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段郁宁嗷嗷痛呼,“我要被你们拉死了。”
“你给我放手!”楚胥羽生气了,抓住桌上的女魃泪朝银毛的手臂砍过。
银毛一松手,段郁宁的身体撞向楚胥羽怀中,两人双双跌在地上。
“它蒙你去送死你,你竟然傻乎乎相信了。”向来温文尔雅的楚胥羽恼了。
“只要你能活下来,只要我能变漂亮,付出什么代价我都不在乎。”他根本就不知道,对着他时,她卑微的连地上都不如。
“我从未嫌过你丑。”楚胥羽生气了。
“你不嫌我,可是我嫌我自己。”段郁宁瞪大眼珠子,凶悍的叉腰,活脱脱一母夜叉。
楚胥羽挫败,半晌才道:“我陪你一块去。”起码,有他在,她送死时会有所顾忌。
同意下山,可静心院空了,朝廷很快便会知道楚胥羽抗旨逃走。段郁宁将此难题抛给了银毛。尼玛,给老子搞定,老子便跟你下山。
银毛“咻”一下飞走了,没过一会又回来了,两只雪白兔子扔到地上。
“什么意思?”段郁宁不知它葫芦里卖什么药。
银毛朝兔子龇牙,吼声刚落,只见两只兔子变幻成人,竟然跟段郁宁楚胥羽一模一样。
“主人,你的病可好些了?”
“嗯,好多了。”
简简两句话,声音亦是如出一辙,压根挑不出一丝毛病来。
“兔妖?”楚胥羽讶然的合不上嘴巴。想不到,这个世界不仅有僵尸,还有妖怪。
银毛朝段郁宁一阵嘀咕,段郁宁朝楚胥羽欣喜道:“这两只兔妖便是我们的了,它们会幻化成我们的模样待在静心院掩人耳目,我们可以下山了。”
“此乃佛山圣地,这两只妖怪呆在这里不会有事吗?”
“主人请放心。”变幻成段郁宁模样的兔妖道:“我跟师兄乃修炼三百年的兔子精,刚才进来时便发现有结界护着静心院,只要我们不走出结界,和尚们便伤不了我们。”
“结界?”楚胥羽朝银毛问道:“静心院何时有结界的?”
“我们刚才静心院不久,赢勾便在此山设了结界,妖魔鬼怪进不来,而凡人进来也会失了法力,所以银毛在这里来去自由,而我们一年多来修炼武功都没让人发现。”一到夜晚,万福寺的和尚连路都找不到,只是他们一直以为鬼打墙,并不知道是僵尸作怪。
有兔精看家,段郁宁跟楚胥羽放心跟着银毛放心下山到传说中的江湖溜达转圈去了。到了山下,两人进城买马,备了些赶粮,往东南方一个叫曲城断魂坡的地方赶去,骑马十五天左右便能赶到。
楚胥羽不相信宝物能治胎记的鬼话,他放慢行程,每到一个地方都向打听地当的名医,登门拜访。
一路走来,名医是寻找了几个,药方开了,却没有能治好段郁宁脸上的胎记。
从希望到绝望,戴着面具的段郁宁一路郁郁寡欢。
一场暴雨误了路程,两人投身于客栈。雨天客满为患,只剩一间房,楚胥羽有些犹豫,男女授受不亲。
“你们两兄弟挤挤吧?”店小二道:“若是再晚些连房间都没有了。”
楚胥羽将房间定了下来,打算让她睡床,自己打地铺,谁知到房间一看,地上潮湿压根无法打地铺。
“我们晚上将就一下,挤挤吧。”段郁宁放下包袱,动手铺床。
她主动开口要一起睡,他总不好拒绝吧?楚胥羽没有异议。
财不可露白,尽量楚胥羽行为处事非常低调,可他出众的外表及段郁宁半边脸带的银制面具,仍是引起不少人的注意。
穷乡劈野,可客栈仍是挤满了人,在外堂吃饭时,可谓是鱼龙复杂,有商人小贩,有挑夫卖货郎,还有各路武林人士,一时间气氛诡异到了极点。
在不起眼的角落坐下,楚胥羽跟段郁宁点了两道菜。
“主人,那边有道士。”临窗坐着一桌八人,全是天衣相依的蓝色道袍,武器搁在桌角上。还以为银毛是吹的,想不到真有道士。
楚胥羽顺势望去,只见那帮人中有个十多岁的姑娘正在打量自己,他微颌首算是打招呼。斟了杯茶递给段郁宁,楚胥羽道:“他们的目的应该跟我们一样,如果我没有猜错,这家店里有好几拨人都是往断魂坡去的。你别老盯着他们……”
“是她老盯着你。”段郁宁心里不舒坦,直勾勾地盯了回去。
“小师妹,回魂了。”临窗边的少年拍了拍身边十三四岁的少女,咧嘴打趣道:“我们几个师兄弟长得也不差,你怎么只盯着他们两个看,我们会很伤心的。”
少女长着鹅蛋脸,明牙皓齿,肤若凝脂,脖子个挂着珍珠项链,是个灼灼其华的美人胚子。
江湖儿女不拘小节,见同门师兄取笑她,她倒不怒反笑道:“你们长得跟猪头差不多,看看那边的才叫帅哥。”
“师妹,你这可是要老牛吃嫩草哦。”一旁的师兄猥琐的搂住少女的肩膀,嘿嘿发笑,“他可是比你嫩多了,毛都没长齐呢。”
“去你的。”少女一手肘撞在他腰上,“他跟我差不多大。”
“……”一帮师兄绝倒。
少女光明正大的打量着角落的那桌,微翘着嘴角拿筷子吃饭。一路走来,看了不少歪瓜裂枣,总算有个养眼的了。
“师妹,你口味太重了。”受伤的师兄捂胸,伤心道:“我要告诉师父去。”
“你敢?”少女筷子一伸,夹住他的手指的一扭,杀猪般的嚎叫声响起。
段郁宁窝了满肚子的火,“嚯”一声站起来往内堂走。
楚胥羽站了起来,让店小二将饭菜送到房间,跟着段郁宁回房。段郁宁黑着脸回到房间,拿起剑往外走。
楚胥羽忍俊不禁,心情甚好地问道:“吃醋了?”
