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扉“吱呀”一声打开,卫斯理猛地抬起头来,满目警惕的看着进来的梅冭邪和盛祈寒。梅冭邪打量着房间四周,道:“看来那些水手对卫斯理先生还不错,一切照旧,只不过这捆绑身体的绳子,着实有些不搭配。”
梅冭邪搬过一条板凳坐在他的对面,道:“卫斯理先生是英国哪里人?和斯图亚特先生此次前来是为了到中国经商吧,听说我们的瓷器,茶叶,丝绸在你们那里很是畅销,那你们是为了购买这些东西而来的吧?”
卫斯理冷冷的看着他,一字不说。
梅冭邪道:“卫斯理先生说的一口流利的汉语,想必常来我们中国,而且还居住过一段时间,应该是在广东地区,沿海附近……”
卫斯理忽然道:“梅先生有话就直说,何必拐弯抹角。”
梅冭邪哈哈一笑,道:“卫斯理先生爽快,在下看卫斯理先生行为正常,但是在性格上是不是有一点点的怪癖,比如有什么特殊的兴趣,或者有一种执着的情感,不发泄不痛快的那种……”
卫斯理截口道:“梅先生多虑了,卫斯理不是那种人。”
梅冭邪一副心知肚明的模样,道:“唉,大家都是明白人,就不要遮遮掩掩了。说实话吧,卫斯理先生对尸体是不是有种偏执的爱好,在我国民间就有个类似的故事,讲述的是一位书生爱上了一个女鬼……”
卫斯理淡淡道:“梅先生说了一圈,不就是想知道我为什么对摩尔根死后下手吗,我可以这么对梅先生说,摩尔根生前曾做了一些对不起我的事情,仅此而已。”
梅冭邪道:“这点我倒是愿意相信,不然卫斯理先生便不会这么迫不及待,对着死去只有三个时辰的斯图亚特先生下手了。”他顿了一顿,接着说道:“只是对着一个死人下手,相信那些督查警卫不会太为难卫斯理先生,在下冒昧问一句,到岸后,卫斯理先生会去喝我们的白酒吗?”
卫斯理看了他一眼,道:“不会喝,怎么了?”
“没什么,打搅了。盛兄,我们走吧,就不打搅卫斯理先生休息了。”梅冭邪拉着盛祈寒走了出去,快到自己的房间,梅冭邪终于忍不住低声笑了起来。
盛祈寒打开房门,问道:“梅兄因何发笑?”
梅冭邪进入对上房门,笑道:“我知道卫斯理的目的是什么了,他应该在找一份对他而言至关重要的东西,而这件东西恰恰在斯图亚特手中。相比前几天接连不休的争吵就是因为这件事情,而且我非常肯定,这件东西还没有落到卫斯理手中。”
盛祈寒颇为好奇,道:“梅兄是怎么得知道的?卫斯理可是一点情况都没有对你说过。”
梅冭邪道:“他确实没有说过,我只是提几个问题验证我的猜想罢了。卫斯理沉着冷静,单单从他寥寥的几句话就能得知。如果他心怀恨怒,他大可以到岸后找个借口领去斯图亚特的尸身随便发泄,他不会忍不住这短短的几天的。”
“但是他为什么这么迫不及待,当天晚上就下手呢?说明斯图亚特的身上有什么至为重要的东西,一刻都不能耽误,很可惜的是,他没有找到,要不然就不会疯狂的剖尸了,我猜想可能因为斯图亚特先生说过这样类似的话,‘那件东西已经被我吃了,你就不要白日做梦了!’”
“卫斯理翻遍了可怜的斯图亚特先生身上所有的衣物,还是没有找到,就在他苦苦思索斯图亚特会把那件东西放在什么地方的时候,他便想起了那句话,走到死胡同的他盲目求证,真的掏出自己的随身刀具,对着斯图亚特先生捅了下去,这也就是为什么会有几次试探性的停顿了。可惜那道晃眼的刀光惊动了路过的水手,之后的事情我们就都知道了。”
盛祈寒叹道:“梅兄果然明察秋毫,那么梅兄是怎么非常肯定他没有得手呢?”
梅冭邪徐徐道:“我刚才问他到岸后会喝白酒吗?他说不会。想必盛兄知道,我们在有喜事和有客人的时候,都会办一场酒席,无论菜肴珍贵多少与否,白酒都是必不缺少的。他们是去做生意的,成功后,肯定会有一场高兴热闹的酒宴,作为客人的他们,肯定会给主人几分面子,喝下几杯白酒。”
“可是他说不会喝,这就说明了他已经失去了做生意的资本,当然就不会有酒席了,而且我相信那句话他是真心说出来的,因为他不明白我这句话的意思,但是他已经想到了之后的局面,怅然下便脱口说出来了。“
盛祈寒苦笑道:“看来以后与梅兄说话要打起十二分的精神。那梅兄接下来准备怎么办呢?”
