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口蜜腹剑,上次坏我好事,还没找你算账。”狭长的丹凤眼落在银毛的脸上,蹙头微蹙,“你的眉毛,跟我长得挺像的,连鼻子也是……”
银毛忙捂住脸,“祖宗看错了,我眉毛鼻子岂敢跟祖宗的相似。”它才不会承认,自己的脸好几个部位都是照着后卿的脸整的。
松开后,银毛的眉毛歪了,挺直的鼻子也塌了,它呵呵道:“我长得这么丑,别脏了祖宗的脸。”
“你可真是贱。”后卿锋利的指甲划过银毛的脸,一道、两道、三道……皮开肉绽鲜血直流,“赢勾带出来的,也不咋的。”
银毛一个劲地谄媚,淌血的笑容让人骇然。
“若让你背叛赢勾,转投于我门下,可否愿意?”
银毛毫不犹豫地点头,“孙儿愿意。”
“贱得没种。”后卿甚是鄙视。
“孙儿只臣服于强者。”银毛跪在地上,五体投地。换句话说,在银毛眼中,后卿在赢勾之上。
银毛的投城,让后卿有些飘飘欲仙。一只旱魃,它还不放在眼里,只是它是赢勾的门徒,有着特殊的意义。
后卿从怀内掏出一张绢布,扔到银毛脚下,“将这个东西交给琉璃,但不能太刻意了。”
银毛捡起绢布摊看一下,上面密密麻麻画着上古乐符。眼珠子转了几圈,它顿时心神领会,“孙儿定将此事办妥。”
美俊的脸上露出妖娆笑容,“若办砸了,你可以去死了。”
段郁宁,它千万年来所承受的痛苦,她也要尝受一番,才会知道拒绝他是件多残忍的事。
后卿消失了,银毛从地上爬起来,伸手擦着脸上的血。被僵尸指甲划花的脸不断愈合,没一会便恢复了俊美的容貌。
“呸……”一口血痰碎在地上,银毛恶狠狠道:“长得丑还自诩天下第一美男,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
若女魃解开张天师的封印,再跟赢勾联手,后卿必败无疑。二对一,它绝对不能变节,否则会死得很惨。只是这上古乐谱,给了琉璃并非坏事。她的出现,会让段郁宁彻底心死。先解决掉楚胥羽,再杀了后卿,最后的赢家必然是祖宗赢勾。
拿着绢布,银毛贼溜地躲在树林后面,暗中盯着远处的琉璃。约摸猫了半刻钟左右,琉璃跟小白沿着路走过来,银毛猛吹一口气,将手中的绢布扬了出去。
平地起了一阵风,琉璃风沙入眼,琉璃难受的捂着眼睛,迎面吹来东西蒙住脸。她下手意地抓住东西扯了下来,待眼睛舒服些才低头打量中手里的东西。一张泛黄的绢布,画着许多诡异的符号。
“这风好生奇怪。”小白嘟囔着,“公子,你没事吧?”
目光不经意间落在琉璃手中的绢布上,小白将绢布拿过来看了两眼扔在地上,“这种脏东西,别乱碰,指不定是什么害人的东西呢。”
绢布被扔在地上,小白拉着琉璃便要走,谁知琉璃便站着不动。眉头微蹙的她望着地上的绢布,弯腰将它捡了起来,再次摊开,“这些奇怪的符号……我好像在哪里见过。”
琉璃貌美无比,天生精通音律,对古今各种乐器及音谱都有研究。绢布上的奇怪符文,从撰写及跟上古音律有些相似,却又从未见过这等符文。
剪水双眸一直盯着绢布,一行行往下看,眉头紧蹙成团。她闭着眼睛,脑海中不断回忆着这些年自己研究过的古籍音律,突然间脑海中闪过一幅画面……
“啊……”脑袋抽搐般剧痛,琉璃后腿几步,眼尖的小白忙扶住她才不至于摔倒。
“怎么了?”小白着急道。
“头好痛。”脸色苍白的琉璃抚额,头痛欲裂。她急迫地在绢布上寻找着什么,半晌之后在符文第十行找到一句跟脑海中闪过画片如出一辙,“这东西我肯定在哪里见过,只是一时想不起了。”真是奇怪,她到底在哪里见过,为何一点都想不起来?
她将绢布纳入衣袖中,转身回了厢房,不再去观看比赛。
银毛自树林后站了出来,露出一股阴森的笑容,跟着消失了。
武林大会初赛顺利完成,胜出的五十四个门派再次抽签,银毛的九阴白骨爪不偏不倚抽中了峨眉派。九阴白骨爪,源于峨眉,如今却再次用来对付峨眉派,让人哗然之际不禁充满期。
银毛跟打了鸡血般激动,想来九阴白骨爪的威风不简单,在武林让人闻风丧胆。这不,刚抽完签,师太便追了出来,拦住银毛好一通逼问,问它的九阴白骨爪是从哪学的。
银毛信口瞎掰,说是祖上在某个街里垃圾筐捡到的。
“……”强势的师太顿时呆若木鸡。
银毛的话,师太甚是着急,“九阴白骨爪是我峨眉的武功秘籍,可否归还我峨眉。”
银毛不急不慢道:“秘籍在祖上几代已经没了,据说是不知哪名祖宗上矛房时没手纸,撕去擦屁股了。”
“你!”师太气得头冒青烟,拂尘一甩道:“可否将秘籍抄写一份,交还我给。”
“凭什么?”银毛倒也不是个怕事的主,眼珠子一瞪,“我可是如假包换的男人,要练也是练九阳白骨爪,凭什么你说是九阴白骨爪,便是你家的了?”
