洪都城郊 落神山 山腰 墨冀城 栈道
已经是半夜时分,清风正站在栈道上,手扶著锁链,似乎在思考著什麽,愣愣地望著远方,即使那里漆黑一片。时紧时松的手,带著锁链晃动,发出阵阵扰人的响声,然而这一切被一只大手所按住。清风回头,却不料身後站著的竟是世人。之前在竹林中,世人曾经站出帮他说话;而回到墨家,却又对铁锤大打出手,前後反差之大,让清风看不透世人究竟如何,下意识的产生了抗拒。想向前一步,脱离肩膀上那沈重的手,可是清风的功底哪里是世人的对手,看似轻轻一按,却已经彻底控制住了清风的身形。
“不知,世人前辈有何要事,这麽晚了还要──”
“对不起,请原谅我们,原谅我们过去所犯下的罪行。”世人的手开始松动,悄然滑落,清风如释重负的瞬间心头又顿生疑惑,回头看著世人,可是世人那双充满歉意和悲伤的眼神,深深触动了清风,竟没有一丝一毫的怀疑,即使自己的记忆中根本没有世人的影子存在过。
“对..对不起?”清风摇摇头,“我不明白,我们之前见过面吗?”
“有的,啊....有些事情就算被掩盖住了又如何呢,并不能抹去那曾经存在的事实。与其去回避,如不去面对,那样自己的心也不会那麽累了。不是吗?”世人与清风并肩而站,也扶著锁链,遥望那漆黑的远方,那里除了黑,还是黑。
“呃,清风还是不太明白。”
“六年啊,你在蓬莱的净水池整整呆了六年。”世人开始仰头,那满头繁星似乎在勾勒这往昔的幕幕图片,悲切的情愫开始在酝酿。
“蓬莱!难道!”清风突然意识到了什麽,扭身抓住世人的肩膀,“难道..难道你知道什麽吗!”那双颤抖的双手,在动摇,动摇著世人的心。
“..你..还记得什麽。”世人缓缓闭上眼,言语也开始不顺。
“不..不!我什麽也记不清了!我只..我只记得..是一个红发男子..对!是一个红发男子杀了我们巨子!你!你知道那个人是谁吗?!”
“呵,‘我们巨子’?那真的只是‘我们巨子’吗?”世人真的开始动摇了,他不知道知道真相的清风会如何,究竟会激动到什麽情景。如果说要杀了自己呢,不,现在连他自己都不知道了。
“那..那还能是谁?”清风顿住了。
“如果仅仅是一个巨子,你会挂记这麽久,现在还不能以平静吗?”
“那..可是..”
“他不单单是巨子,也是你的父亲...浪飘风,而你──”世人感觉到肩膀上的手突然停住了,便睁开眼,看著清风,“而你则是他的独子──浪清风。你们当年上山求仙取药,被当时掌门怒斥在门外,不予接见──
六年前 蓬莱 朝夕殿 殿口
六年前的朝夕殿和如今一样,没有改变,不,应该说蓬莱就是不变的。
“恳请仙人赐予灵丹,好救家妻!仙人发发慈悲吧!”一个带著斗笠的墨绿长袍男子跪倒在台阶之下,而他身边也跟著跪下一个同样墨绿长袍的男子,只不过没有带著斗笠,这便是六年前的清风,哦,或许那时候应该称作是浪清风吧。
“不可能,凡人能登上蓬莱已经实属难得,可见你们父子有著不一般的天命,应当珍惜才对。”从殿内传来苍老的声音,听似和蔼,内含强烈的不满。
“恳求仙人赐予灵丹!”斗笠突然被掀开,浪飘风开始磕头,声声响彻云霄。碎裂的石板,和血渍一并溅出。
“父亲!”
“跪著,别起来!”
“你这是何苦相逼!来人,送下山去!”
俩人身後悄然走近一男一女,男性人高马大,步伐奇大,乍看上去给人一种阴暗的感觉,冷灰色的面庞;反观女子却是端庄贤淑,脚脚踏地,步履间不疾不徐,粉红短发配上水嫩的皮肤,实属天下难求。太过於奇怪的组合,却没有引得浪飘风的注意,他感觉到有人走近,但依旧不肯放弃。
“走吧,这边请。”六年前的世人没有如今的暴躁,有著和表面完全不一样的内心。
自然这样是不可能把浪飘风请走的,世人无助的看向身旁的女子,却不料惹来女子掩嘴一笑,“你啊,榆木一个,只知道修炼,这样下去怎麽了得,交给我吧。浪先生,今日掌门师兄是必定不会相见的,还请浪先生暂时下山。趟诺浪先生心诚之至,那明日尚可继续登山来此殿拜访,求药。或许,明日一切都不一样了。你看,这样如何?”女子站在浪飘风身边,半蹲下来。
浪飘风的动作停滞了,长叹口气,重新带上斗笠,起身转身,“清风,我们走。”说著,没有再等一分一秒,浪清风赶紧跟上,“父亲,怎麽了。”
“快走,有人盯上我们了。”浪飘风的脚步越来越快,他们身後的蓬莱弟子都快跟不上了。
“是吗,这里不是仙人住的地方吗?怎麽还有恶人?”浪清风虽然不明白父亲的意思,但还是顺从的加快了步伐。而他们身後的俩人也看出了端倪,“怜儿,他们怎麽了。”
“不清楚,天涯,你感觉到身边是不是还有其他人?我感觉应该是有什麽人刺激到了他们。”怜儿不安的四处看。
“有人吗?...等等!你们站住!”天涯突然喝住前方的俩人!
可是一切都已经晚了,一道冰柱划开,一切的一切都开始改变。
洪都城郊 落神山 山腰 墨冀城 栈道
“够了!够了!不要再讲了!”清风抱住自己的头,开始向後慢慢撤步。
“清风!”世人想伸手去够,但是清风已经回头奔向了远处看不到尽头的栈道深处,渐行渐远的背影,扯断了世人的思量。
此时,只剩下世人一个人,默然的站在那,那想要挽留的手,还没有放下。
洪都城郊 落神山 山腰 墨冀城 栈道深处
“巨子,我父亲是巨子,哈哈哈哈哈。”那似哭似笑的声音,在漆黑的深夜里,给予了他不一样的感觉,如同那眼睛在黑暗中闪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