段郁宁气呼呼道:“她太无耻了,不但一直盯着你,还敢口出狂言,我要剁了她。”
楚胥羽忍笑道:“哪有你这么霸道的,别人看我一眼,你就得杀人。我若往大街上一站,你得杀多少人?”
“我谁都不杀,就杀她。”那伙人也是去抢宝贝的,杀了便少一个对手。
“他们是茅山派的人,我们在他们手里讨不着便宜。”楚胥羽将女魃泪抢了过来,对着她温和道:“别人看不看我可管不着,反正我只看你一个总行了吧。还有,这把剑才是真正的绝世宝物,财不可露白,别不动就亮它出来。哪天被人家盯上眼,不扑过来才怪。”
“你以后不准理她。”听着让人暖心窝的话,段郁宁满腔的气愤莫名消失了。
只是,那个女人有着夺人眼球的美貌,他真的不会动心?段郁宁终于有些忐忑不安的,江湖诱惑太大,可谓是美女如云。
“除了你,我谁都不理。”这丫头是越来越偏激了,看来得要快点治好她的胎记,否则会一发不可收拾。
要忍着那群嚣张的道士,段郁宁心有不甘,却又不想拂了楚胥羽的意。
段郁宁犹豫一下,“他们是我们的对手,如果我们现在不对付他们,将来只怕很麻烦。”银毛怕道士符纸跟桃木剑,她可不怕那东西。
“天下那么多人奔着那宝物去,与其鹬蚌相争,我们还不如做渔翁,等到了断魂波自然有人对付他们。”
段郁宁想想也是,所谓蟑螂捕蝉,黄雀在后,“我们现在做什么?”
“吃饭,睡觉,没事别强出头。”
“又要装孙子啊?”段郁宁心里不舒服。几个茅山道士而已,她还真不放在眼里,他们降魔捉妖或许厉害,论武功却未必。她苦练了一年多,几个臭道士才没放在眼里。
“整天打打杀杀有什么好?”楚胥羽摸着她的脑袋顺毛,“我喜欢跟你清清静静的,不管江湖上的事,闲时看书喝茶,岂会美哉。”
天气潮湿,楚胥羽咳得难受,打开房门站在屋檐下呼吸清新的空气。
院里的雨淅淅沥沥下个不停,啪嗒地打在水缸上,发出清脆的声音。对院二楼的门悄然打开,一道倩影走了出来,目光无意间落在少年身上。
她摇了摇手中的铃铛,隔空朝他露出灿烂的笑容。
楚胥羽循着声音望去,报之以微笑,低头看着屋檐下的雨珠。
傍晚在浴房泡完澡刚出来,拐角蹦出一道影子,玲珑清脆的声音响起,“好巧啊。”
楚胥羽吓了一跳,“这是男浴房。”
“是吗?”少女莞尔,耸肩道:“那可能是我走错了。你叫什么名字,哪里人氏?”
“在下姓楚,京城人氏。”
少女露出贝齿,“我叫舞千姿,茅山派的弟子。你要去哪里?”
“咳……咳……”楚胥羽难受地咳嗽几声,喘息道:“在家里闷得慌,偷偷出来的,想到处走走。”
“你身体不好?”舞千姿蹙眉。
楚胥羽点头,“舞姑娘,如果没事我先回房了。”
回到房间,遇到舞千姿的事楚胥羽闭口不提,却见段郁宁黑着一张脸不说话。他知道,她偷偷跟踪他了。
他扔了条手帕过去,伸手捏她的脸蛋,段郁宁拨开他的手,却习惯性的拿起手帕给他擦拭湿漉漉的头发。
晚上挤在一张床上,初次与姑娘家同床的楚胥羽有些紧张,身体绷着直直的不敢乱动。黑暗间,温热柔软的身体挤了过来,紧紧抱住他不放。
少女独有的气息扑鼻而来,楚胥羽的心脏怦怦直跳,脸色绯红一片。他怔然平晌,才伸手反抱住她的身体,黑暗中两人紧紧搂成一团。一股温暖的涓流,淌进他的心田。
出生起,他落下满身的病根,所有的人私下都说他的短命鬼,压根不愿意靠近他,连他的兄弟姊妹对他都是厌恶至极。段郁宁,她是唯一一个,不顾一切想要温暖他的人。
愿得一人心,白首不相离。
楚胥羽突然之间觉得,段郁宁或许是他此生遇到过最美好的女子。她性情偏激,做事不择手段,却不可否认她为他,连命都可以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