“这世上,根上没有所谓的九阳白骨爪。”银毛的狡辩,让师太怒不遏制,“你的武功,分明便是我派的九阴白骨爪。”
“师太,你家武功三百年前就失传了,那时你祖宗的渣都还没出现,有什么证据说是你的?再者,就算真是你的,我家祖宗一没偷二没抢,是在垃圾筒捡的。”
银毛甚是理直气壮,挺直腰板走人。
师太气得直瞪眼,却碍于自己的身份,但没拿出证据之前,也不能问责莫山派。
银毛抽完签,回到厢房却并没有找到段郁宁的身影。女人心,都比较脆弱,经受不了打击,银毛担心段郁宁会出意外,于是不断嗅着鼻子寻着她的气味往山下找。
银毛一路寻下山,终于在一家酒馆找到段郁宁。彼时的段郁宁喝得烂醉如泥,桌面上摆了许多酒瓶。银毛坐在她面前,夺过她手中的酒坛子,好奇地闻着浓香的酒味。
段郁宁伸手去抢酒坛,谁却银毛却“啪”朝她拍了一爪子,甚是粗鲁的将她打晕了。哼,忍她很久了,还不趁她喝得一塌糊涂时欺负一下,平时给她当孙子受够了,今天是做回大爷!
银毛坏没学少,可酒这东西可是头一回碰,闻着挺诱人的。或许僵尸跟人类一样,但凡是雄性的对酒都没有抵抗。祖奶奶爱喝的东西,味道肯定错不了。
抬起酒坛,尝了尝酒的味道,辣而呛喉,可入喉之后却是甘醇香甜。银毛眼睛一亮,“哇”了一声,抬起酒坛大口喝酒,没一会便见底了。
一口作气喝了两坛,银毛才知道酒是有后劲的,身体开始飘飘然。血液不断在体内流撞,银毛一脸的兴奋,将段郁宁扛在肩膀上出了酒馆。
还好,银毛并非是只酒鬼僵尸,还知道有正事要做,不会一碰酒就连祖宗是谁都认不得了。
彼时天色已深,酒气熏人的银毛踉跄着脚步,扛着段郁宁摇摇晃晃往山上走。好不容易走到半山腰,一道黑影站在前方,挡住了去路。
“报……报大名来……”酒喝多了,银毛舌头大了,说话不麻利,“你……你大爷的,老子……”
黑影负手而站,听到银毛的挑衅转身,望着它不说话。
皎洁的月光之下,颀长的身影笔直如松,俊逸无瑕的脸赫然在现,顿时让月光黯然三分。
银毛讶然,扣着段郁宁大腿的手一松,她摔落在地上。
“是你!”半晌后,酒醉的银毛有些缓过神来,怒道:“你这孙子,终于出来了。老子今天非废了你不可……”
银毛撩起衣袖,扬起锋利的爪子朝男子冲了过去,“九阴白骨爪……”
男子施展轻功,消失在月光之下。
“孙子,给爷爷站住!”银毛吆喝一声,忙喝了过去。
两道身影,消失在山林夜色间,只留下寂静的蛐蛐声。
一道影子,自树影后站了出来,走向摔在草地上的段郁宁。
月色之下,只见浅色长衫男子有着跟之前消失的男子一模一样的容颜。他弯腰将段郁宁抱了起来,黑色的眼眸闪着激动,将她紧紧搂在怀中,“郁宁,我终于找到你了。”
两年前,她不动声色失踪了,他发了疯般满世界找她。
两年来,他派出无数的人,只差没将几个国家一寸寸全翻过来。他每一天都在找,都在等,却又在不断失望,担忧,害怕中渡过。
得到风飞鸽传书的消息,欣喜若狂的他便马不停蹄赶了过来。
低头打量着段郁宁憔悴的容颜,楚胥羽内疚的无法言语。他抱着她离开山路,消失在夜色中。
一夜恶梦连连,段郁宁几度挣扎,身体疲倦的被掏空了般。
睁开沉重的眼皮,入眼是陌生而简洁的房间,段郁宁吃力地坐了起来,手摸着刀子般抽痛的脑袋,却愕然发现额着缠着纱布。
或许梦做久了,分不清是现实还是梦境,空气中有股淡淡的薄荷味,渗入骨子里的熟悉。
“段郁宁,你真是个废物!”苦笑,她费力的起床,取过一旁的外套穿好,起身往外走去。
刚推开房门,一道熟悉的身影映入眼睑。梦中,曾出现地无数次的场景,不经意的开门间,他会突然间出现在她面前,然后……
段郁宁毫不犹豫的扬手,一掌打了出去。
掌中,带中无尽的怨愤,段郁宁没有手下留情。楚胥羽没有闪避,硬生生接了她一掌,连着后退了几步,鲜血自嘴里喷涌而出,洒在地上。
楚胥羽望着她,舍不得移开目光,“郁宁……”心血翻滚,他强压着咽下涌上喉咙的血。
段郁宁紧咬着牙关,一句话也说不出来,甚至都分不清是现实还是梦境。
染血的手按住胸口,楚胥羽踉跄着向前,握住她冰冷的手,轻轻拥入怀中,“我终于见到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