蓬莱後山 净水池
这片荒凉的地方,尽是残垣断竹。没有仙鹤来此嬉戏,也没有海风吹进,是真正完全的与世隔绝。红月在三位师伯的带领下走进蓬莱唯一的禁林。
“师傅,就在这里了。”云师伯指著前方的一小片空地的一堆散石。
“曹云,说了别这样叫我。我会很不习惯的。”红月紧跟著云师伯,一步步靠近散石堆,一滩水池就在其中。
“呃,可是。”云师伯满脸写著不敢。
“可是个屁啊,红月二字後面再加上个师傅不就好了?!榆木脑袋!”风师伯很自豪的看著他们。
红月无奈的笑了笑,俯下身看著水中的‘自己’,“不亏是蓬莱啊,这水能有什麽明堂连我都不知其中奥妙。”
“师傅,这不是普通的水,乃取之不尽用之不竭的‘净水’,是集天下至纯至净的气的水。只要天下尚在,这水也就不会枯竭。所以常人是无法打破的封印。”雨师伯用手猛烈地拨动水,只见四溅的水只要挨到地面就蒸发殆尽,而池中的水却未曾减少一丝。
“我不喜欢卖关子,你应该知道的。”红月露出诡异的微笑,一手搭在风师伯的肩头,“你说是吧?”
“啊..是是是,师傅说的极是。老二快跟师傅说说这封印如何解开!”风师伯的冷汗从鬓角悄然冒出。
“嗯,掌门给我们的令牌是用来唤醒沈睡在这片竹林的仙鹤。”说著,雨师伯从云师伯手中接过掌门令,将其浸泡在水池里。
而令牌上的仙鹤犹如脱水许久的鱼儿重入海水一样,竟然拍打著翅膀在池水里游荡起来,渐渐飞出水面,众人看著水一般的仙鹤飞向他们不熟之的竹林深处。不久,清脆的鹤鸣带著悲哀响起,切切地传进他们的脑海。
一只别样的仙鹤,半白半黑的羽毛从中而分,连眼睛也是黑白两种色彩,扑打著翅膀飞来。
“它代表了天下阴阳,也只有它才可以汲取这净水。”雨师伯示意大家让开,“打扰仙鹤美梦请望赎罪,我等奉掌门之令,前来收取巨子骨灰,请您准许。”
黑白仙鹤看著他们,又扭头看著水中的掌门令,毫不顾忌身边的人,一头栽进‘净水池’。
果然,被黑白仙鹤喝下的净水全部消失,露出了池底的一个方形骨灰盒,还有一张黄纸封住。
不过令红月纳闷的事情,一只仙鹤竟然转眼间将一池水吸尽。可是已经没有时间让他惊讶了,明显现在池底的盒子更为重要。
“谢过仙鹤。”雨师伯小心翼翼地伸手去拿池中的盒子,转手交给红月。
“谢过仙鹤。”四人後退几步站成一排,再次一起朝黑白仙鹤作揖表示尊敬。
但是黑白仙鹤根本就没有理会他们,只是从喙里渗出一小股流水到池中。扑打著翅膀卷起无数沙尘和竹叶,遮挡著他们的视野。而当一切都安静下来时,四人发现自己已不在刚才的水池边,而是禁林的入口处。
“这鹤还真是厉害啊!不知道吃起来什麽感觉?”风师伯打趣的看著禁林,似乎还想找到黑白仙鹤的影子。
“哼,胡闹!师傅,虽然您不让我们过问,但是徒儿还是满肚子的疑惑──我知道了,今天天色不错,就让我们师徒好好畅饮一杯!”红月打断云师伯的话,深吸一口气。毕竟放在心头许久的事情,总算是了解了。
“哈哈,好啊。老子为了修个狗屁仙,已经百年未喝酒了!”风师伯开心的跟个顽童似的,竟然主动在前面领路。
“啊?哪个又在胡乱教导人家弟子了?谁说修仙就不能喝酒了?来来来,师傅告诉你什麽是仙!其实仙啊.....”红月快步上前,搂著风师伯大大咧咧地跨步前进。
“呵,大哥。这下你不会担心了吧?”雨师伯斜笑著眼看著云师伯。
“哼,这样谈笑风生也能做授大业?我真怀疑我是不是选错师傅了?!”云师伯避开雨师伯的眼神。
“呦,大哥。不知道什麽时候您也会将谎话了?哈哈!”雨师伯竟然扬扬白眉,带著得意的笑容追向风师伯和红月。
“.........”云师伯像吃了莫大的委屈一般,一言不发,但也不慌不忙地跟上。
蓬莱後山 天云居
土坡上简单的三个茅屋,围成弧形,门口种著半亩奇花异草。这里就是风雨云三人呆了百年的地方,他们戏称此为‘天云居’。因为每当海上起雾时,这里就会被云雾笼罩,仿佛天宫居处一般。不过也只是自娱自乐罢了。
四人围坐在石桌前,风师伯正在给红月倒酒,“师傅啊,这酒可是我当年上山带的。一直埋在地下,仔细算来可谓是百年陈酿啊!”