梅冭邪说道:“先找到那份重要的东西再说吧,让我想想,急得卫斯理都会剖尸的东西会在哪儿呢?”
门外响起一串急匆匆的脚步声,一位水手打开门,看见屋内的二人,喘着粗气道:“原来梅先生和盛医生在这里,船长让我来和二位说一声,那份财物找到了,请二位赶快过去。”
梅冭邪和盛祈寒跟上他的脚步,一边上楼,一边问道:“在什么地方找到的?”
那位水手看了盛祈寒一眼,低头道:“是在三楼萧先生的房间里。”
梅冭邪和盛祈寒对视一眼,隐隐闪过一丝不妙的感觉,不自禁的加快了步伐,只见萧桐房门大开,厉琅,齐伯泰,还有两名水手围在一起,萧桐正愁眉苦脸的坐在床边,不知所措。
厉琅回首看见二人进来,道:“梅先生,盛医生,你们终于来了。我们刚刚在萧先生的房间里找到了斯图亚特先生的财物,就摆在这个桌上。”
在桌上有一个极为厚重的灰色皮箱,梅冭邪小心翼翼的沿着边角取开,里面赫然搁置了一堆金条,细细数去,整整有四十根,上面烙印着一些英文,很明显是为了在中国更好的做生意,英国方面特意做制的金条。
梅冭邪讶然的看了一眼萧桐,又看着厉琅,道:“船长先生,您能和我说一下具体情况吗?”
厉琅对着身后的水手微微招手,道:“乔达石,还是你来跟梅先生说吧。”
那位水手乔达石上前一步,对着众人恭声道:“大约在小半个时辰前,萧桐先生早早的起来,他问我还有没有热水,我感到比较奇怪,因为天色尚早,昨天晚上又发生了那么多事,起来的乘客不是很多。我们那时才刚刚生炉热水,我对萧先生说,如果他能等待一会儿,我稍后会把热水送到他的房间。”
“两刻前,水已经烧开,我端着热水打开门,想放到萧先生的桌上,就看见他慌慌张张地捧着一堆金条往箱子里面塞,因为当时斯图亚特先生上船时,曾告诉我们,他要带着一些金条去中国做生意。我看到上面刻写着外国字,想到这可能就是斯图亚特先生的财物了,就把甲板上的齐老大喊了过来,情况就是这样了。”
萧桐越听越是恐惧,突然跑过去抓住梅冭邪的臂膀,哭喊道:“不是我,这不是我,肯定有人栽赃陷害,梅兄你是知道的,你在先前问我氢化氰的事,我事后就想拿出来看看,没想到打开箱子里面全是金条,我一个一个掏出来看看,里面一点化学物品都没有了,氢化氰,硝化物都没有了,都没有了!只有那些金条,这时候那个水手就走了进来,我怕让别人误会斯图亚特先生是我杀的,就赶忙把那些金条放回去了。就是这样,人不是我杀的,不是我杀的!”
梅冭邪安慰的拍了拍他的肩膀,对着厉琅道:“船长先生,确实是这样,因为斯图亚特先生就是被氢化氰毒害的,我听说萧先生这里有一部分,就过来询问了一些详细信息。”
齐伯泰“哼”了一声,喝道:“这小子既有杀人凶器,也有被杀人的财物,他就算不是凶手,也脱不了干系,你们两个快把他绑起来,靠岸后立刻送到官府法办。”
萧桐哭着抓紧梅冭邪的臂膀,喊道:“梅兄你要相信我,人真不是我杀的,我真不知道那些金条怎么来的。盛兄你也知道,我是不可能杀人的,快帮帮我啊。”
盛祈寒沉吟片刻,道:“船长先生,是非还没有滤清,还是不要过早定下结论,这些金条也尚未确定就是斯图亚特先生的财物,萧兄也不会因为一些财物去谋害别人的性命,请船长三思。”
厉琅沉声道:“既然如此,还请盛医生劳烦一趟,与我们一起去问问卫斯理先生,看看这些金条是不是斯图亚特先生的财物。”
梅冭邪伸了个懒腰,打了个哈欠道:“你们慢慢去吧,我昨天晚上没有睡好,现在我要去好好的休息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