瘦看守押着郭家唯一前一后穿行在迷宫似的筒道,幽暗的光线释放出神秘的味道,置身其中身体如罩上一层薄雾,昏冥又夹杂了几分恐怖。绕了好几道弯儿,郭家唯感觉又回到了相同的地方。瘦看守放慢了脚步,郭家唯也跟着停下来。
他若有思索地着眼前的郭家唯冷漠又煞有介事地问道:“小子,这次犯的啥事?”
问者有意,听者却无心,貌似简单的问话个中的奥妙郭家唯根本没有领会。俗话讲:木分花梨紫檀,人分三六九等,在哪里都如此。犯人与犯人,与警察之间也是如此。唯一的区别是里面比的是犯的什么罪,比的是狠是无赖。郭家唯仅凭面相就给人一种和这里环境不相符的印象,一副干净的学生模样的他怎么看都不会跟杀人犯三个字联系在一起。
对如此'简单'的问话郭家唯不知该如何应答,不是因为其它,疲困与虚弱折磨的他现在不想再多说一个字,特别是他根本无法接受是自己杀了刘苏的这一事实,可又不能拒绝回答,于是便随口说了一到:“钱“字。
瘦看守原想让他知道自己犯罪的严重,明确自己的身份,老老实实的接受他的管理。没想到郭家唯所答非问轻松又不屑。眼看瘦子张开嘴马上就要发作,眨了眨眼又停住了。大概是想起大个子刚才的'遭遇'吧。
“钱“?个屁!嘴还挺硬,那是法院的事,不过有一点你小子记住了,进里面规矩老实点,出来就必须听我的,惹了麻烦看我怎么收拾你,自己的苦自己受着,走!”
他们
站在四号监室门前。
一道警惕的目光突然在监视口一闪而过。瘦看守从腰里掏出一串钥匙,娴熟地打开了挂在门外秤砣似的大头锁。同时,里面也马上有人拉开门,恭敬地叫道:“大哥好”
“滚一边儿去“又对郭家唯说:“进去吧,记住我说的话,惹了麻烦是你自己受苦”。
郭家唯低着头也不出声,犹豫片刻,向里面走了进去。'哐啷'一声响,铁门重重的在身后锁上了。
一团混杂了奥臭味道的温暖迎面扑在郭家唯僵硬的面颊,裹住了他冰冷的的身体。监室内两只管儿灯不分昼夜地‘关照’着屋子的每一个角落,明亮如
昼。
时间已进入到后半夜,现在的屋子里除了他还有两个值夜班的犯人,所有的人都在酣睡,抑扬顿挫打呼声和着夜色杂乱地交织成一支奇怪的乐曲,凄凄凉凉的和谐。这样的环境下,他一下子仿佛放松了许多,腿轻飘飘的,没有了力气。身体本能地命令他是该休息一下了。身体可以松弛,然而内心茫然的痛楚依然存在,相比之下,如何来自外界的压力恐惧也只算个影子罢了停留眼前,一闪即过。渐渐安静的他环视了整个监房,发现只有在靠墙角的地方的一块将可容膝的空档,担心踩到正在睡梦中的其他人,便用一只手撑着墙向前面轻悄悄地移动。然而脚下的铁链击打着地面还是发出'哗啦,哗啦的响声。
突然,郭家唯觉得后脑被什么东西重重地打了一下。回过头,一个值夜班的犯人正瞪着一双布满血丝的眼睛怒气冲冲地看着自己。命令他“站着别动“声音是压着喉咙发出的吼叫。郭家唯看了一眼脚下,想要解释。
“闭嘴“看来他不想让郭家唯说一个字
。
他将身体靠在墙上,毫无目的的撑着眼睛。他抬起头,看见对面墙的铁窗,黑黢黢的,那是什么?是天空吗?怎么见不到一颗星星。不一会儿,铁条在他的眼中扭曲着,左右晃动起来,天空像一个深不见底的洞口。一抹惨淡的月光出现在洞口的深处,缓缓的,时隐时现地飘忽在叆叇的云层后面,犹如一把弯曲,滴着血的刀。他强力撑着眼睛,用力驱赶着阵阵袭来的疲困,怎奈这个夜太长了。
又不知过去了多长时间,郭家唯猛然睁开眼,胡乱的叫喊道:“没有——没有——苏苏——”。屋内正在熟睡中的人几乎全在这突如其来的叫声惊醒,半梦半醒的抬起头,用目光相互探寻着声音的源头,猜测着刚才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一无所获后,重又返回各自自由的梦里。他强撑酸涩发疼的眼皮,一闭上眼睛,刘苏就会活生生地在他的眼前晃动。他将身体轻轻移到水池边,打开冷水冲头,‘哗哗啦啦’的水流声再一次把刚刚回到梦乡的其他人吵醒。
第一个被吵醒是一个叫阿菜的家伙,从热被窝中跳起来,裸着白花花的身子,手指向水池的方向,叫道;“嘿,把水关了。”冰冷的水好像淹没了一切,郭家唯没有发现到周围的变化。阿菜跳下板儿,伸手切断了水源,他瞪了一眼湿淋淋的郭家唯,阴阳怪气得说了一句:“起床再收拾你小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