“哦?那我可得好好尝尝了。”红月轻抿一口,闭眼仔细回味。
“师傅,怎麽样?”风师伯护著酒壶,不给云师伯抢去,只是赶紧问道。
“酱浓谐调,芳香幽雅,绵甜醇厚,余味悠长。好酒!”红月不断的夸赞,将杯中剩余的酒一饮而尽。
“那多喝点,多喝点。”风师伯连忙又倒上。
“喂!老三!你就这样对你大哥的啊!”云师伯少见的抢起酒来。
“什麽啊?!当年是谁说要戒酒的啊?明显先让师傅喝个爽才对,你一边去。”风师伯推开云师伯的手。
“师傅,已经喝了一杯了,不行,这杯我得喝!”云师伯右手施劲,一股气流推著风师伯的手移向云师伯。
“竟然抢我的酒?我和你拼了!”风师伯左掌使劲一拍石桌,借助著力道,他一下退开十余丈。
云师伯不肯罢休,拂袖追去,俩人在花丛中打斗起来。
“师傅,您看他们?”雨师伯虽然已经看惯了他们的打闹,但是觉得在红月面前总是不好。
“嗯?怎麽了?”红月倒是毫不在乎,反而将酒杯倒过来欲图再寻得酒水,哪怕仅有一滴。
“嘿,师傅,徒儿再给您倒一杯!”风师伯看到红月皱著眉头,右脚猛蹬,席卷著土石花草跑到红月身边。
“我的宝贝啊!老三!我今天饶不了你!”雨师伯一看风师伯一脚踩坏了近一半的花草,二话不说一掌打向风师伯。
红月见势抢过酒壶,仰头喝起来。
“哇,师傅,您悠著点,别喝完了!”风师伯一边躲避俩人的夹击,一边心疼的喊道。
红月甩甩手,指著雨师伯说,“脚攻其下盘!”
雨师伯立马转变掌势,用双脚来回扫荡。风师伯不得以左右上下回避,没有时间起势,就没有速度优势,一直无法反击,红月的一句话让风师伯瞬间处於弱势。
“师傅,你怎麽能偏心!”风师伯随口一句却招来红月的嘲笑。
“对!要不是我偏心,元培就不会死了!”红月突然怒吼著,背过身一拳捶向石桌,瞬间断成两半。
这一拳也同时捶向了风雨云三人的内心深处,勾起往昔──
落神山 山巅
年轻的风雨云三人坐在山巅南北西三个方向打坐,而坐在东方的是一个比他们更为年轻的少年。黝黑的皮肤也许是因为在阳光下照射太久而有些发亮,他正闭目感受来自远方的凉风的轻抚。
“喂,小子。”年轻的风师伯很是调皮,还带些许霸道,他一脚踩在元培的头上。
“不好吧,还是不要了吧。”年轻的雨师伯想拉住风师伯的衣服,却被年轻的云师伯阻止。
“大哥,师傅说了还不可以啊!”
“师傅说,师傅说,你是不是只会说师傅说的话啊?!”风师伯甩开雨师伯,指著云师伯说,“大哥其实也很想看,你别扫了我们的兴!”
风师伯用恳求的眼神看著云师伯,但是他却用沈默来回答。
“师傅,马上就要回来了,你们还是赶紧回去打坐吧。”元培还是闭著眼睛,丝毫不顾头上的那只脚。
“哼,你妹妹可不像你,昨晚可乖了──我妹妹怎麽了?!”元培一反常态,睁大眼睛看著。
“你说怎麽了呢?不过你妹妹的皮肤倒是──什麽!”元培反身,伸手去抓风师伯的衣服,却被云师伯一掌震飞。
“你干嘛要这样说?”云师伯紧张的看著元培,“你可知道他最在乎他妹妹的啊!”
“所以才用激将法,反正他妹妹好好的在山下,打完後解释下不就好了?你不是也很想看那招的吗?”风师伯说的很轻松。
“我要杀了你!”元培怒吼著,湖蓝色的气体从他身体里喷涌而出。
“这麽快就用了?!”风师伯很兴奋的看著,“我来试试!”
说著,俯身冲刺向元培。
而此时的元培已经无法控制情感,灵魂也在受著强烈的侵蚀,完全无法自己。
风师伯还未靠近就被震开,身体被蓝色的火焰包围起来。
云师伯和雨师伯赶紧跑到身边,但是也被愤怒的灵魂之火阻隔在外。
“啊──啊──啊!”
听著风师伯痛苦的叫声,他的两个哥哥又都无能为力,心里甚是著急。
“你们带他下去,如果这点火都忍受不住,那你们也妄为我徒弟!”一个身影的出现,一句话的命令,让他们顿时安下心来。那个身影,他们也一直相信的力量。
但是山体的崩塌,五日的挖掘,最後的哭喊,让他们一度失去了那身影的记忆。
蓬莱後山 天云居
“师傅,当年您是如何逃离的?”云师伯终於问出了他心头最大的疑问。
“因为我还有我自己的命运要去改变,我的灵魂怎麽可能就那样被燃烧掉呢?”红月起身,将酒壶剩余的酒洒向地上。
“这酒,是我敬你的,元培。”
“你还有什麽问题想问吗?比如我的身世,我的样貌──不,师傅。”红月带著些许欣慰,看著云师伯。
“您是我们的师傅,这就足够了!”三人一同跪拜下去,“我们誓死愿意跟随师傅!”
红月笑著摇摇头,“我们每个人都有著自己的命运之路去走,相逢只不过其中的意外而已,不必执著。诺我们缘分未尽,将来自会相见。”
他兀自朝前山走去,没有再说什麽。
又是那个身影,虽然对於风雨云三人有些陌生,但是那种感觉却是内心深处不可代替的......
黑白两道
应该是没有任何交点
但是
有时候却又不是这样