗卫,奴奴与欢欢。
两道纤影平空出现,站在山道上,“主人,有事请吩咐。”
“奴奴欢欢,你送她到天山派疗伤,让我姑姑救她。”琉璃急道:“你们手脚快点,再不救她只怕来不及了。”
脸色深沉的小白将她拉到一旁,“公主,你可考虑清楚了,她可是女的。”
琉璃这才缓过神来,不解道:“小白,你以前好像不会见死不救的。不管她是谁,这可都是一条人命。”真是奇怪,自从来了武林大会之后,她好像变了很多。
不顾小白的劝阻,琉璃马上让暗卫送重伤晕迷的段郁宁上山,自己也紧随其后。小白望着琉璃远去纤影,眸色渐深,嘴角扬起一抹讥笑,沙哑如男人的声音响起,“蠢女人,她今天不死,它朝你便要死在她手上!”
奴奴的轻功一流,不到半炷香的时间便将段郁宁带回天山派的厢房,道出事情的来龙去脉。天山派属鹫国西北部,跟琉璃国跟接壤,天山派现任掌门的妻子是琉璃王的堂妹。琉璃此次偷溜出来没被皇宫侍卫找着,便是暗中缠着姑姑混进天山派来鹫国观看武林大会。
天山派邱掌门点了段郁宁周身几处大穴护住心脉,邱林氏精通医术,掏出银针给她针灸。解开衣衫看到触目惊心的伤口时,邱林氏不禁倒吸一口冷气。凶手可真是残忍,若是再深一寸,便伤到心脏了。
花了一个时辰施救,邱林氏总算将段郁宁从阎王殿抢了回来。琉璃一路小跑赶回山上,气喘息息走进房间,对着三十多岁的******道:“姑姑,段掌门的伤怎么样了?”
“暂时死不了。”邱林氏瞅了她一眼,擦拭着额头的汗珠,不紧不慢道:“跟你说过多少次,别多管闲事,净会给我惹麻烦。”
“姑姑,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琉璃讨好地给她捶肩,“你学得一身好医术,不出来悬壶济世太可惜了。她的伤,根本难不住你。”
“你当姑姑是大罗神仙?”邱林氏推开她的手,给段郁宁的伤口上好药,洗干净手走到桌边坐下。刚拿起杯子喝水,只见到“咚”一声响动,似有重物砸下。
琉璃循着声音回望,只见床榻边的地板上突然多了道血淋淋的影子。邱林氏当即站了起来,冲到床边一番打量,男人浑身伤血不省人事。
她谨慎打量着四周,并没有发现可疑人物,这平空出现的男人,是从哪里掉下来的?
“楚公子。”待琉璃看清男人的容颜时,顿时大惊失色。
邱林氏问道:“你认识他?”
“姑姑,您快救救他。”楚胥羽浑身是血,吓得琉璃唇齿交战,“楚公子,楚公子……”
邱林氏打量了几下地上的男人,若有所思道:“他就是你的意中人?伤得这么重,我只怕是无能无力了。”
“他是我的救命恩人,之前我被毒蛇咬了,便是他救的我。”琉璃心急如焚,忙拉住她的手,声音带了丝哭腔,“姑姑,求求您了。”
“知道了。”琉璃推开她的手,“真是女大不中留,我尽力救他便是。”
邱林氏当即叫来徒弟,将楚胥羽搬到另外一个房间。见琉璃急得眼泪直打转,邱林氏只得赔了一颗价值千金的百转回魂丹,掰开楚胥羽的嘴里喂了下去,“琉璃,姑娘一人忙不过来,你过来打下手。拿剪刀过来,将他的衣服剪开。”
男女授受不亲,可生死关头琉璃倒也顾不上思考,深呼一口气擅着手去解楚胥羽染血的衣衫。衣服跟血水凝固一起,稍微一个用力便撒开了他的皮肉,血水再次涌出来。
“这凶手真是变态,他浑身上下跟一刀刀凌迟似的。”一场好好的武林大会,如今却是血案连连,先是逍遥派的女弟被吸血而死,接着是莫山派的掌门身受爪伤,再接着是点苍派的徒弟被被人用厉器凌迟。从伤口来看,段郁宁跟楚胥羽该是被同一人所伤。
莫山派武功甚是神秘,光是区区一名弟子便会铜皮铁骨及九阴白骨爪,等等……此二人的身上的伤,有好几次倒似极了爪伤,该不会是被自家人打伤的吧?
她武功虽不绝顶,倒也不赖,若真有人在她眼皮子底下将一百多斤重的男人扔下来,哪怕武功再高,她不可能发现不了,除非是见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